小豆豆电视台

写在前面的话：说话行事时分心，理论上总不是一件太好的事，但长期脑洞大惯了，偶尔也有歪打正着的结果，譬如因为喜欢古典音乐，在2017一纵新剧list里直接“标题党”了《四重奏》，挤时间一看，女主还有热爱的光妹和一向不俗的松隆子，果断继续。相当好看，看完一集就决定剧终要推，结果脑洞此时没忍住打开，想看看光妹此剧前后还有甚新作，一搜不打紧，去年竟然有一部令姑娘更感兴趣之作，《小豆豆电视台》，主人公是童年起便“心向往之”的黑柳彻子（昵称“豆豆酱”），那位写《窗边的小豆豆》等一系列自传性随笔的有趣女子，立刻转投其怀抱；一边还在《四重奏》已剧终被刷屏后不断自我安慰，二者豆上评分，一则9.2,一则8.9,伯仲之间，都会看完，就不用太过在乎先后之别啦，啦啦啦。

《小豆豆电视台》其实也是黑柳彻子的一部自传性随笔，以自己为一条贯穿始终的主线，讲述自己20岁考进NHK开启人生新篇章后的漫长故事。从电视仍是无法想象的遥远存在到走进万户千家，1925年成立的日本广播协会NHK电视台承载了这个时代多少人的喜怒哀乐，牢固生长成了民众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作为NHK第一批出现在电视上的女演员，神奇的豆豆酱（嗓音稚嫩却语速奇快）也逐步成长为了日本电视界殿堂级的主持人（“红白歌会”的第一位主持人，个人访谈节目《彻子的房间》历经40余年过10000期之后仍是现下日本国内巨星譬如福山雅治叔最想登上的舞台，也是到访日本的国际巨星必经的宣传重地），当然这么一个生命热忱分秒滚烫的传奇，同时拥有作家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的身份，依然不用惊讶。

曾经很多写彻子的文章都称，她的人生经历就是半部日本电视发展史，一点不为过。她合作多年情感笃深的，都是日本电视史甚至国民文学史上划时代的闪亮，譬如从电影界横跨进电视界是已是巨星身份的森繁久弥，譬如她一直称为妈妈的以敬业出名的资深演员泽村贞子，譬如对她青睐有加天天见面也不嫌腻烦的著名编剧向田邦子（向田女士后来获了直木奖；再后来飞机失事故去，为纪念其对电视编剧的巨大贡献，“向田邦子赏”设立），譬如因为48部《寅次郎的故事》而住进国民心里却被她叫了一辈子哥哥的渥美清（因为出身迥异，合作伊始渥美清戏谑豆豆酱为“大小姐”；随着对彻子认真热情专业等的认识不断加深，“大小姐”叫了一辈子，却只剩下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珍惜）。

一个电视台要拍自己的历史，一群所谓“娱乐圈”的众星闪耀，放在我们的“时空”里，美化大概已是最浅的“手段”，兴许“鬼畜搞笑”加“槽点满满”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于是我庆幸，这是昭和时代的辉煌，更重要的，这是彻子风的故事，只要还原真实，我们能领略的，只有彻子式的天真纯然，欢乐动力，对生命体验的全身心投入，和永不放弃所爱事业的赤子勇气。

当然，并不会用力过猛也不刻意拧巴，因为从小便因“个性独特”而被迫离开“常规”学校，在充满爱与自由的巴学园（那也是姑娘儿时看书时极其向往的教育所在）和“传奇”开明父母引导下成长起来的豆豆酱，充分展现了心理学上提及的“满溢”理论，因为收获了太多爱（正向的非溺爱的爱），所以慷慨分享，所以永葆童心，所以可以幽默与迟钝并存，所以可以敏感与豁达并蓄，所以可以用9块钱打十几次投币电话每次都重复完整一句自我介绍而不令人生厌只令人捧腹，所以可以做一个70高龄依然童心童颜穿着石英粉色长裙套装下了节目在夜色里翩翩起舞却毫无违和感的老太太，所以可以一路温柔行走，却从不让人小觑她的机智与才华。当然，我们豆豆酱确实也有硬伤，譬如对体育一窍不通常常在主持现场成为“开心果”，譬如可能没有普通人以为“常识性”的理科知识；但这并不影响她自始至终是一个“有趣”的人。

