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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2000

HD

主演:王宏伟,赵涛,梁景东,杨荔钠,韩三明

类型:电影地区:中国大陆,中国香港,日本,法国语言:汉语普通话,晋语年份:2000

 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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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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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站台2000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崔明亮(王宏伟)、尹瑞娟(赵涛)、张军(梁景东)、钟萍(杨天乙)是山西汾阳县文工团的演员,改革开放初期,他们过的虽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却拥有相对丰盈的精神世界。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令他们见识到了各种新鲜事物,也使他们对自身有了更多的认识,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然而当时间来到 1980年末时,他们发现虽然各自早已面目全非,却仍然一无所有。   相比如广州那样的沿海城市,如汾阳这样的中国内陆小县城改革开放的步伐总是迟缓凝重的,可是崔明亮他们并没认识到这点。而他们为挣钱不断将自己的底线降低,则造成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彻底断层。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铁律柔情游览意大利大弑之日我在北京·挺好的镖行天下前传之终极任务异教峰第一季正正的世界毒液:致命守护者英语直到疯狂沙风暴我们的家一夜新娘(速享版)无可替代双面神探灿烂的她真相背后2024Umjolo:无解爱情艾瑞斯偷情小丈夫(粤语版)真正的成本天气之子格林 第四季飞行年代 第一季王的记事簿贼巢特别普通的恋爱

 长篇影评

 1 ) 赶不上火车的人:八十年代的县城青年

      一、被铭记的时间和被忽视的空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已然成为一个不断被回忆、被书写的时代。建国以来,兴起过“文化热”的八十年代是知识分子最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一个时代。相对于消费主义逐渐成为主导的九十年代而言,在众多知识分子眼中,八十年代意味着理想主义,是“当代中国历史上一个短暂、脆弱却颇具特质、令人心动的浪漫年代”[1]。
      当知识分子回顾八十年代时,不少人仍然带着那个时代十分盛行的宏观视角,思考着社会、文化与意识形态。尽管理想主义在整个社会范围内逐步破灭,但对于这些文化精英而言,他们如今已在范围相对较小的文化场域中占据重要地位、拥有话语权,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回报。而对于更广阔的普通大众而言,逝去的八十年代为他们留下了喇叭裤、录放机、流行音乐等象征性的回忆,却也带走了无法存活到下一个时代的理想和希望。在经历了理想主义和进步主义的洗礼之后,更多的人必须回归到现实,回归到庸常的生活中去。
      贾樟柯的《站台》讲述的就是小城青年希望逐步破灭的故事。与那些从宏观层面述说社会整体变迁的城市文化精英所不同的是,在贾樟柯的回忆里,八十年代的经验有了具体的地理层级坐标和强烈的地域意识,而不再笼统。因为亲身体验过从小县城到大城市的生活场景切换,贾樟柯意识到了县城与城市之间生存方式与对事物理解的不同。他把自己的县城生活经验称为“农业社会的背景”[2],并把这种不同于城市生活的体验融入到他的电影作品中去。电影中,个体的命运不仅仅是随时代起伏,更是与地域环境紧扣,在空间层面实现了经验的具体化。
      这种对于垂直轴线上的地域差异的清醒意识使电影里的人物呈现出独特的面貌,一种既不属于城市、又不属于农村的生活体验被呈现在观众面前。县城,这个时常被忽视的地理层级,得以进入观众的视野。
      就县城与城市而言,县城绝不是城市的简单缩小版。相对于现代意义的城市来说,县是古老的、变化缓慢的。自秦以来,在不断变化的中国行政区划制度中,相对已经消失的郡、州、府和现在的省,一直存在的县在幅员、数目与名称方面变化起伏最小[3]。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县成为了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相对独立、呈稳定状态的基本政治、社会单元”[4]。
      县城与农村更具有亲缘性。长期以来,县城生活与农村生活都显示出一种封闭、固化的状态。跟现代城市的“陌生人社会”不同,县城和农村因为人口规模较小、人口流动性较小,以及传统农业时代的文化遗留,显示出社会变迁较慢、人际联系紧密等“熟人社会”的特征。然而,无论是在行政等级还是居民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上,县城又不等同于农村。对于农村,县城有自己的优越感。
      县城在国家的行政管理、经济发展中发挥着承上启下、沟通城乡的作用。它走在农村的前面,要带动农村的发展,却又总是走在城市所引领的变革潮流的后面。县城承接了来自城市的诱惑,滋生了对于现代城市生活的欲望,因条件限制,自身又无法满足这种欲望。在城乡二分的意识形态下,县城居民的自我身份是尴尬的、模糊的。
      电影《站台》里县城青年们的故事正是体现了这种欲望的产生与幻灭。在八十年代的进步主义思潮和都市流行文化的影响下,他们对大城市这样的“花花世界”心生向往,对自己的前途有着各种憧憬,却又始终困囿于县城这样一个小小的环境之中,成为游走在农村与城市之间的身份模糊的人。

