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和迷影的朋友聊了一会,两个人心里都有过高的预期,结果是没有达到预期,但是也算是一部好的片子。
不好的地方大概有,主线上是群戏(村戏)变成一个疯子的前尘和以后。色彩上红绿对比太过刻意了些,然后黑白的运用觉得没有那么必要。当然色彩上的问题加上中间叙事节奏的慢容易造成观众的困倦。以及片中女性形象的单薄,疯子的妻子戏份不多印象不深尚可理解,但女主性格太过圣母,没有前因后果的圣母立不住脚也不能引起观众的共情。
但优点也很明显,比如一些情节镜头非常出彩,镜头上比如钟馗打鬼那一段,情感上比如最后疯子车上回忆与现实交织。还有就是男性角色的形象很丰满,村支书、老鹤、疯子,这三个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互相纠缠和影响,各怀心思,行为想法各有原因和立场,给人印象很深刻。整个片子俯拍的镜头都不是压迫,而是清醒的旁观着,观众也能更清晰的去看到发生的一切,而对疯子的脸部特写,我们能感受到面部肌肉表情的变化而推测到心理的变化。听说导演还专门种了花生,必须为这样的认真而支持了。
最后,和岛主聊天才知道这是三个短篇糅合的作品,优点是糅合,缺点是糅合得不够好吧,生硬的地方这么看可以想通了。说到底,人生如戏,无论什么年代,以史为镜可以正衣冠,而以电影为镜,从电影的年代中望见了自己。
村里的每个人都活在我们身边,有句话叫做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小到家庭,大到国家,一点善意或者恶意,一点自私或奉献,或许都值得多权衡一下。
疯子失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他不只杀了自己女儿,为了帮全村拿到救济粮,他还在表彰大会上批判自己女儿是小偷,将自己的杀女行为合法化,甚至把这行为变成一个荣誉。
这彻底击垮了他的精神,他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折磨,于是他疯了,疯了就能忘记这件事。但大脑不可能真的把这件事删除,痛苦只是从他的意识离开,进入潜意识。按弗洛伊德的理论,这股强大的力量不可能凭空消失,必须找到代替物,所以这股力量被投射到了保卫花生地这件事情上。
他疯狂地保卫花生地,是遗忘杀女这件事所造成的后果。而他不断地巩固保护花生地这一信念,以至于将后果变为本因。他只记得要保卫花生地,而忘记了原因。
从另一方面来说,保卫花生地这一行为的合法化,他杀女的行为也就变成理所应当了,他也不必太过自责,因为他在执行一件神圣的事,为此有所牺牲是必要的。所以他在表彰大会上最后声嘶力竭的批判,正是为了证明行为的合法化。
在最后他被众人围住送去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喊出:“支书,保护花生地。”这时候他依然把保卫花生地作为本因。但当他坐上精神病院的车时,知道保护花生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的幻想被打破了,他终于想起了背后真正的本因——他的女儿,于是他想起了他女儿的名字。
3月19日晚,导演郑大圣做客“大象点映直播间”,和大象点映(微信号:elemeet)百城首映礼的观众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在线交流,聊《村戏》的创作故事,和选择在大象点映做众筹点映的意义,并透露下阶段的创作方向。
问:《村戏》作为小说改编电影,受到了原著的何种影响?
郑大圣:其实这个片子从筹备之前改编之初,我最朴素的初衷就是受到小说文字的感染,受到文学力量的感召。贾大山的小说写的简短、白描、朴素,没有写出来的部分比写出来的部分要深厚的多,这是一个非常深厚的留白。
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找来《贾大山小说精品集》翻一翻,每一个故事都很短,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你很快就能把这个故事看完,但是隔几天以后你会想着又去看看,再翻一遍它也还是很清淡的,很平易的,貌似什么也没发生,貌似什么也没写。但是过两天你想想好像他又写了很多很多。像这种以少许胜多许的写法是很难的、很高级的。我们的改编和拍摄试图沿着他写出来的部分尽量地去延伸想象他没写出来的部分。
问:通常电影中有偏执狂、精神失常这样的角色设定的都会有很明显的指向性可以让观众一眼就看到底。起初拍这部片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设定奎疯子这样的人物呢?就是全村人都是看似正常的,这样的设定拍起来戏剧性会被减弱,不知道导演对这种主角设定有什么想法吗?