你说，豆豆酱能活成如此大概是因为她家境优渥从没吃过苦吧，其实她吃饭速度极快且胃口奇大是因为躲空袭留下的后遗症；你说，她无婚无子也算不得完美，其实她曾一口气买过给自己想象中后三代子孙的各种贺卡，虽无缘送出，却从未丢失与动物及小朋友畅通无阻的交流能力，她关爱的儿童绝对比想象众的后代多太多；你说，她有钱才能38岁毅然放弃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前往美国休息深造，其实在那家电视台门口所有同事长年当家庭食堂光顾的中华餐馆里，你就可以看出她的公平节俭，大家都一贫如洗，彻子不在乎顿顿分吃一盘饺子一碗炒饭，只是习惯大家开动前确认好平均数量，保证每个人不少吃也不多吃，而纽约的艰辛只被她一句“自己体会颇深”一笔带过，不求怜悯。

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光妹神形均似年轻时美得不若传统亚洲人的欧化彻子，灵动的鹿眼里氤氲的不是忧郁的雾气，而是生命力的灵气，活脱脱“不按常理出牌”的却总是成为救场顶梁柱的豆豆酱。而黑柳彻子本人也在剧中客串了一位百岁老婆婆，今年82岁的她因为这个角色还不得不化老妆，答案在“最终话”里真实的她面前显而易见。

有下垂有皱褶，但确实依然年轻得令人感慨，那不是手术刀或过多注射物可以赋予的朝气，那是一个自始至终对人生敞开怀抱的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所得到上苍的馈赠。虽然基因决定大部分性格，作为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无从复制豆豆酱任何；但作为一个同样脑洞大开之人，这个人的非常规方式表达的严谨与自我高要求，不经意的细腻与周到，对热爱之事的钻研精神，都略有“感同身受”，当然还有对其“有趣”属性的向往努力。

“一个不同于常规日本人的有趣的老婆婆”，是向田邦子生前念叨了无数遍的希冀，而事实证明彻子如其所愿。当所有知己好友都相继离去，当曾属于她的整个时代都已从身后渐行渐远时，她依然有饱满的活力满面笑容地告诉妳，“我不害怕，那么多那么厉害的人都已经历过死亡，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于是，和洋葱头小鹿眼的光妹并排而立，我们洋葱头大红唇的彻子奶奶依然是意气风发的豆豆酱，那么好看。（我猜，在网络已让世界平行的今天，电视节目依然不用害怕，也可以同理吧。）

题外话：写着写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写观后感，还是预备写“豆豆酱小传”了。你问我为什么好看，除了上面的冗长里罗列的种种，还有中华餐馆的老板是松重丰哦（叔是不是已经和“吃”脱不了关系了，无论黑道白道哈哈哈）；还有我喜欢向田邦子的演员塑造的形象哦。当然，还有，我想在又一个重合清明的生辰时刻，告诉自己，如豆豆酱般“与众不同”者都会有“大众认可”的俗世成就；作为一个偶尔“与众不同”的路人姑娘，坚持听从内心的声音，坚持所做所喜始终“有益社会”（与政治正确的三观鸡汤无关），成为一个“有趣”的老太太也许可以“殊途同归”。那种“有趣”，是蕴含了生命热力的温柔与智慧，不投机取巧，不装傻卖萌，只是让人会心一笑，我喜欢。

    “对于电视这个新世界来说，像你这样一无是处、一无所知的，或句话说，就是无色透明的人或许更合适。”
    拥有童心的大人，小豆豆，带我们走过，从黑白电视到彩色电视，由电视直播到电视录播。带我们看到，在晚会主持、演员表演和后台调度中的种种意外。
    第3集的现场直播的电视节目中，突发意外像打炮仗，一连串的。门坏了砸到人头、墙倒了、演员忘词了、时间不够了人肉强行加快、核心演员不见了……人们的焦急和应对，好有趣……


    小豆豆也在演员生涯中不断成长。经历过被否认过后又被受到认可；灵活的临场应变；长时间的工作导致休息住院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在电视中坚持丑丑的老婆婆造型进行温暖的传递；去美国度假进行自我的放逐；回国后开始的新节目彻子的部屋……