      二、车与城:《站台》的意象与修辞
    
      在贾樟柯自己的回忆中,“县城的生活,今天和明天没有区别,一年前和一年后同样没有区别”[5]。县城的生活是固化的,生命的可能性是匮乏的,人们的生活显示出一种没有奇迹的庸常。电影《站台》几乎全部采用固定机位,镜头又以固定镜头为主,而运动镜头也都是采用摇镜头而不是推拉镜头。景别以全景、远景为主,人物始终是与环境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大量的固定镜头使得县城显示出一种凝固的特征,人物的出画入画则使得人与环境呈现一种紧张的关系,他们似乎是要冲出这个天地,最后却又总是回到当中。
      车与路,则成为了向这种封闭发起挑战的元素。影片当中,机动车行驶的镜头都是运动镜头,与县城环境的固定镜头形成背反。出城/入城成为整部影片的结构。对于封闭县城里的青年来说,火车和铁路则象征着“远方、未来、希望”[6]。如果以火车或者指涉火车的意象为重要标识,全片可以划分为三个主要段落,每个段落之中,作为意象的各种交通工具又成为小的节点,指示着故事的转折。

      (1)第一段落 新时代的开端

      影片开头,县文工团在农村慰问演出中表演《火车向着韶山跑》,没有见过火车的县城青年用声音、形体和道具模仿火车开动。演出结束后坐汽车回城,车子启动后,黑暗车厢里的青年们一起喊叫,模仿火车的汽笛声。火车以一种缺席的方式出场,预示着旅程的开始。
      这是八十年代伊始。社会变革的迹象渗透到小县城中来,年轻男性开始穿喇叭裤,年轻女性开始烫头。穿上喇叭裤的男主人公崔明亮,以及读《茶花女》的弟弟二勇,被作为家庭权威、象征传统道德规范的崔父斥责。父与子冲突的背后,是新出现的流行文化与遗留的革命意识形态和旧道德的冲突。
      县城自身并不产生新的潮流,它只是承接着诞生于城市的流行文化,诱惑来自于更广阔的世界,欲望指向城市,欲望的主体与自身所处的环境形成矛盾。文工团青年张军从广州带回了城市的衣着,带回了录放机和磁带。在钟萍家里,伴随着张军带来的最新的流行音乐,青年们乱跳迪斯科。镜头跟随着他们,在局促的空间里左右摇动。青年们的冲动与环境的封闭形成冲突,在空间的约束下,理想和现实展现出一种对立的紧张关系。
      在张军去广州的那段时间内,崔明亮和尹瑞娟在城墙上的一段谈话揭示了摆脱县城封闭生活的愿望。在一个固定镜头中,城墙在画面的左半部分形成前景遮挡,同时又是右半部分的后景,两人不时地出现画面的右半部分。有遮挡的构图、隐秘的环境指示着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两人就张军的恋人钟萍展开了如下的对话——

      尹瑞娟:“我觉得钟萍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
      崔明亮:“咋回事儿?”
      尹瑞娟:“不知道。”
      崔明亮:“想张军了吧?”
      尹瑞娟:“我看不像。”
      崔明亮:“应该不会有啥事儿吧。”
      尹瑞娟:“你又不懂。”
      崔明亮:“还有我不懂的事儿?”
      尹瑞娟:“你以为你啥都懂了?”