郑大圣:在12稿剧本之前,我们做过8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梗概。在这些方向完全不同、结构完全不同、用意也完全不同的故事里头,我们的男主人公存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有装疯的,有没疯的,有半疯的,但是我们觉得都不对。当我们尽可能设身处地去感受男主人公时,我们觉得他只可能变疯。发生那样的事情,身处那样的一个境地,如果他还是个人的话,他只可能变疯。如果他还能够维持一个哪怕是貌似的正常,那他也太忍心了,他真的不能算个人了。
问: 拍摄期间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郑大圣:我们分为冬天、夏天两季拍摄,所有我们筹备的时候以为的困难其实都异常的顺利。我们担心过找不到合适的场景,因为现在35年、40年过去了,太难找到还保留当时风貌的村庄,但是在井陉一个县内,我们很轻易的在相距不远的三四个村庄找到了我们所有的场景。我们曾经担心找不到那么既朴素生动,又极具表演天赋的非职业演员,但是我们在井陉也找到了。
但是在拍完冬天的32天戏份以后,也就是1980年代初的那个部分,接下来将要拍的是十天的夏天戏份,也就是1970年代初的那段闪回的部分之间,有半年多时间我跟制片人是异常的焦虑,因为我们遇到了一开始完全没想到的最困难的问题,就是那九亩花生地的问题。
照常理,花生应该是在夏收之后夏种,然后在秋天的时候结果。但是因为我们有拍摄周期的要求,不能够耗过整整一年,我们必须逆季节自己种植九亩花生。所以我们是在清明以后下的种。当时老乡都觉得匪夷所思,清明以后下种在太行山区那么冷的地方,很可能是要被冻坏、被冻死,根本长不出来的。
我们从县上农科站请了种植技术的专家来指导我们如何逆季节把这九亩花生给种出来,我们用了地膜技术,我们请了八户老庄稼把式,很资深的八个大爷帮我们照顾这九亩花生。因为花生其实特别费人力,它的这个施肥浇水都是点铸法,它一簇一簇苗得用勺一株一株的去喂,锄草也完全像战斗。
所以专家教给我们的锄草程序和手法,完全就像是兵书。所以我们在等花生的那半年间,我们的制片人非常紧张,每天都要关注河北太行山里面我们那九亩地的长势。我们请八个大爷轮流值班去料理那片庄稼,今天谁值班谁就给我们发微信图片。然后你可以想象在漫长的几个月里,那片地毫无动静。即便天气转暖了,我们那片地还是见不着动静,就是根本就长不出来的样子,我跟制片人非常担心,这个是最揪心最困难的一节。
问:据说制片人朱斌老师在拍完《村戏》之后成了花生种植专家?
郑大圣:我们制片人朱斌老师非但成了起码半个花生种植专家,事实上朱老师的心态就跟老地主是一样的,“我们的苗怎么在地底下还没露头呢”,露头了以后一开始特别高兴,跟我说“导演,花生长出来了”,紧接着又开始焦虑,“它不会只长这一点点吧?它能不能再长大一点啊”,特别像个老地主。
问:导演,我觉得您选的演员演的太好了。看过一些您的采访才知道他们都是非职业演员,我觉得演的太真实了!