    （5/6/7集），三四十年了，小豆豆容颜和精神似乎没有变过，而作家向田小姐、演员哥哥喔美、演员色色的大叔森繁久弥都相继因为意外、疾病、老去而离开。
    “小姐总是朝气蓬勃啊，有活力最棒”。

    “小姐总是朝气蓬勃啊”。
    可是，那是小豆豆，接受山手教育长大的小豆豆。


    我看剧的时候一种陌生感感笼罩着我，因为我从来不是那种每天都能精神万分笑容满面手舞足蹈的小豆豆。
    我不少陷入郁郁寡欢的境地，多疑…强迫…茫然…这才是我熟悉的，下町出生的，我。
    但是我喜欢这种郁郁寡欢的状态，当它是作为一种生活调味料而不是生活主菜时。


    当我安静下来，笑不出来时，我会思考，我有感受，即使不是快乐的，但我是活着的。
    笑嘻嘻时，生活满足时，我躺在床上直到10点钟，把闹钟和备忘录抛到脑后。
    而我生气时，焦躁时，我一点性欲也没有了，我连牵起嘴角的一笑都没有欲望了，早餐？是什么？我突然思考了，我突然能静下来写拖了半个月的影评了。
    这种状态是少有的，因为我很少早上不吃早餐。


    这部剧几乎不讲道理，第四集中出现了一句，却击中了我。“祸福若绳绕”---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么一想，对生命中的大祸、大福就都看得开了。