      从表面上看,尹瑞娟是在聊钟萍,实际上她是借他人的故事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钟萍想的不是张军,而是在向往张军所去往的那个花花世界的同时,为自己困囿于小县城内而感到失落。尹瑞娟所向往的,也是外面的世界。这种不安于现状的想法,在别的小城青年眼中所谓的“心气高”,某种程度上也是导致影片前半部分崔明亮和尹瑞娟爱情未果的原因。“你又不懂。”“你以为你啥都懂了?”尹瑞娟的言语透露,她把崔明亮放在一个不能与之分享内心渴望的位置,在她眼中,崔明亮是她在封闭县城里生活的一部分,摆脱这种生活的欲望,连带着影响了尹瑞娟对崔明亮的态度。而镜头语言也已揭示了这一点,这段聊天发生时,在前景遮挡的内外不停走动的两人始终不曾同时出现在画面当中,没有同享亲密的空间。
      当两人再一次在城墙下对话时,影片用车的意象指涉了尹瑞娟的内心世界。在崔明亮的追问之下,尹瑞娟明确地拒绝了他。随着一个摇镜头,尹瑞娟走到了城墙的门洞旁,画外音是客车站的通知声:“开往宋家川的第27次班车马上就要检票了……”在这个远景镜头中,倚靠着城墙的尹瑞娟显得如此渺小。尽管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去往更远的地方,然而这里的生活是如此沉重的负担,压得人无法脱身。
      伴随改革大潮而来的,除了对生活的渴望,还有道德权威的崩塌。崔明亮的父亲被发现有外遇,崔母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把事情抖了出来。崔明亮让父亲把事情讲清楚,二人之间发生语言上的冲突——

      崔父:“没有你的事。”
      崔明亮:“崔万林,我24了,你懂的我都懂!”
      崔父:“反了教了!”
      崔明亮:“啥反了教啦!”
      崔父:(沉默)

      这次冲突是影片中崔明亮第一次对父辈的正面对抗,此后,崔父在家庭中的地位下降。作为革命意识形态和传统道德权威的象征,崔父的失语意味着过去的革命意识形态因其虚伪之处逐渐显露而丧失权威,传统的道德观念开始松动。
      在这种希望与迷茫交错的经历中,崔明亮对县城生活也感到烦闷。当他和一群青年站在城墙上,朝着驶出城门的客车扔石头,随着一个摇镜头,崔明亮走到一旁,画面中只剩下他一人,这时他朝着城内远远地扔出一个石头,镜头顺着他的视线和石头的方向摇向城内,显示出传统民居与水泥房子交错的县城景象。他省视着自己生活的地方,扔石头的举动暗示着他的内心取向,他想要从这里挣脱。

