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冬天的家在曼谷,这里是个文化荒漠,没有北京那么多的剧院等文化设施,只有大量酒吧,于是一小撮无聊的外国人退而求其次成立了若干电影俱乐部,放映经典片文艺片等。
就是这个背景下,我掉在几个西方老头子中(对的曼谷的电影俱乐部通常只有几个座位),观看了这部意大利老片。
我觉得有必要先介绍我的观影背景的原因是,以我的亚洲思维,这是一个想要融入法西斯社会的青年的故事,离开同性恋人娶妻,是为了看起来正常,融入社会。加入法西斯,是为了正常地获取权力。对呀,我们的文化中,你就应该按部就班过上“正常”生活呀。
但是,欧洲人对此片的看法就跟我完全不同了,我要求Pat给我解释此片,在他眼中,这是一部非常意大利的,非常聪明的,天主教社会的片子。所以主人公的一切选择都出于天主教徒的道德折磨。一个脸盲的亚洲人可能不会发觉,影片结束处的那个白衣同性恋男子正是主人公小时候射杀的那个司机!主人公以为自己杀过人,这是天主教的大罪,通常在亚洲文化中,无人知晓的罪行,或是违反公德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要保证的是私德,以及忍辱负重为了家族活下去。然而, 对于一个天主环境下长大的人来说,自己的罪孽虽然无人知晓,上帝却洞察一切。于是主人公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罪人。也是在罪恶感的驱使下,努力融入社会,显得正常。为了控制自己的生活,努力追求权力。可惜这时候的意大利是法西斯社会,这时候的社会的“正常”倒不如说是一种狂热。为了融入此等狂热的正常,他又接受了谋杀教授的任务。而谋杀,自然又是新的罪行。因而到了最后,当他重逢当年那个司机时,他发现自己的一生都生活在谎言和没必要的内疚中,他所记忆和相信的一切都瞬间坍塌。
这是一部太意大利的片子,导演是曾经导过《末代皇帝》的贝托鲁奇,光影和镜头依旧美丽,故事却未必能被理解,它在一种奇囧和诙谐的调子中塞入了谎言、内疚、与狂热的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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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一下,接下来我要继续更新公众号啦,谢谢容忍了我的沉寂的诸位读者。
穆尔登格
影片中,上世纪 30 年代的意大利,没落的上流社会子弟马尔切洛 • 柯雷里奇(Marcello Clerici)指使一个法西斯党徒打昏他母亲的姘头,然后带着母亲来看精神错乱的父亲。
一家人竟相会于荒凉的精神病院——这就是诞生了法西斯的那片土壤。
在马尔切洛眼中, “不正常” 的不但是笼罩在精神错乱阴影下的整个家庭,更是令人恶心的同性欲望,威胁着他的性和社会的身份;
于是,他试图通过观察和模仿, 与众人步调一致,获得 “正常” 这一社会认同——
这就意味着讨小资产阶级老婆,皈依法西斯而去刺杀左派老师夫妇。
可马尔切洛追求 “正常” 的前提,恰恰是遮蔽/忘掉自己。
当马尔切洛向哲学老师讲述柏拉图的洞穴寓言时,他颇见不得光地拉上了百叶窗,一瞬间,在墙上造了一个自己的影子。
特写中的影子似乎令他沉醉,而我们也看到了同流者的模样——
一个半身人影,只有轮廓,没有面孔。
马尔切洛明知影子不是实在,却不能承受思考的后果,而是自我流放到洞穴,甘心上镣自欺。
可他的老师却坦荡地打开窗户,展示给他看:太阳有多么容易就可以去除影子。
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片末,广播宣布了墨索里尼的倒台。
一个隔着铁栅栏的房间里,犹如洞穴一般;火光照亮了他的上半身和脸庞。
他扭头望向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的裸体,而墙上不再有他的影子。
在这个蓦然回首中,“囚徒的镣铐”被打破了,他关于洞穴理论的 “毕业论文” 也终于完成了。
而当一个同性恋者勾引男人时谈到“蝴蝶夫人”,这唤起了马尔切洛深埋心底的童年记忆——他枪杀了勾引他的同性恋者。
这个记忆,就是马尔切洛追求的性和政治身份的“影子”。
于是,他把同性恋者误认为当年被他杀死的同性恋者,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了这个同性恋者身上,疯一般地当众指认他是凶手。
他的激情,看起来真的自以为完全与凶手、与法西斯无涉。
那一刻,他对自己的 “同流” 历程顿悟了。
介绍马尔切洛加入法西斯的,是一个盲人。
这个角色可以理解为马切洛的法西斯主义镜像。
相比健全的人,盲人是种 “不正常”,甚至因此还可笑地穿了不成对的鞋子。
片尾,马尔切洛不顾妻子阻止去见盲人高声怒斥盲人为法西斯,而盲人则遁形于一群喊着口号的人——
一个新的 “影子” 即将诞生?