郑大圣:我们所有的成人演员都来自于井陉县的一个民营戏班子,他们是唱山西梆子的,也就是晋剧。我们的男主角李志兵是这个剧团里头的丑角,他在台上主要演滑稽角色。他最受当地老乡喜闻乐见的舞台形象是《哪吒闹海》里的龟丞相,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随意扭动他的脖子、步伐很逗逼的“乌龟步”。在戏里他演那样的角色,但生活中他是一个很平静的人。
我们的演员确实特别棒,拍戏的每一天他们都能带来惊喜。我跟摄影、录音、灯光每天看着监视器的时候,越看越喜欢,同时在心里暗暗称奇,他们确实特别天才,虽然名不见经传,但都是了不起的民间艺术家。
问:看完电影,我感觉奎疯子并没有疯,他只是不愿意再用世俗的态度去面对那个时代下的人,他只有用这种疯癫的状态才能将村民逼远,才能去保护他的九亩半,才能真正的遵从自己的内心,导演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郑大圣:疯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疯的呢?这就得说到我们的制片人朱斌老师,他替我们男主角在石家庄请到了一个非常资深的精神病专家来做我们的顾问。首先我们制片人是带着我们的剧本去请我们的精神病专家顾问做诊断。我们的顾问看完剧本以后诊断我们的虚构人物男主角,说你们的主人公是一个典型的间歇式精神分裂症患者。
怎么间歇,怎么分裂的呢?那就是他在糟糠和抑郁两级之间没有过渡,而且很难辨别是因为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在一个什么拐点忽然蹦到了另外一级。我们的专家告诉我们,精神病患者心理结构的崩溃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在某一个特定的一点,一下子就转成了那个病态,而是他心里的阴影裂缝其实早就存在,裂缝逐渐加深加大,变成了一个潜在的沟壑,而表面上未必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我们不知道在某几个瞬间,因为哪几根稻草,他轰然倒塌和崩溃。
我们男主角疯子犀利的眼神其实不是臆想的,是我们制片人带着我们男主角反复走访精神病防治中心,贴身观察得来的。而且是医师提示我们的,就是精神病患者的眼神与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问:请问导演选《打金枝》的用意是什么?
郑大圣:《打金枝》在传统的戏里是特别典型的一个中国戏,它其实是一个最理想化的中国家庭伦理大戏。因为郭子仪是再造大唐王朝的英雄,是在安史之乱当中匡复天下的一个联军司令,所以他个人的功名是最辉煌的。民间传说他有七子八女,儿子们娶媳妇都很成功,生孙子也都很成功,闺女们嫁得也都很成功。这是最成功的一个家庭,中国人的人之常情里头认为最理想最圆满的人生,就是《打金枝》,特别有代表性。
我们的演员们和他们的路德晋剧团,他们常年在乡间演出的时候,乡民们最愿意点的,尤其是在过大年过春节期间,最受欢迎的剧目就是《打金枝》,那也是他们剧团的看家戏。所以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因为他们的特性,也因为在民间受欢迎如此之高的程度,选了《打金枝》。
问:为什么最后那出《打金枝》还是没有演出来呢?
郑大圣:我想,在《村戏》这个片子里头,最热闹的、最有趣的、最不堪的戏,其实是这些村民他们自己的各种情状,他们为了利益展现出来的众生相,这利益不光有田地,还有婚嫁,还有跟以前事情的各种纠结,不论是已经忘掉还是假装忘掉,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及。所有这些沟沟坎坎、苟且、争夺、博弈,这本身就是一出极其热闹的戏。
他们排演的《打金枝》是给领导们看的,是为了讨好领导使得他们村庄能争取到分地的机会的戏,这就远不如他们自己更有戏剧性。所以在我们的片子里面,一直在排演的那出《打金枝》并没有正式上演在画面里,我们只是在片尾字幕升轨的时候有一段非常彷徨、非常热烈、非常激扬的一段乐曲,那个就是《打金枝》的序曲。所以我们是在升轨上让《打金枝》在片尾的时候演了一下,但是在画面里并没有演,因为他们本身比《打金枝》好看多了。
问:电影中路老鹤最后那出《钟馗打鬼》有什么特别含义么?