      (2)第二段落:改革与挫折

      影片中,84年国庆阅兵的广播或电视直播(画外音),可以视为第二段落即将开始的标志。1984年是改革开放历程中的一个重要时间点。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批准了《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经济改革朝着市场化方向迈出重要一步[7]。在这样的背景下,县文工团也开始实行承包制。
      承包后的第一次演出,崔明亮坐着拖拉机出城。在主观镜头的画面中心,是一辆紧跟着拖拉机的驴车。驴车驶过县城的街道,两边是低矮的传统民居,最后驶出城门。落后的县城,也想要努力跨过历史的门槛。这个情节是全片中崔明亮第一次出城,它发生在改革开始之后。
      火车意象的第二次出现,也是与改革这个主题紧密联系的。文工团出外演出时,卡车半途上困在一个山谷里,滞留的时候,崔明亮开始播放磁带,音乐是与影片同名的歌曲《站台》。这时,青年们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兴奋得大声喊叫,纷纷奔向铁路高架桥去追看稀奇事物——火车。在一个大远景镜头中,铁路桥成为画面主体,青年们顺着画面右边的山坡爬上高架桥。“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歌声脱离了客观的时空关系,作为画外音一直延续到火车汽笛声的出现,这个镜头里它已经不再是一个客观音效,指涉的是青年们内心的声音,当青年们爬上山坡,渺小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以后,火车才出现。下一个镜头正对着桥上的众人,他们望向远去的火车挥手、尖叫,直至汽笛声消失,摄像机没有给反打镜头。
      这是火车在本片中唯一一次真正出现,它在影片中出现的时序与大的时代背景中经济改革攻势的发起是相契合的。然而有趣的是,对着铁路高架桥的固定镜头似乎是有意地错开了众人和火车在画面中出现的时间,青年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跟火车同时出现在画面里。象征远方、希望和理想的火车飞驰而去,独自留下不断等待的青年们以及他们眺望的目光,并且没有使用主观镜头,被截留的目光无法真正通向远方的世界。这已经暗示了青年们后来所要遭遇的理想破灭、人生态度的转变。
      崔明亮仍然留在实行承包后的文工团,在县城周边各地演出。尹瑞娟则扶着自行车穿过正在整修的县城街道,下一个镜头中她在税务局里。广播中放着苏芮的歌曲《是否》,闲暇中的尹瑞娟随着音乐开始起舞,这提醒着观众,已经成为税务局工作人员的她心里残留的梦想。舞蹈之后的下一个镜头,是她骑着摩托车在县城穿梭,拐角后,城门口出现在她的背后,她向着城内驰行,离出城的方向越来越远。再下一个镜头,是崔明亮坐着卡车在乡镇公路上前行。歌声贯穿了这三个镜头,成为主观音效。“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是否应该放弃理想,放弃对于广阔世界的追求,不再相信人生还有别的可能性?两人都在内心追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是幻灭的尹瑞娟,已经踏上了漫漫永无止境的路,回归到庸常的并将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而崔明亮却仍在逃避和挣扎。他开始丢失原来的样子,留着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破烂的牛仔衣牛仔裤,在台上癫狂地唱着《站台》,唱着“我的心在等待”。张军则已经留起了长发,模样全非。
      从起初的充满希望,到逐渐的迷茫、彷徨,青年们内心世界的变化其实与八十年代的起承转合是暗合的。八十年代的改革并没有人们设想中的那样顺利,大力推动加快增市场改革的负面影响是造成了中国经济过热和随之而来的通货膨胀,价格双轨制为权力寻租提供空间并造成严重的腐败问题[8]。通胀造成了社会的恐慌,腐败引发人民对当局的不满,矛盾不断积累,混杂了理想与不满的八十年代最终以一次悲惨事件匆匆收尾。
      改革的挫折在影片中的具体投射就是文工团所遭遇的挫折:观众越来越少,生存越来越不易。在表现挫折的时候,影片也使用了车的意象:载着文工团青年们的卡车在行驶的半途中发现前方无路可走,不得不掉头。紧接着,他们又在车站里错过了客车。在紧随其后的镜头中,醉醺醺的青年们在一个灯光昏暗、环境局促的屋子里跳舞。对比一下第一段落出现的舞蹈场面,不难发现,他们身上透露着颓废的气息,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青春活力。下一个镜头里,客车驶进了汾阳的城门洞,崔明亮和张军等人最终回到了县城,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3)结尾:理想破灭,一个时代的终结

      崔明亮回到县城,结束了他在文工团的生活,跟人商量做买卖。张军剪掉了自己的一头长发,摆脱过去需要从头做起。在税务局工作的尹瑞娟不再心高气傲,最终和崔明亮走到了一起。而崔明亮的父亲已经不再回家,而是在公路边开了一个小店,和自己的情妇住在一起。店里卖的是各种汽车的配件,似乎指涉着崔父与“时代”这趟车的牵连,毕竟曾经的道德权威做出婚外情这种不合道德的事情,这一定程度上也折射了社会的变迁。
      永远没有真正坐上火车的崔明亮,打算做倒卖枕木的生意。上不了路的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为别人铺路。在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里,他躺在室内的沙发上睡午觉,尹瑞娟抱着他们的孩子,燃气灶上烧着水壶。水烧开时水壶鸣响,颇似火车的汽笛声。曾经追逐火车的崔明亮听到声音,不过是扭了扭头,午睡中的他显得如此疲惫和慵懒。理想和青春,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一同离他远去。