就这样,影片结束于 68 年五月风暴过后荒凉的个人主义视角。
作为马尔切洛的女神,坚定的左派青年安娜是与干瘪的法西斯美学对立的美的象征。
当这个崇高的象征猛拍汽车车窗、向马尔切洛求救时,叙事时间拉长得了不合情理的程度,把紧随安娜的刺客都晾一边了。
最终,优柔寡断的马尔切洛被轿车载向了影片转折点——刺杀教授和安娜,走向了与法西斯的合流。
我是听了梁文道的《八分》后来看这部电影的,我看的是意译英的版本,由于个人英语水平一般,能理解大概的意思,加上之前《八分》中有一定的剧透,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费力。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理解贝托鲁奇,高中时看《戏梦巴黎》并不明白。当我现在真正融入社会,接触各形各色的人时,在看这个马切洛时,我或多或少的能感觉到他就是某个时候的我,当自己在与别人的行为并无二致时,让自己与别人之间留出一些距离,可能这是一种清高,一种认为自己不同于别人的自我优越感,一种与别人可以划清界限,遇到事情又可以全身而退的幻想,最终陷入的是只有属于自己的孤独。
在电影中实现的在观看的过程中,贝托鲁奇在情节的表现手法上有一些戏谑,当马切洛的上司将手枪交给他时,他拿出手枪十分认真地做出要开枪伤人的动作时,我笑了,这是一种调侃吗?可能是吧。
同样触动我的还有马切洛关上窗户,将影子呈现在屋中。我特意查了一下柏拉图关于“洞穴理论”的研究,明白了影子在马切洛这个人物身上起到的作用,仿佛马切洛从一开始加入法西斯就一直沉醉在自己的影子当中,认为这就是现实主义的影子,而自己也是属于这一切。
然而最后,命运安排马切洛与曾经被他杀的人再见面时,马切洛认为自己的不同于别人的想法破灭了,他要报复,他要改变,但是依然要掌握主动权,所以他揭发他们,可以将自己的罪行强加给别人,让自己全身而退。当人全带走盲人法西斯朋友时,它可以带着劫后余生的慰藉站在一旁,享受着冷血所带来的成功。
曾拿下三座奥斯卡最佳摄影奖的维托里奥·斯托拉罗是本片的摄影,《同流者》是他与贝托鲁奇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斯托拉罗说自己的摄影人生有三个阶段,其中早期电影所遵循的第一阶段深受画家卡拉瓦乔的影响,以对画面内光线的把控承载叙事,光与暗好比日与月之间的某种天地平衡,亦是意识与潜意识的平衡。他的摄影观起点便是来自于此,用适合的光影效果去辅佐故事。
电影的一号男主人公马切罗便是在光影中不断徘徊的人。影片的叙事采取了插叙的形式,轮番的展开了马切罗的童年以及法西斯间谍工作前后的多重人物状态。这些细碎的人生时刻交代了光明与黑暗的层次感,以及光影交替的复杂人生。虽然《同流者》在两位大师的电影序列中不算鸿篇,却能让观众从中嗅见新生的才华,光影成为了二人写作的工具,成为了叙事的主心。
战时法西斯影响下的意大利,人生失去方向感的马切罗急切着想要为法西斯效力,在他的人生价值序列里面加入组织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对社会有意义的人。彼时,想要效力于法西斯的人分为几类,出于害怕的,为求钱财的以及单纯为了信仰,而马切罗的目的均不在此。大多数的人想要与众不同,而马切罗却想要成为一个平凡的人,他数番坦言加入法西斯有助于他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平凡人”这个称号在某一类人身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在需求,是一种身份认同,讲述一个人欲求平凡就好比展示一个身在暗处的人只露出的衣角,观众迫切的想要得知被遮掩的有关他的一切。而通过面对牧师的忏悔中他道出了幼时曾与一位名为利洛的司机之间存在过一段有失道德的同性之间的过往,以及自己被迫杀死利洛的经过。
既是杀手亦为同性恋的身份是马切罗的无法坦然生活的主要原因,再加上出生于宗教国家意大利更是加剧了此矛盾。所以除了效力于法西斯能让自己获取社会意义以外,正如盲人好友与神父认同的那样,平凡的男人就是会回过头来看漂亮女人的屁股,会娶一个中产阶级女人作为妻子。这些都是平凡男人的标配,马切罗需要这些标配。
影片中,有三种光影充斥在荧幕面前,和熙暖阳、幽暗以及被切割过的阳光。前文所述的卡拉瓦乔绘画风格在斯托拉罗掌镜的电影里得到了继承,一位画家之所以用对比强烈的光影绘画,是因为意识到了世间是被光明与黑暗所同时笼罩。
当马切罗回忆童年往事的时候,画面总是依如暖阳,具有鲜明的饱和度,事物被赋予美好。
而当他来到赃污狼藉的母亲家中则是幽暗阴郁,母亲卧床不起注射吗啡,养了司机做姘头,她戴着黑色的眼罩拒绝光明,横卧的床底有一支注射过的吗啡针头与一只置于暗处的黑狗。
与之对比强烈但又同属阴郁的另一个空间是马切罗父亲所在的精神病院,广阔萧条的白色大理石空间像极了天堂,这里被乌云笼罩,人物脚下没有一点影子。