郑大圣:《钟馗打鬼》这出戏在北方的乡间过年的时候是特别被追捧的,乡间会请戏班子全副装扮的扮上钟馗的戏,到村庄的每一户人家,进院子、屋子跳钟馗,要走过村里最重要的道路,也要在水井前跳钟馗,这其实是一个民间祭祀的遗风。人们相信钟馗镇邪,镇压妖怪,驱除瘟疫,会给这个村庄每一个人带来吉祥,小孩茁壮成长,老人家长命百岁。这是民间很流行、传承了很多年的礼俗。
除此之外,钟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冤屈的形象,然后变成了一个很愤怒的鬼,而且成了鬼雄,这个戏曲传说里的人物跟我们男主角之间在命运上会有一些照应,所以我们有一个长镜头是男主角在老鹤的鼓点之下跳钟馗。
问:请问大圣导演,颜色的选取时是怎么考虑的呢?为什么选取这几种颜色,以及是先确定了黑白,再确定红绿,还是相反的过程?以及两种颜色的切换的逻辑是什么?
郑大圣:最早从做故事大纲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将是一部黑白的电影,所以是先定的黑白。一直到做后期的后半场,才决定在闪回的部分要单色抽取红和绿。红和绿只是出于我个人的一些经历。在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正好是1970年代初,我能记得最鲜明的颜色在当时就是军装的绿和旗帜标语的红,这是我的视觉残留。同时在画面快速的闪入闪出这样的结构当中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一眼就能辨别的视觉标识,而这种单色抽取出来的红和绿就很显眼,在快速剪接里用红绿做标识很好用,所以就做了这样一个处理。
其实我们对红和绿的饱和度,并没有做过渡的渲染或者是加强甚至是变形,我们只是尽量地还原到了当时1970年代初这种红和这种绿真实的色调,我们是比对着60年代末70年代初,尤其是1968年我出生那一年,《人民画报》的封面从第一期到最后一期都是这样的颜色,我们是比对着《人民画报》做的色标。
问:疯子为什么要往地里撒花生?
郑大圣:对于男主角奎疯子而言,他的女儿永远活在这个地里。他是看得见小孩的精灵的,这片地对他来说就是女儿,他得守着它。他女儿意外的死亡,其实是因为小孩儿肚子里没食,肚子里没油水,饿呀,他得喂饱她。
问:彩云盖棺时奎疯子把孩子的脸抹黑有什么说法吗?盖棺时奎疯子说彩云别回来了和抹黑脸有关系吗?
郑大圣:在北方乡间很偏僻的地方,北方的乡间会有这样的民间的风俗:小孩的夭折如果是因为不吉利的原因,比如说瘟疫,或者是不体面的原因,比如说像小贼小偷意外的夭折,家人会不希望他再投胎找回本家,这时就会用脸上抹上锅灰来阻挡他的投胎,阻挡他的轮回。北方很多偏远的地区有这样的小迷信。
问:最后奎生在车上说想让闺女回来,是纯粹的想念,还是他意识到新的时代要来了,也许有好日子了,所以想闺女投胎回来?
郑大圣:1970年代初,在女儿下葬的时候他对着棺材里女儿的小尸体说“别再投胎回来了“,等经历了十几年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分地的风波之后,他在进精神病院的路上说“女儿回来,爸爸给你洗脸”。这一前一后,我跟编剧讨论,跟演员揣摩,一直在体会,我们觉得都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的原因使得他这么说的,这背后有很复合的主客观的各种情境,才让他说了这么简单的两句话。
问:宣传语说,没有一个坏人。但路老鹤难道不算坏人嘛?尤其是最后对奎生的刺激?