      三、结语

      在众多文化精英关于八十年代的回忆与讲述中,处在舞台中心的是知识分子,故事也通常是围绕着知识分子与整个社会的关系而展开的。而贾樟柯在电影《站台》中为八十年代的回忆添加了“县城”这样一个具体的地理层级,我们才得以看到,除了全社会所共有的集体记忆之外,普通人生活经验中迥异于城市知识分子经验的那一部分得以展现。
      “电影诞生于西方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的时代,……是城市工业发展的产物。”[9]在近三十年的中国电影中,城市一直是电影所注视的主要对象,而农村则是作为城市的他者,才得以出现在电影之中。在主流电影积极地对城市和农村的形象进行建构的时候,“县城”这一地域层级基本上是缺席的。“县城”的存在是微妙的,县城居民的生活状态机既不同于农村,又不能同城市划等号。电影通过表述城市自身以及农村这个鲜明的他者而向作为电影消费主体的城市中产阶级构建城市形象,身份模糊的县城,时常被排除在城市人的视域之外。
      贾樟柯的《小武》、《站台》等电影,让人惊喜地看到了“县城”的身影。它以一个独立的姿态出现,而不是作为城市的附庸。它让人们看到,在城市生活和很大程度为电影工作者所想象的农村生活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生活状态的存在。
      然而,贾樟柯电影中所展示的八十年代的县城,也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二十世纪90年代以来,工业化和城市化迅速推进,农村土地被大量征用和占用,由大城市带动中小城市发展 [10]。许多县城纷纷走上了扩张的道路,拆迁、城建成为常见现象,在电影《小武》已经可以看到这种迹象。城区面积的扩大,人口的数量增长与结构变化,也影响到了县城居民的生活习性以及社会心理。这些变化其实也可以为创作者提供有意思的故事题材。另一方面,扩张中的县城也为电影产业提供了更多的消费市场,越来越多的专业院线从大中城市延伸至县城一级。只是这些新兴的观众群体依然无法从主流电影当中看到他们熟悉的生活场景和他们正在经历的社会变迁,他们能够看到的电影主要在为大城市的观众制造欲望和幻想:北京的青年男女或许幻想着去西雅图寻找一场爱恋,而过着富足、稳定的平淡生活的中产阶级,或许正想去充满异国情调的泰国经历一番奇遇。

      [1] 查建英.八十年代访谈录[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3
      [2] 贾樟柯.贾想1996-2008[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45
      [3] 周振鹤.中国历代行政区划的变迁[M].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0:51
      [4] 浦善新.中国行政区划改革研究[M].商务印书馆,2006:121
      [5] 贾樟柯.贾想1996-2008[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83
      [6] 贾樟柯. 贾想1996-2008[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82
      [7] [美]傅高义.邓小平时代[M].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2:416
      [8] [美]傅高义.邓小平时代[M].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2:417-418
      [9]路春燕.中国电影中的城市想象与文化表达[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
      [10] 吴敬琏等.中国经济改革二十讲[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202