马切罗当着母亲的面嘲弄父亲的手稿,要拿他精神错乱下书写的手稿作为自己婚礼的证词。父亲的身世中亦有无数“年幼的刑法”,是法西斯的所留下的战争烙印,从父亲身上他找不到自愈的答案,
童年是饱和的暖阳,象征美好;成长后的双亲与自己的过往是幽暗见不得光,象征着悲伤。而他的潜在意识将他带向一个自证的前方,那片区域有他的婚姻与法西斯事业,那里有猛烈的带有灼烧感的艳阳射在万物的痕迹,影子如刀锋一样切割在他的周遭。
我们知道,马切罗和卡拉瓦乔的命运同样悲惨,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
我们从光影上感受到了残酷性,这是平凡的证据。
成长后的马切罗曾经有过更加纯净的阳光,他身上仅剩的光明其实在自己曾经大学的老师夸德利那里。马切罗在尊师的协助下有一篇未完成的论文,正如这场未完成修炼的师生情。同为意大利人的夸德利为了履行自己的政治上思想主见而选择前往法国巴黎,在他看来带着政治抱负离开意大利即是为一种反抗,过去这让学生时期的马切罗不解。
很难料想到马切罗多年后再遇见恩师的目的竟然是杀他,夸德利如今是反法西斯联盟的重要人物,除去他就是马切罗任职以来的第一件任务,是成为平凡人的代价。
夸德利对于众多学生中的马切罗十分欣赏,尤其是他未完成的有关柏拉图洞穴之喻的论文。马切罗这篇论文所要阐述的不只是自己的政治思想,更像是师徒之间巩固情谊的一种仪式。拥有优秀的历史观的电影总能将人物与大时代背景两条线索有效的纠缠在一起,同流者正是这样一部电影,他通过小人物的命运揭示了政治对于个体的影响。如果不是各分阵营,这份师生情便不会中断。
论文的哲学思想其实也和学生时代的马切罗的内心信仰相应和,洞穴之喻讲的就是一种生活在洞穴中被黑暗笼罩的人,看着远处洞口的火光所投射进来的影子以为那就是现实,分不清何为幻想何为真实。而离开洞穴的人知道了真相后,有了更根本性的觉悟想要返回洞中挽救同伴,却也可能被同伴误认为是叛党,因而受到阻拦。洞穴之喻证明了囚徒难以获得自由的真相。
这也验证了影片的标题为何取名为《同流者》,马切罗就像是洞穴里的囚徒,和战时的大多数人一样在法西斯的阴影下无法抽离出来获取客观的视角,接连不断的陷入其中,最终为了自身的社会意义不得不效力于其中,成为一个洞穴里的同流者。
斯托拉罗和贝托鲁奇的视听功力在影片中师徒两人交谈的戏剧段落中有了高明的呈现,仅仅依靠开窗与关窗这一举动就将洞穴理论视觉化的呈现出来,老师夸德利是那个洞口启蒙者,马切罗则是洞底的人。谈话结束后,夸德利猛的拉开窗户,阳光进入房子,马切罗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消失了。
过去夸德利给过马切罗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无论它是否真实,但至少是一种希望,而夸德利的离去便使得马切罗失去了影子。
但恩师夸德利其实从两方面试图对马切罗进行救赎,首先他对马切罗回应说:真正的法西斯分子是不会像你这样讲话的。其二,老师开窗的动作暗指了一种救赎行为,夸德利试图将学生马切罗引出深渊,将光明带给他。
但戏虐的是,每逢激昂的乐曲声重复上演,观众便知道组织的人又来提醒马切罗是时候开枪了。马切罗的蜜月之行越来越艰难,内在矛盾与外部矛盾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人引向中心最喘急之处,他动弹不得。
对于光明与黑暗的另一处高级处理在主角的盲人朋友身上,盲人朋友曾说:平凡人喜欢看到与他相似之物。此话暗指两人臭味相投,马切罗虽然为明眼人,但其实和瞎子并无两样,无论他是否有意将自己饰演成时代里的“瞎子”。盲人是看不见光明的一类人,马切罗的弑师无疑是将自己彻底的推向了黑暗。
暗杀之后的场景已是多日之后,我们发现马切罗的妻子变得忧心忡忡,室内的可见光源变成了蓝色。
回看在巴黎马切罗私会夸德利太太的舞蹈室场景,夸德利的太太知道马切罗间谍的身份,但又同时对前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内心产生害怕的同时天空的蓝映射在她的面上,从暖走向冷的镜头竟能给人带来如此震撼的感受。我们也可以断定在这部电影中,蓝色意指恐惧。
昏暗的蓝色为影片的高潮奠定了基色,马切罗向往的平凡生活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只有暗夜下的月光才是蓝色的。
结尾他与盲人好友相会,两人行走在探照灯不断横扫的大桥上,此刻的身影深重,断续。陋巷的拐角处,上天再度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偶遇了当年性侵自己的同性恋司机,他并未死去,谁能料想马切罗多来年并非一个杀人凶手,他对此介怀了多少年?他为了填补上帝无意间在他身上夺走的光线又付出了多少光明的代价?