郑大圣:我想这个村庄里所有的人,没人想做坏人的,谁也不会存心去害别人,更多数的情况就像我们自己,是被裹在人群里的,人群走向哪儿,我们也都走向哪儿。在这个跟着大家走的过程当中,每个人都尽量地争取到自己的利益,世事大抵如此。所以我说我们这个戏里头其实并没有坏人。只不过事到临头、利益切身的时候,我们都没法要求自己变成圣贤。谁也不是圣贤。
问:导演你能不能结合当下的文化政治环境,谈一下您对村支书这个角色的看法,他的很多做法似乎很代表了民意,也处理的很不错。
郑大圣:支书这个角色很为难,恐怕是这群人里头最为难的。他不光是领导,他还是家长,他还是路老鹤和疯子的朋友。而且在乡间社会,一个封闭的熟人社会,谁跟谁都沾亲带故,我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很可能他跟那三个小孩,从辈份上、亲缘上可能都是亲戚。所以这么些身份叠合在一起支书很难为,咱们不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们应该能体会他是一个非常难为的人。
问:谢谢导演,90后也很喜欢《村戏》。因为现实生活中好多路老鹤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应该做一个像小芬一样可贵的人,保持自己的善良。您对此怎么看?
郑大圣:如果我们碰到剧中人类似的情境我们会怎么办?我们可以怎么办?我们希望自己怎么办?实际上我们是不是只能这么办?如果看完《村戏》这个片子,大家免不得情不自禁会问自己这些个问题的话,那是这个片子的幸运,也是作为导演我的幸运,这个片子就不算白拍。
《村戏》这个故事设置在1980年代初,以及回溯到更早,1970年代初,所以离现在也已经有一个不小的时间差距,但其实这个隔代也没有那么远。一些亲历过那个年代的年长一些的,比我年长十多岁的观众看完跟我说很真实,觉得有很直接的让他们刺激起回忆来。比如当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跟我说,你是很真实,但是也只是揭示了那个年代小小的一角,这个是我很感触的。
我也碰到过更年轻的观众,在某一次放映后交流当中,有90后的观众说,那个年代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片子里的人和人的关系,一群人跟一个另类的个体的关系,特别像我们公司,紧接着有一个00后的观众说,发生在我祖父祖母那一代人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我不清楚,但是这个片子里的人们之间的关系,和我们班级一样。我听他们俩这么说,我很难以描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能够看懂,而且很耐心地看完,作为导演我当然非常高兴。但是以他们这么年轻的岁数,他们会觉得故事里的情形跟他们的工作环境,或者是班级里的处境是一样的,我也会感到悲哀。
问:我对奎疯子听花生榨油联想到战争画面的那一段印象深刻,请问这一段的灵感来自何处?
郑大圣:在疯子的臆想当中,这一村人都是他的敌对方,因为他们经常到花生地私下里去偷拿花生,在疯子的认知里头,这片地当然是生产队的是公家的,怎么可以私自去拿呢?所以他们都是敌人。对于一个曾经很荣耀地当上过民兵连长的疯子而言,他的时间永远就停在了当年的那个点上,而那是70年代初的时候,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时候,是全国人民准备核战争爆发的时候。
问:大圣,能否简单谈谈本片的音响设计?做得太棒了!
郑大圣:我们的音响设计也确实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和功夫。从前期录音到后期的编辑制作,跟影像处理在同样的一个方向。我们想把日常的生活情境处理得更有剧场感。所以我们利用了很多生活中现场实录的音效、动效,到后期的时候通过加料、重新编排、人工合成,做出我们想要的声效,主要是让它组合为一种类似于戏曲当中锣鼓点的那种节奏、节拍和配比加入到拍摄之中。
问:导演好,很想知道电影中村子里的相关年代标语、马恩列斯毛的头像都是美工作品或购买的,还是确有历史遗留?有没有有趣的故事能与我们分享?我个人感觉这类符号在视觉上稍微有点儿多。
郑大圣:村庄墙壁窑洞里的那些标语、画像是我们的美术部门花了很大的力气,按照当时那个时代背景的真实情况,很用心地在村庄里头复原的,并没有刻意加强什么。其实这些画像、标语、板报,并不是任何有象征意味的符号,那都是基本的一个视觉的还原。以当时铺天盖地的密集度,其实跟现在商业广告的视觉轰炸、无孔不入的密集度是很相似的。有大量的历史照片做了我们还原场景的依据,我们只比当时的老照片要轻简。
问:现在我们看到的版本是最终您自己满意的剪辑版本吗?还是有所删减的?