當年與父親吵架而一個人搬出來住的邦子，家中總是堆滿了凌亂的書跟紙本資料，徹子愛坐的那張沙發上卻總是乾乾淨淨，有時徹子坐在沙發上看著邦子總想著「她好漂亮呀」，因為邦子的穿著總是簡單樸素卻不失美麗，有時動筆寫到一半，對料理很有研究的邦子，也會煮幾道菜給徹子嘗嘗。
　
邦子的筆動的很快，因為得了乳癌才開始在雜誌連載的散文上寫著裝答錄機的事情，那件徹子在NHK攝影棚的副控室一連打了九通電話來，最後還說了一句「關於我們要說的事我們見面再談」的事情，邦子覺得很有趣，便把它當作來作客的製作人們的茶餘笑談。
　
一直到邦子最後一次打開答錄機去台灣旅行時，始終都沒有刪掉這九通留言。
　
　
邦子寫了半輩子電視劇劇本、廣播劇，她卻在散文裡頭寫著：
　
「比起無厘頭的搞笑，扣人心弦的感動戲碼似乎更高級。一味追求真實就比善意的謊言更上等嗎？只要一本正經地說話，觀眾立刻深信那是真的，如果邊搞笑邊演，觀眾便認定那是無聊低俗的鬧劇，我總覺得好像是這樣。但我也覺得，觀眾不擅長看穿嚴肅戲劇中的謊言；同樣地，也不擅長發現不嚴肅的戲劇倏然閃現的真實。」
　
「電視劇的觀賞方式形形色色。有人當成是在看大眾小說，也有人從中得到人生啟示。有人參考女演員的髮型與服裝，也有人只看戲中一點－－「菸灰缸」。我想寫出既能得到專業評論家讚揚，也能讓這些市井無聲評論家滿意的戲，寫作實在是一行痛苦買賣。」
　
　
對當年因癌症，而真正接觸到生死後的邦子而言，喜劇其實比悲劇還要難寫，儘管她最廣為人知的那齣名作電視劇本《寺内貫太郎一家》正是齣高明的喜劇，但邦子的角度總是從細微事物去觀察人心，她的切入點永遠都能精準地直入人們的內心深處。
　
邦子的感情世界，永遠也是那麼神秘，直到數年後一本「情書」的出版後，世間才真正知道這個才女與「N先生」的低調「不倫戀」，是在幾通電報與日記中慢慢道出那簡單卻令人深刻的愛情，但卻在N先生的自殺中結束，邦子這一生從來沒有跟誰談過這場關於她自己的低調戀愛，卻在自己的劇本中《宛如阿修羅》置入了不倫戀。
　
因為邦子總是在自己的文字中，不刻意明講自己的感情，她不寫是因為，那些感情其實就在讀者心中，她想寫出來的是「當初的那個錯過」，她就讓那個空白就留在那邊，「留給你補上去」。
　
寫劇本是如此，寫散文是如此，寫得了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直木賞」的短篇小說，也是如此。
　
　
很常去邦子家玩的徹子，從來不知道邦子的神秘感情世界，她只慢慢摸著邦子養的貓，但邦子卻在自己的散文上寫出，那最簡單最直白的解讀，彷彿也想寫出自己的內心深處：
　
「自家明明有養寵物，有時卻忍不住撫摸外面的貓狗愛不釋手。
　
或許是因為不必負責照顧牠一輩子，所以很輕鬆。覺得牠很好玩很可愛，比家裡的好多了，甚至有點想把牠帶回家。那當然只是一時興起，只是替牠的肚子或耳後抓抓癢，討好牠一下，跟牠嬉鬧，讓牠輕輕咬幾下逗個開心倒是無傷大雅，過五分鐘就忘記那種樂趣可以拍拍屁股回家了。
　
但是好好疼愛外面的貓狗一頓後，看到家裡出來迎接的貓會有點愧疚，忍不住比平時多給兩、三條牠最愛的小魚乾。
　
人生似乎到處皆外遇。女人在百貨公司試穿不打算買的衣服也是一種外遇；更換泡麵或洗潔精的牌子也是外遇；隨手轉台，電視就以廣告這種形式鼓勵家庭主婦外遇。
　
藉由這種外遇，女人在自己也沒察覺的情況下排解每日生活的煩憂。這是『迷你外遇』。或許很多人因此避免了轟轟烈烈的真正外遇。」
　
　
邦子知道，外遇的那種情感，一如總是虧欠的心情，一如當年她對所有家人隱瞞自己得了癌症的消息，最終寫成了一本給「父親的道歉信」。
　
　
邦子總是告訴徹子，「我覺得妳一定會變成非常特別，很不像傳統日本人的那種有趣老婆婆」，邦子始終都沒親眼看到徹子現在的確是有趣老婆婆的外貌，但徹子卻在回顧自己人生的連續劇《小荳荳電視台》裡頭，在當年她執筆的劇本《寺内貫太郎一家》的開場音樂裡頭，搞笑地跳著舞。
　
//www.youtube.com/watch?v=-ndz1fGky3c
　　
徹子告訴邦子，「我沒有忘記跟妳的約定，我現在是個很有趣的老婆婆呦」。
　
邦子，妳看到了嗎？
　
－－
　
當年渥美清還沒接下那個當年轟動全日本的浪子「寅次郎」角色時，徹子指著他的鼻頭大聲吼著「這樣子沒有女人會跟你在一起的！」，這竟也道出全日本最多人只會在新春跟七月的盂蘭盆節會去電影院兩次，那一連看了二十六年的「庶民電影」的劇情主旨。
　　
跟他合作近四十年，已經情同家人般的導演山田洋次，在自己的隨筆散文《只想拍電影的人》裡這樣寫著他：