事物的真实面极易被遮蔽的,正如洞穴里的囚徒对于自由的曲解,多年来马切罗想要摆脱一种幻象,却迎来了另一重幻象,此刻法西斯政权已经倒台,他大概无力于回溯过往,因而在人潮中陷入了失控。
《同流者》有着双重属性的结局,悲剧的终结也似乎意味着新的开始,至少他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新的身份。于是影片给出了耐人寻味的长镜头,镜头缓缓推进,马切罗依靠的铁栏杆像是妓女所在房间洞穴的入口,里面昏天暗地,洞口的火光照亮了马切罗的面庞,眼下微弱的一点光明是否可以照亮他的未来。
(一)集权暴力与信仰危机
《同流者》的表层主题是集权暴力对人性的禁锢,片中秩序与自由、暴力与欲望的元素总是成对出现。帕索里尼在《诗的电影》中说:“诗意的表现力来源于象征。”《同流者》中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外部象征引入。同时,贝托鲁奇也创造了一套内部象征系统,最终形成极富感染力的诗意气质与表现力。第一个系统是“囚禁”——马尔切罗来到妻子家的一场戏中,妻子身着黑白条纹裙、光线被百叶窗分割为无数条,这些元素无一不指向囚禁的意涵。司机房间内的白幔、盲人聚会上的拉花,则都给人“阻挡”、“死亡”的联想。栅栏的直接出现有两次,分别是马尔切罗来到母亲家,接到暗杀任务,以及最终被投入监狱……这些意象使主角始终处在身陷囹圄的压抑环境,并暗示结局的走向。与之相伴,是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带框的封闭构图加强了这种氛围。马尔切罗来到部长办公室的镜头用极端远景与俯视视点形成人与机器之间的巨大对比,表现集权体制下人的渺小与受压迫;人物处在画面下方的不平衡构图则呈现人类在极端环境下受到异化、内心空洞的精神危机;对女人赤足的三次特写则透露法西斯分子及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精神空虚、道德沦丧的生活。
电影中色彩的极致运用也鲜明揭示了这一主题。行政大楼的建筑全部以黑白色相构成,秩序井然,冰冷压抑。蓝色的运用在片中则有着多重意涵,基本集中在巴黎的段落中。巴黎的所有外景都采用如雾般的蓝色调。法国三色旗中的蓝代表“自由”,在此却更多地表示为“集权对自由的禁锢”,正如基耶斯洛夫斯基在《蓝》中将蓝色呈现为“自由与囚禁”这对正题与反题的存在即是人类永恒的生存状态。电影开头,马尔切罗乘车赶往雪地的一场戏,外景镜头和车内镜头全部被昏沉的幽蓝色灯光笼罩、奠定忧郁消沉的影片基调,随着情节发展,被赋予越来越多的丰富内涵。大面积的白色相运用在片中象征着死亡、厄运。被性侵、谋杀安娜的两场戏充斥着杀戮、死亡意味,也是马尔切罗心中最沉痛的记忆。
影片运镜方式亦十分独特,几乎没有固定机位静止镜头,多用长镜头配合丰富的场面调度,其中拉镜头的使用尤为瞩目。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评认为“意识形态是国家机器询唤个人进入秩序,成为主体”。这种询唤作用体现在好莱坞电影中常用的对切镜头——这实际上是一种“缝合系统”,它打断了观众的视线,提供另一个“叙事者”,使其缺席而掩盖其权威。《同流者》中常用的运镜方式是:将单人镜头拉大景别,表露他者的存在。这不仅加深窥视的观感,也提供更多思考空间,体现“窗口论”主张的景深镜头,表意丰富。影片这种方式消解了意识形态性,与主题恰如其分地贴合。
在集权暴力的威胁下,片中另一套象征系统“宗教信仰”,则将其虚假性暴露无遗。马尔切罗的祷告词:“我要为明天的罪行祈祷,用罪行赎罪。”表明宗教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慰藉,用以掩饰心安理得的犯罪。牧师的丑恶嘴脸、恋童癖者房中的十字架,无不透露出导演对于宗教的嘲讽态度。
(二)同流与个性
贝托鲁奇吸取了心理现实主义电影的元素,在《同流者》中大量展现了人物的回忆、幻想等内心状态。影片的叙事结构:三个时空平行蒙太奇,以马尔切罗巴黎执行刺杀任务的时间线为叙事轴,展开双重回忆。全片大多采取男主主观视角。开头营救戏码反复闪现,埋下悬念,而当两条情节线交汇时,观众才知道他并未实施营救,而是冷酷注视安娜死去。这样的时空设置令观众透过三重时空体会马尔切罗的心路历程。童年回忆场景首次出现是以“拦车”的相同元素闪切,而后在祷告时正式展开内容,这个镜头既是闪回、又是预叙,完全以主角的意识为依据,具有意识流风格。