      后记

      这篇文章其实是我本学期上的影片精读课的期末作业。本来是打算写一写《卧虎藏龙》,但是老师却限定了选片范围。在此之前我没有看过贾樟柯的电影,我挑《站台》是因为看到简介里说这是关于小县城青年的故事,而我就是一个来自小县城的青年。
      这个故事有关八十年代。八十年代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话题。高三的时候读了人大新闻系校友张立宪的《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第一次得知这个年代的理想主义氛围,心生向往。
      但是就这部影片而言,我更关注的是片里的县城。那种庸常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寻常生活,正是我这种受过理想启蒙的小城青年最为惧怕的。有时因为自己受了良好的教育、考了一所好的大学,庆幸自己算是走出那个小天地了。有时又觉得自己过于自我感觉良好,现实其实很迷茫,特别是不知道将来该走在何方,自己在这个社会中处在什么样的一个位子,以及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实现理想。
      我喜欢《卧虎藏龙》这部电影,是因为我在玉娇龙身上看到了类似的迷茫,她看不到天地的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其实《站台》里的小城青年也是这样,他们看上去是赶上了好时代,有了更多的自由,但正是因为他们的生活体验已经超脱了父辈们的经验范围,任何人无法给他们以指引,他们只能自己摸爬滚打,最后以失败告终。
      我所在的那个县城,如今正在改头换面。在感慨自己迷茫的同时,我也看到社会变迁对父母那一辈人产生的影响,一成不变的小县城生活终于还是发生了变化,他们也需要去适应,而这个过程并不那么一帆风顺。
      他们难道不是跟《站台》里的那群年轻人同辈吗?