　
「渥美清先生的年輕時期是在淺草的小劇場中度過的，他演藝生涯的起源大概就是淺草吧！「觀眾從觀眾席上伸出手來，演員從舞台伸出手去握住觀眾的手。」一如他這麼說過的，渥美清的一生都在工作中貫徹這句話。
　
有些演員就像藝術院會員一樣，也有些演員與其說是演員，更像是傑出的文化人，可是像他這麼親民的演員卻很少見。大概不會有人錯喊渥美清「大師」吧！觀眾作夢也會不覺得他是藝術家或天才，只會認為他是身邊一個平凡、風趣又愉快的人，可以隨意拍拍他的肩膀，要求和他握手。而他也會笑臉相應，一邊握手一邊與大眾併肩走在一起。
　
他終其一生沒有背叛過從淺草時期就喜歡他、支持他的觀眾，認定彼此是永遠的夥伴。這就是渥美清的偉大之處。」
　
　
他沒有帥氣的外貌，卻有大大的方字臉，有一雙極小的眼睛，有一顆藏在眉頭的大痔，他就像是平時在路上隨處可見，看到你會非常有精神的跟你大聲問好的可愛大叔，喜歡抱不平，但遇見可愛漂亮的女孩子卻又會突然害羞起來的平凡大叔。
　
他看著徹子非常有精神的模樣時，總是瞇起他的眼睛，好像這樣看見徹子笑著的時侯，就是他最高興的時刻，徹子說，「會這樣叫我妹妹的也只有阿清你啊」，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一直笑著。
　
在電影中，寅次郎每次總會提著一卡皮箱回到故鄉去找妹妹，住在家中的時侯總會發生很多狀況，寅次郎都會生氣的離開家裡，之後總會遇見一個來客串的「美麗女子」演員，寅次郎總會誤以為對方對他有意思，結果到最後這女子卻只是跟男朋友有了誤會，寅次郎努力化解他們的關係後，到最後都會悲傷面對自已的失戀，拿著外套往肩一批，瀟灑離開浪跡天涯。
　
寅次郎演了四十八集，拍了二十六年，徹子一次都沒有客串過，一直到最後一集電影在拍攝的時侯，徹子決定去探班一下，找這位跟他相識很久的「哥哥」，渥美清什麼都沒有告訴徹子，只是又瞇起他的小眼睛說著「妹妹總是很有精神呢」，徹子笑了，那，不知是真實的「寅次郎」，還是真實的「渥美清」也笑了。
　　
徹子就像是電影常用的最有趣開場「寅次郎之夢」（有時會寅次郎會夢到自己變成科學博士、浪子劍客、忍者、太空人）一樣，在夢裡，她自已變成來客串的「美麗女子」，勾著哥哥的手，聽他唱著，「既然有我又為何嫁人／妳可知否我心啊妹妹／我多想變成能讓妳高興的哥哥／憤鬥努力成了白費／今日淚水肆意／今日淚水肆意／太陽西下／太陽西下」。
　
//www.youtube.com/watch?v=qjd-4rrX1K8
　
他看著徹子的背影，就像電影的每個結尾一樣，瀟灑的離開。
　
也許，那個男人，不命苦了吧。
　
－－
　
看《小荳荳電視台》最後一集時越看雞皮疙瘩越起越多，看到最後一幕，直接痛哭。
　
我深深相信，這劇除了藉由「黑柳徹子」這個傳奇人物的一生拉出眾多昭和時期的名人史，在整個故事軸底下在致敬的，是今敏的《千年女優》。
　
在《千年女優》約一小時又五分鐘的地方，女優千代子得到畢生追逐的「那個男子」的消息後，跑出醫院，今敏用了長達五分鐘如夢般的快速剪接蒙太奇片段，就好像這個女演員花了畢生的每分每秒，在演過的每一部電影裡都用上她這一輩子，只為追逐一個男子，一個背影。
　
她的人生，彷彿都在演同一部電影。
　
一部明知道追逐不到，卻只為一眼深深愛著「他」的電影，一部在離開時告訴自己一句話，總結一生的電影。
　
「だって私、あの人を追いかけてる私が好きなんだもん。 」
「因為我，喜歡的是追逐著那個人的自己啊。」
　
　
在《小荳荳電視台》每一集的最後五分鐘，徹子都會跳著不同的舞，切換現實也切換虛構，有時跟著坂本九共舞，有時跟著卓別林共舞，有時在邦子的精神裡跳著舞，有時勾著渥美清的手跳著舞，她穿梭在這些人的人生中，有時七歲，有時三十歲，有時七十歲，有時一百歲，但有趣的是，滿島光的「徹子」卻不曾變老。
　
她的人生，彷彿都在不同的歌曲中，跳著同一支舞。
　
一支，穿越百年的舞。
　
　
而徹子的最後一首歌是，「出發之歌」，她們唱著「再見再見／太多的保重／要出發了／要出發了」。
　
《千年女優》的片尾曲，平沢進的「Rotation」唱著「綻放吧／如蓮花般照耀著宇宙／綻放吧／宛若生命永續的輪迴／喝采吧／為璀璨光華盡情喝采／時時刻刻／每分每秒」。
　
//www.youtube.com/watch?v=OBgYLH1j6J8
　
　
她們的腳步，不曾停歇，迴響百年，照耀千年。
　
出發了，也追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