马尔切罗是一个两面三刀的法西斯者形象,然而他既非功利主义者,更不是理想主义者。电影花费大量笔墨描绘他内心的挣扎。片头红色灯光与自然光的交错闪烁奠定了他的心理基调——分裂。游走在麻木残酷的屠戮与个性欲望之间,从而引出本片的第二重主题——个体压抑真实欲望、融入秩序的本能。针对马尔切罗这一角色的视听方案是“分裂”构图:他的单人镜头以闪烁色彩、光影对比和阻挡物的分隔为主,而与他人同处画面中时,也常用强烈对比的镜头语言。例如,马尔切罗与教授通话时,他与妻子身后背景色是棕与白的鲜明对比;接受任务的一场戏,采用水平倾斜的构图,意味马尔切罗内心发生了重大的价值偏移;影片最后,马尔切罗出门前与妻子之间阻隔了厚厚的墙壁,二人始终处于貌合神离、缺乏灵魂沟通的关系。
马尔切罗常说的一句话是“想过平凡的生活”,电影给出他渴望“平凡”的深层原因。与父亲的对话揭示他童年时受到的家庭暴力。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男权社会中,男性眼中的女性是不完整的,父权的压迫给男性带来“阉割恐惧”。受到性侵的童年创伤则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恐惧,令马尔切罗害怕自己变得性向错乱、“女性化”。当他被伙伴们欺辱,为了彰显独特而拦车炫耀,最终却因此被性侵。“成为异类”成为马尔切罗最深重的恐惧。由此,马尔切罗拼命压抑自己的真实本能与欲望,以至加入法西斯组织,成为“同流合污”的一份子,接受了历史的暴力改写。
然而马尔切罗的内心始终是挣扎的,当他见到教授夫妇后尤为明显。他与教授关于柏拉图“洞穴理论”的一番讨论,表明他渴望受到启蒙、得到解放,却恐惧成为“真理的异类”。而他讲述的梦境中,自己眼盲由教授操刀手术,表明潜意识中马尔切罗认同教授的思想,希望他可以“治愈”自己。片中两个人物的设置与马尔切罗存在镜像对应关系:盲人朋友这一角色的塑造是非现实的——反应迟钝、惊慌失措。他的首次出现即与马尔切罗形成镜像构图,并说“我们是同类,喜欢相同的人,不信任不同的人。”盲人朋友是马尔切罗“信仰法西斯”的一个人格外化,然而最终,他是错乱的、看不见的。两色皮鞋显示了他的混淆黑白、位置倒错。另一个角色,安娜的出现唤醒了马尔切罗残存的良知、理性之人格。“任何疯狂的恋他,即是自恋,”马尔切罗向安娜表白的戏码发生在舞蹈教室的镜子前,他对安娜的迷恋更是对自由、理性的向往。二人相拥时的蓝色调为这段恋情蒙上了诗意的忧郁,象征拥抱自由,挣脱束缚的可能性。然而马尔切罗毕竟是“同流者”,他祷告、在舞会跳舞,无一不是遵循集体秩序。当他注视着安娜被谋杀,也扼杀了自我,沦为彻头彻尾的同流者。战败之后,他见到司机利诺,立即将自己误入歧途归因于他,大喊着揭发利诺与盲人朋友,企图在和平年代再次归于“平凡”,却最终被游行人潮视若无睹地淹没了。这一场景与舞会上马尔切罗被舞群漩涡般吞没的场景如出一辙,揭示着集体无意识的可怕。理智往往会被群体狂欢所淹没,而个人也总是历史挟持的人质。
(三)历史创伤的象征性书写
《同流者》中充满了意大利战后一代人对于历史、战争的深刻反思。片中故事情节对应的所指充满意识形态性,影射出二战时期意大利社会各个势力的混乱状态。
马尔切罗的父亲被关在精神病院,父权的衰败即意大利历史的断裂;母亲所象征的祖国,变得放荡不堪,与日本司机苟合意指轴心国间狼狈为奸;在这种背景下,法西斯主义趁虚而入,煽动民众,裹挟马尔切罗这样摇摆不定的人;宗教只是虚无的谎言,中产阶级(妻子、岳母)唯其是从;当唯一可能治好社会痼疾的教授夫妇被杀害,整个国家、所有民众都丧失了理智,加入法西斯政权的庞大机器,成为这杀人机器的一环。真理在集权暴力面前是脆弱的,在集体狂欢中是失声的。人趋利避害的从众心理解释了法西斯等集权政权勃兴的原因,是集体暴力的渊源。
在被侵略国家法国的段落中,导演更借卖花女之口唱出《国际歌》,借法国妇女之口谩骂法西斯分子,表达对法西斯主义、集权主义的强烈抨击。
《同流者》揭露了二战对意大利群众的历史创伤,充满思辨性地表现战后意大利社会的深层集体意识,是兼具思想性与艺术性的佳作。
黑色大衣,黑色礼帽,双手插口袋,脖子缩在立起的衣领中,眼神迷离,不苟言笑,一个典型的秘密警察形象在影片刚开始时便展现给了观众。寒冷的冬天,屋内是红色的灯光,如火般暖意十足。屋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太阳。马切罗出门来到街头,他走出了现代洞穴,但洞外没有太阳,他看不见影子。
他的法西斯盲人朋友一边触摸盲人书一边在广播里读出书中的字句:意大利和德国,这两个伟大的国家将会给世界带来一场革命。马切罗作为法西斯追随者,此时,他很安全。