郑大圣:现在放映的版本就是最终版本,这是我们自己认可、审查机关也认可的版本,所以我们没有其他的版本。
问:导演,请问《村戏》会在什么时候公映呢?
郑大圣:现在《村戏》是由大象点映,以召集点映的方式面向观众,我们试图找到合适这个片子的观众。因为如实的说,《村戏》这样的一个非商业类型、没有明星、甚至也没有职业演员的一个农村题材的黑白片,它并不适合于所有的观众,它对观众是有要求的。所以我们特别愿意用大象点映的方式去找到对电影有要求的观众。
大象点映的这种精准推送模式对我们《村戏》是最合适的方式,它帮我们找到对的观众,找到那些对电影有好奇心和期许,对现实处境有问号的观众。感谢大家关注《村戏》!任何一部影片只因观者才有了生命。很幸运,《村戏》能找到这样的观众!
问:您下一部作品自己期待做什么题材?
郑大圣:我现在正在准备剧集的方案,还在创意筹划的阶段,想试试看。因为我自己一直是追美剧和英剧的,我很喜欢他们那种格式和篇幅,它能够长到足以展开电影所来不及展开的余地和容量,但是又没有长到必然把戏剧性摊得很稀薄,我想试试这样的创作。当然,我下面想尝试做的应该不是电视剧,而是迷你网剧。
问:您的迷你网剧也是打算拍一些比较沉重的题材吗?
郑大圣:一片一世界。我的下一部电影或者我现在想尝试的迷你网剧剧集,应该会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内容。我希望自己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
过度唯美化的影像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
将企图展现的现实真实从历史语境抽离
这是静态切片,而不是电影的动态切片
因而,过度残弱的文本与影像相互脱节
只能被阐释,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想起
韩国电影:唯美化的影像用来遮盖现实
观众不仅进不了电影,感知被表面凸显
的摄影慑服了,而且观看处在假象之中
一种恶心感觉正在泛滥,来直白地连接
导演所想阐释的思想。在影像与文本间
形式与内容上,还属《我不是潘金莲》
协调得最佳:形式的极致与内容的密度
创造出了完美的胚体,而不是一个怪胎
村戏不过是麦格芬,片子其实是借80年代的农村事件扒文革遗毒的皮,以疯子影射一个疯狂的世道。遗憾的是,强大的野心与粗暴的形式,并不匹配。机位摆放挺有意思,但对黑白影像的质感持保留意见。懂得节制是美德啊。◎法国文化中心
辛亥拿个馒头就走了,还把红旗挂反了
耳目一新但颇挑战观众的影像风格是呈现关于过去/创伤的一种“回忆”模式,但却显得那么暧昧、胆怯,并无法抵达真正的历史深处,或许是逃避。加上故事的处理之草率,可贵的一次批判变为戏说,只短暂地吹起了历史的裙角。自八月起,便该对黑白色调的影片保持警惕,色调为先的意识很可怕。
「活着」之后最好的(后)文革电影。表演摄影都一流,就是编码有点过载(影像也有点太炫耀了)……但对人性剖析真是精准狠辣,权力结构蛮像《白鹿原》,个人与集体之外还有朝野双雄。当然可以用福柯来进入讨论,但是,后文革的社会变局要惨烈得多啊。戏中戏真是好,不愧是家学渊源。
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前面系结后面解铃,2017最大的遗珠。榨的是油出的是血,剥的是花生掉的是弹壳,唱的是村戏演的是现实,分的是土地谈的是生存,毁的是人性灭的是人心。