      2013.12.30

 2 ) 贾樟柯:地下智者

2002旧作
地下智者
——青岛贾樟柯电影周手记
   背景:2002年10月24日至30日,青岛贾樟柯电影周
                              缘起
    对于一个世俗的城市而言,贾樟柯是个奢侈的称谓。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电影没有公映,没有走向体制的地上,还在于理解的缺失,对于边缘、对于人的生存理解的缺失。
    正像有的影迷所说,《站台》中那动人心魄的十年,我们已经开始遗忘。因为对于现实来说,它们太残酷。现在,我们需要温情,需要“普通”的泪水,需要简单的感动。
    于是,当我们把贾樟柯引领到这个城市来的时候,我们面临的是荒诞。10月26日,这一天的下午,在一间放映厅里,贾樟柯面对的是几十个影迷。而在十公里外青岛书城的陆毅写真集的签售会上,聚集了上千人。据说,那里的玻璃隔断都快挤塌了。
    这种对比是残酷的。这是因为,深刻对于现实的生存而言,也是一种残酷的事情。
    贾樟柯并不介意这种残酷,他觉得,能有人坚持下来,看完他的电影,他已经很欣慰,他觉得,这些人是值得尊敬与感谢的。
    有人说,贾樟柯,你拍的是不是作者电影。贾樟柯承认,但他不认为,自己的电影只是拍给自己的。的确,《站台》搬掉了压在他心头上的一块石头。他觉得自己说了想说的东西,但这块石头并不只属于他自己,这里面埋藏着非常普遍的情感与现实,以及社会变革投射在每个人心头上的阴影。
   一个女孩说,看了《站台》以后,她把小时候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一个男孩说,他最喜欢那首《成吉思汗》,一个失恋的男人,喝醉了酒,搬着砖头,唱“成,成,成吉思汗”。
    这首歌的原唱,叫林子祥。我还记得,流行他的歌曲的80年代,那时候,买一盘《真的汉子》卡带需要15块钱,这个价格相当于买1盘半姜育恒或者童安格。
    但真正要买到,并不容易。
    贾樟柯的《站台》,就是这样一笔一笔地做着记录。从《火车向着韶山跑》到《幸福的人儿来相会》,到《站台》、《路灯下的小姑娘》。
    这几乎是一部新时期以来的十年中国流行音乐史。贾樟柯认为,这些音乐,是他的电影中,除了爱情和命运之外,另一个重要的核心。从80年到90年,这个十年充满了变化与动荡,人们对音乐的选择是对一种生命态度的选择。音乐写照了现实,诠释了现实。
    而这个切入点,足以说明,贾樟柯是聪明的。他懂得,如何将艺术与现实融合,如何将文化与当下的生存融合。歌声有时候,是人生最好的说明。
    因此,我非常愿意把《站台》看成一部史诗,一部青春的史诗,尤其对于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而言。不过,与那些走向宏大与壮丽的史诗相比,贾樟柯的《站台》则走向了残酷,走向了生命挫败的残酷。
   《站台》中,崔明亮最终与尹丽娟结婚了,生了一个小男孩,在影片的结尾,尹丽娟抱着孩子在一旁玩,而崔明亮却睡着了。静静地睡着了。
    偏执的崔明亮变成了一个静止的、没有声息的崔明亮。这无疑是一个隐喻,暗示他开始接受生活了,放弃所有的理想与冲动,平静而劳累地接受生活了。
    贾樟柯说,他知道,崔明亮再也不会去看火车了,他不再会有那股热情了。
    这也是在诉说,人生就是一个站台,有等待,也有停靠。一辆火车,也有青春和苍老,当苍老到来的时候,它就会停下来,熄掉头顶上的滚滚白烟,熄掉那些奔跑的热情。停下来,等待,很快,年华就会老去。
    观看这部片子的一些影迷却忍受不了这一长度,半途有人退场了。他们觉得不能忍受,这种漫长。
    而贾樟柯觉得,这是他能将想法进行到底的一个长度。没有这个长度,他将无法把话说透。而为了这一个长度,贾樟柯也违反了原来130分钟的制片要求。贾樟柯觉得,这没有办法。一个导演的责任,就是要讲他想讲述的东西,如果按照制片人的方式走,那不如让制片人自己去拍片。
    贾樟柯自己承担了违反制片合同而带来的损失。他又成了穷人,这笔钱,是他从《小武》中赚来的。没想到,会失去得的这样快。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头顶升腾起一团烟雾,这团再平常不过的烟雾,却让人看出了一种理想。
    而理想最可贵的质地,就是坚决,显然,贾樟柯不缺少这一点,这也使我开始打消自己对于第六代导演的忧虑。
    因为此前有人说,第五代导演血管里流的是黄河,而第六代导演的血管里流的是胶片。
    我实在不喜欢这样哗众取宠的话。从贾樟柯的坚决与平实中,我看出,这只不过是某个人的哗众取宠之言,它不能代表什么,也不能说明什么。
                               境遇
    在我的判断中,第六代与第五代导演之间的区别在于积淀和机遇。
    在积淀方面,第五代经历与见证了历史所沉淀下的太多东西。在政治疼痛的痉挛和人性的缺失中,第五代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他们要找寻的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时候的他们,并不顾及民众,并不在乎普遍人的感情和泪水。
    人性的复归与解放,思索的拯救与奋起,价值的审视与重构,都渊源于一种个人化的立场。封闭的西北(《黄土地》),封闭的乡村(《菊豆》),封闭的山区(《孩子王》),封闭的四合院(《大红灯笼高高挂》),都无法扼制欲望,一种东西要冲出来,封闭要破了,灵魂要飞了,肉体要碎了。