他的未婚妻单纯,开朗,活泼,不拘小节,毫无避讳的主动与马切罗亲热,满脸洋溢着幸福。未婚妻与马切罗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反差大到不得不怀疑马切罗是否爱这个漂亮迷人女人。他的父亲被送进了疯人院,母亲为父亲花掉了所有积蓄,甚至咒骂父亲为什么还不死,并且以吸食吗啡来麻痹自己,逃避生活。马切罗和母亲来到疯人院看望父亲,宏伟洁白的疯人院看上去高贵庄严,仿佛一片净土,这些被理智判为疯癫的人如静坐者般可爱,而理智者此时正在预谋一场杀戮。
马切罗在教堂向牧师倾诉自己的罪孽,他13岁时开枪打死了试图勾引并侵犯自己的同性恋司机,他18岁时去了妓院以确定自己是异性恋,他要过平凡的生活,娶妻生子,并且要娶个门当户对的中产阶级姑娘,这样,他才能安全,在世俗道德的庇护下安然度日。上帝对我们太慷慨,圣母太慈爱,圣子太仁慈,牧师太善解人意。这样的赎罪太廉价,他要得到社会的宽恕,向社会赎罪,就在明天,用明天的罪行忏悔,用罪行来救赎,杀掉一个反法西斯主义者。
在火车上,新婚妻子向他袒露了自己不是处女的事实,并且自己之前的情人是他们婚礼的证婚人……但马切罗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也并不是因为以为她是处女才娶她,看起来,他似乎真的不在意,不但不在意是不是处女或跟谁有染,甚至都不在意妻子这个人.......在前行的火车上,夕阳的余晖洒进车厢,妻子讲述着自己15岁时与叔父的性爱过程,而马切罗则兴奋的与妻子做爱,在这段性爱描述中,究竟是妻子吸引了他还是妻子口中的男人?关于性取向的纠结与摇摆,影片始终在进行朦胧的展现。
马切罗与曾经的教授,也就是刺杀对象站在办公室里聊起了柏拉图洞穴理论,反法西斯主义者教授始终站在洒进阳光的窗口,法西斯主义者马切罗始终站在远离阳光的暗处。洞穴里的囚徒认为墙上的影子便是真理,当他转身获得自由时,真的能认清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影吗?教授打开了大窗,阳光填满了房间,马切罗打在墙上的影子消失殆尽。贝托鲁奇简直像用这部电影在进行光影教学和哲学图解,让人拍案叫绝。
马切罗对教授妻子的情感与自己的妻子相比似乎更加浓郁,这个知性,成熟,稳重的女人与马切罗看起来也更加般配,更加符合漂亮的中产阶级女人形象。两人在房间里调情的段落,丝滑的运动镜头加上音乐的节奏叫人看得如痴如醉。四人在餐桌上聊天时,妻子毫无顾忌的狂笑与周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如同一个疯癫的闯入者。教授妻子与马切罗妻子之间暧昧的同性亲昵举止甚至让马切罗吃起了醋。三人在傍晚逛街时,蓝色的灯光洒满街道,这忧郁的颜色体现着马切罗的内心状态。在酒店里房间里,马切罗窥见了教授妻子与自己妻子暧昧的肢体接触,在舞会上,当他看见两个女人跳舞时,更是喊道不要在跳了。舞会上众人手拉手围成圈跳舞的段落一定会让人想到《八部半》.......但马切罗始终没有忘记向社会救赎的誓言,没有忘记他的身份和立场,当教授在荒郊野岭被马切罗的同僚们乱刀刺死时,当教授妻子绝望的拍打车窗向马切罗求救时,马切罗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表情。众人如狩猎一般在山林间追逐并杀掉了教授妻子。马切罗始终待在车里,见证着自我救赎,对社会的救赎,对安全感的追逐,与法西斯的同流合污,影子在此刻变得唾手可得。
很快,墨索里尼的垮台和政权的交替让近在咫尺的影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安全感消失,危机感接踵而至,一个拥有童年阴影的性困惑者急需一个新的影子让自己寻得内心的安宁和身份认同。在他偶遇那个侵犯自己被自己枪杀的同性恋时,当他发现这个人还活着时,愤怒的他向众人揭发这个人是法西斯主义者,是杀害了教授和妻子的凶手,是同性恋。马切罗将自己的身份转嫁给了这个曾经侵犯自己,给自己留下阴影的人,并且连盲人朋友也一并出卖。咆哮着“他是法西斯主义者”的马切罗此时成为了反法西斯主义者,成为了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最后他坐在破败的铁门外,身旁是燃烧的烈火,门内的黑暗处是一个流浪者在用碟机放着音乐。马切罗回过头看向屋(洞)内,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似乎在看着流浪者,也可能在看向烈火的照明下出现在墙上的自己新的影子。