总觉得这部电影优秀的地方主要来自原著,例如令人不寒而栗的小镇之恶;而似乎并不太必要的黑白处理、近乎于恐怖片的红绿配色、以及太琐碎的闪回,都来自导演。是真的有态度,但也真的太炫技了。或者说,某种程度上,表达的欲望太强烈了。
鹤顶红与竹叶青。
影像很漂亮,还是喜欢钟馗那场戏,果然有基础
讽刺力度直逼鬼子来了,美术上的实验性严谨为让人揪心的叙述服务,甚至可以发展出“大义灭亲”之疯的基因传承。两篇短小说漂亮编织和衍生出导演自己的故事,这当然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前后的极端历史切片,却也可以是全历史的人性切片。可惜在悲剧成因已然明确时,依然收不住夸张的戏剧表达欲。
这不是电影,是摄影。
黑白片看得有点慌,还有,很想打死隔壁那个抖腿男
辛亥、标语、红旗,符号塞得满满当当。题材大胆,剧本也挺好,四星还是可以有的。摄影抢戏剪辑难受,要么根本没起幅,要么就是落幅还没到或戏还没完就切出。运动镜头都显得突兀甚至混乱,不知这算个人风格还是素材没拍够?结构也不太喜欢,后段视角变换后儿子角色缺席,挤牙膏般使劲闪回父亲的红绿回忆,刻意且不流畅。
你以为真要排一场《打金枝》,岂不料是农村舞台与历史记忆合演的《钟馗打鬼》。广角俯拍仰拍色彩差大特写声音蒙太奇都用来做一个疯子的夸张变形,尤其是目睹奎疯子演讲的变化,说明集体狂热和日常暴力之下,人性已被彻底扭曲泯灭。只是后半场闪回切变太多,鸡飞蛋打得有炫技之嫌。如果安静来得更早就好
最近补看的。很独特的艺术表达,如此下功夫地反思疯狂年代的疯狂事,难能可贵。
《大佛普拉斯》告诉我们:有钱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村戏》告诉我们:现实、社会、人性都是灰色的。
黑白影像用的不是太令人信服。
【百老汇电影中心展映】目前年度最佳华语片。电影把文革时期的疯狂,体制对人性的碾压与抹杀,以及愚民群体见利忘义的罪恶展现得淋漓尽致。戏剧出身的演员班底演技生动自然,尤其男主角结尾一句泣血般悲伤决绝的呐喊,让众多观众落泪!大红大绿的色调,以及人体的黑白更象征人性的泯灭,摄影运镜出彩
郑大圣的电影都是这种匠气十足的片子,是个十足的考据癖和手艺人,特别是拍起年代戏,在服装、道具、文化、历史和民俗上,都会做到细无巨细,有着超越他年龄的老派,这次又加上一个好剧本,简直差一点就要逆天了,从影像呈现的形式到主题的深度,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原谅片子后半段的某些小瑕疵。
主题先行的典型代表,不管不顾先给你塞一堆符号化的东西,尤其摄影太刻意了,用力过猛,人物一个都没建立起来,可以说是相当失败的一部作品。本可以拍好的呀,跟当初看《艺妓回忆录》感受很像,明明有能力拍个好电影,非得奔着拿奖和留名千古去,野心太大。这是中国新生代导演普遍的毛病,可惜了
85/100 一部讲述个体在群体利益下被牺牲和被毁灭的电影,创作者对于造成悲剧的最终原因的解决显然多少是带有悲观情绪的,最后一句让人难掩悲感的台词:“投胎…别回来了。 ”就是很好的证明(老实说我现在想这句词都想哭)。能让民俗、曲艺、表演都为电影自然生动的服务足显导演郑大圣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