#重看#保留了原著中“渴望证实自己的被原罪所破坏的一生是正确无误的”这一主旨,在Vittorio Storaro精妙绝伦的摄影中感受“我们大家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失掉了我们的天真无邪,这就是正常状态。”相比原著中大量长句叠加的内心戏,影片更着力于闪回记忆对终其一生笼下的阴影、时空跳跃的缝合、精心酝酿的构图与光影盛宴,贝托鲁奇再次以性和政治味身份诉求,跟随一个妄图“随波逐流”的人在蓝色夜幕的巴黎混沌沉沦。1、意识深处对同性身份的不敢直视,结婚只为成为“正常的人”,而结尾的“真相”让他明白——自己从未成为“同流者”。2、男主的毕业论文关于柏拉图的洞穴理论,暌违多年师生重逢,一个关窗一个开窗,影子的形成&消失——他并未努力走进「真实」世界。3、空旷的、压迫的巨大建筑下,人是微渺的存在。
电影开始头一个小时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费里尼还是安东尼奥尼的片子,看到舞会又开始想这是不是维斯康帝的片子,搞到最后又问这是不是影子部队...很难想象这是贝托鲁奇的作品,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这场人性的悲剧,一记重拳砸在心上。
抱着超高期待,又完全超越预期,这样的观影体验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一切都太美了,摄影、节奏、气氛、音乐,美得我说不出话来,一度差点真的要被美到哭。贝托鲁奇+斯托拉罗,真的是黄金宝藏。关窗和开窗,明暗的摇摆,顺流逆流的流离失所。想要永远沉陷在上海影城2厅的座椅里,再也不必回神。
【B+】被简介误导以为是个政治阴谋片,其实讲的是随波逐流的可笑人生。布光牛到人咋舌,频繁的插叙跳叙,理解难度略大。贝托鲁奇有一种东方人的含蓄。
马塞洛对于暗杀教授之事原本是心有抵触良知挣扎的,宗教原罪与安娜暧昧尚在其次,关键是他觉着教授是自己的老师大致也算个好人,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接信转身躲进了厨房(偏偏是中餐馆和茅台酒?)。可之后当舞会现场教授出示“空信”道出试探真相,马塞洛突然下定了决心!并呼应了之前俩人重聚时的书房对白,“台词华丽。可你走了,我变成了法西斯。”……说明贝托鲁奇对于纯粹的政治人物,无论左右皆持否定立场。教授的死对头墨索里尼势力被贬讽地更为直白频繁,其中又以教堂祷告马塞洛与神父那段问答最为犀利,“今日救赎明日将犯之罪……我非来自颠覆阵营,正好相反,我是要消灭他们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雾林截杀的高潮大戏,几乎所有悲情渲染都送给了随行的安娜。教授本人的死法倒更有几分吊诡地像是东方快车的情景再现!
真是近乎完美啊。更多点了解时代背景应该会更有趣。几个时间段剪辑在一起,摄影漂亮。特林提格南特年轻时候帅
本片在摄影和剪辑上都有颇多可说之处,带着极强的那个时代的印记
一场集体无意识的迷狂。对集体主义生活和简单幸福概念的认同,对一旦可能失去他们的恐惧,使得人们能保持顺从和沉默,容忍一个以谎言为基础的社会,既是受害者又是支持者。虽然直指法西斯主义但又好似在影射任何一个政权。隐喻无处不在、摄影出神入化,老贝的最佳电影。
摄影真的是太风骚了,推拉换焦镜头看得人一阵阵酥麻,蒙太奇剪地不能更恰到好处,爱情友情亲情童年阶级谋杀婚姻混杂在一起,贝托鲁奇的政治呈现始终是魂。同性欲望压抑感竟然成了暗流决定主人公的人生走向,两位关键人物的外在形象惊人的相似。
迷人之处在于塑造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男主角,一个集爱欲、恐惧、懦弱、不知所措于一身的法西斯主义者——事实上他内心深处不认同任何一种主义,真正影响他价值判断的是老旧的天主教道德伦理观,他被此束缚、折磨、扭曲,从而转身在历史的夹缝中将自己伪装成顺应社会的精英分子,而在贝托鲁奇看来,这两点可能正是法西斯主义诞生的温床:失落的传统道德(历史的某种断裂?对父权的反叛?)在激进社会体制的不断冲击和狂热改造下,形成了一种历史的双向选择,《白丝带》也是如此。摄影、色彩、调度以及取景(建筑)等等有种歌剧感,算是贝托鲁奇奠定个人风格的作品。[补充]之前忽视了影片叙事结构的重要性,倒叙结构反映的心路历程制造了悬念——解救或是旁观爱人之死,同时也重塑了“同流者”逐渐懦弱的心路历程——个人的也是民族历史的。
凶手!他杀了一个政治犯!他是个同性恋,纳粹分子!
概念都以文本说一遍,再用镜头语言的构图调度进行不断加深:“洞穴喻”中的影子与开窗后墙上突然消失的影子,仿佛这个世界是“盗梦空间”里的一层(光影处理方式如卡拉瓦乔的《召唤圣马太》),相似作用的场景还有一场模糊时间线、黄蓝色调跳切的车窗外景;集体意识/人格面具与舞会中突然簇拥的人流;同性恋性取向的自我催眠、遮蔽与最终明示出闪回的可信/不可信,社会不知不觉让你被均化成一具想要追求平庸的皮囊;从头至尾不断强调秩序性的建筑物、场景细节及人群,马塞洛永远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对于这个终其一生想要成为同流者,却永远只能“扮演”同流者,在刺杀的路上“闲庭散步”的荒诞人物,似乎仍能回到洞穴喻中进行理解。法西斯主义的狂热与虚无中,有多少是身处群体中的扮演性存在?
小说电影不管先看哪个都会损害看另一个时的乐趣,电影固然作为独立作品存在但既已读过小说很难不作比较,尤其是感觉导演没有把握主人公怪异独特的精髓(对本性的恐惧)时很难不感到失落。贝托鲁奇的富丽影像与流畅情节性跟原作气氛完全不同,不过确实花了很大力气囊括情节和画面隐喻
绝无仅有的在摄影,镜头运动,布光,色彩,剪辑,配乐上均树立影史新高度的神作。黄与蓝的主题色,一如火车爱抚时窗外的夕阳与蓝夜。精神病院的纯白秩序。老贝标志性的首尾光影时间魔法,洞穴寓言,法西斯盲者与同性诱惑。在情欲与罪孽中沉沦,于弑父与寻父、离轨与臣服间辗转摇摆,随波逐流的人。(9.5/10)【2020.8.1.上影节梅龙镇重刷】追求与中产上层人士看齐、懦弱而纠结的男主。玻璃后的三胞胎女歌手与各种整一、空阔而古典的建筑均透现出法西斯式的同流精神。与未婚妻见面时的百叶窗光影太有感觉。倾斜镜头。庭院秋叶随风起,雪地树林刺杀急(唯一的手持晃镜段落)。童年时穿过纷挂的白床单似[末代皇帝]。蓝色滤镜的巴黎。男主窘然面对卖花女与流浪儿高唱国际歌。中餐馆里,犹疑男主与上司见面,身旁摇晃的黄色吊灯。手拉手群舞与被裹挟夹紧的男主。
同流者个体的心理展示与法西斯运动的历史剖析,表层叙事与深层象征完美细腻地合二为一【10】
从中餐馆喝茅台到结束接连堪称神作的调度剪辑,把处于漩涡中随波逐流的个体和群众完美刻画。惊叹不到三十的导演摄影双剑合璧的创作力,贝托鲁奇擅长把情欲身世结合到政治运动中,斯托拉罗的光影场景各种镜头移动都太神奇了,爱和红里的老头年轻时气质魅力十足眼神里充满复杂,国际歌意大利国歌。资料馆。2023.4.3香港電影節圓方4K修復版。
有什么影像能比最后一幕更鼓舞人心又寒毛悚然呢?门廊里迎面而来的人群,他伫立,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艰难地站定,这一刻是卑微,怒意,觉醒,狼狈,叫人怜恤的结合体。但是他仍然没有抓住真实,在街灯和火光的交映下,他的脸上写着怀疑论者特有的无知,痛苦和希望。
有趣的是,一位共产主义者描述一个法西斯主义者,又让其爱上反法西斯主义激进主义者,最后又将之杀死,其实这是莎乐美的纯粹爱的故事吧。男主角其实是加缪写的吧。但其实男主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左右,他如此矛盾。隐喻太多,反而更显声画优美,火车桥段,每一段截图出来都体现出摄影之美。
四十年前,一个三十岁的意大利共产党员,用最牛B的电影镜头,拍了一个法西斯党徒的故事,故事里有几座奇妙的建筑,和世上两个曾经最漂亮的女人。我爱这电影
我完全就没关注什么政治、刺杀好么,只是一直盯着JLT的长长眼睫毛,Dominique Sanda 和Stefania Sandrelli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