    这一切就是要说,就是要唱,就是要解放,就是要告诉你:“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别回头……”
    不能回头,因为一切不堪回头。
    谁先回头,谁就会被“挂”。最现实的例子,就是田壮壮,这个拍《蓝风筝》的第五代导演,试图从这种人性的温情中走出来,回头看一下历史,看一下意识形态。结果,他就像影片中的那只风筝一样,被挂在了枝头。
    在影片里,小叔叔可以对小侄女说,不要紧,我再给你扎一个。但在现实生活中,却不能。
    与田壮壮不同的是,所有直指“人性”,所有追溯民族根源和精神根源的第五代导演都“成了”,这里面包括张艺谋、陈凯歌,也包括拍《五魁》的黄建新,拍《炮打双灯》、《双旗镇刀客》的何平,以及拍《红粉》的李少红。
    在机遇方面,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个强调思想与追求的年代。无论是围坐在沙龙里言讨文学理论的作家,还是挤在画室争论凡高雷诺阿的画家,以及在讲堂里推广尼采康德的教授,他们都明白,自己碰到了一个奋进的时代。
    导演的机会也是如此,一部《红高粱》遭遇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华,体制给予它的推广与传播,其力度,就像是女排的五连冠。大大小小的影院,在放映它的时候,不亚于当年放“红色经典”。观众们不仅津津乐道于电影的色彩与技巧,演员的演技,还有巩俐的虎牙与乳房,以及那片暧昧的高粱地。
    第五代在尽情地散布着他们从大地与黄河中汲取的爱与营养,在挥洒他们的现实体验与精神体验,而体制则给予了他们一个美丽的场,让他们在这个场尽情舞蹈与痴狂。
    而第六代呢?
    贾樟柯说,他为《站台》办理了所有的手续,先后通过上影厂、北影厂两次参加审查,但结果却是……
    地下。
    贾樟柯并没有抱怨他们遭受的严苛,他觉得,他们现在依然可以拍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我觉得,其实这与第六代导演无意中,闪现出的整体视角有一些关系。这种视角,过于边缘化,正像他们边缘化的身份一样。
    管虎的《头发乱了》是一堆摇滚青年,王小帅的《扁担姑娘》写的是民工与妓女,王超的《安阳婴儿》刻画的是下岗职工与妓女和黑帮,而贾樟柯的《小武》也是一个小偷的故事。那一大堆,与这些题材相关的纪录片,就更不用说了。
    贾樟柯认为,这种边缘性的书写,其实也是带有普遍性的。他的理由有二,一是他们刻画的边缘群体,虽然相对于城市而言是边缘的,但是相对全国的整体状态而言,它也是主流,与大背景下的生存状态是一致的。他说,在北京,出了四环之外,像他们镜头下的人物那样生存的人,大有人在,他们的生存,很有可能甚于他们书写的人物。二是,他认为,虽然小武这些边缘性的人物,生存状况是特殊的,但他们的人际结构却是普遍的,与家庭、与朋友、与爱人之间关系,都没有脱离眼下主流的生活现实,而且甚至可以说是主流现实的真实体现。
    在我看来,贾樟柯的这种解释,回避的是一个指向问题,事实上,判断主流与否,现实的判断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指向。主流这个名词,带有“方向”性的特征,它是有指向的。我们现在基本的生存状态,与贾樟柯他们描述的现实并不违背,但这种状态的指向,却是与这些描述相反的。可以说,我们基本的生存指向是现代化,而贾樟柯他们的书写,是与现代化进程相左的东西,或者是被这种指向忽视甚至是无视的东西。
    其实,就艺术的书写而言,它们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愈是与主流指向相左的东西,愈是会让人关注与警醒,愈是有一种反差感,愈是会带来震撼。而从艺术的创作角度上,对于反差与震撼的本能性追逐,是所有艺术家及导演的天性。只不过,这种取向,过于集中了一点,几乎成了这一代所有导演的“爱好”而已。
                               解读
    在贾樟柯来青岛之前,我只看过他的《小武》,看这部片子的第一感觉,是粗糙而温暖。
    它的粗糙之处,在于影像的质量。这部用16MM胶片拍成的电影,在电视上看,画面都很粗。余力为的摄影据说在欧洲颇有名气,但你基本上看不出什么特点,或许是因为这部影片有着明显的纪录特征,所以镜头基本上是追随式的,没有先见,没有创意,也极少主观。
    一个小偷的故事和一种极平常的表现方式,这种方式使小偷的故事,变得很平和,很正常,像任何一个平常人一样,似乎,他与普通人的区别只在于“职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从这个角度上,这个片子就是温暖的,它温暖地关怀了一个小偷和小偷的义气与爱情,它并没有把小偷放置在我们惯常的价值观之外,小偷小武是那么真实与贴近,就像你一个熟悉的邻居。
    这可以说,是一种人性的温暖。我们为什么不能对小偷讲人性?这个问题,会让我们所有的道德判断悬置、落空。
    其实艺术,有时候讲述的就是道德之外的东西,它提供给我们另一种价值观,让我们反思那固有的一成不变。
    对《小武》,我觉得,这个故事和讲述故事的视点几乎让人看不到弱点。它的弱点,在于讲述的方法。因为有些纪录化的缘故,片子并不是在紧凑的故事立场上进行的,而更像是一篇散文,一篇关于小偷的散文,片子当中状态性的描述,常常出来打断叙事或者干扰叙事。
    这样的感觉,在看了《小山回家》和《狗的状况》,以及《站台》之后,就更加深切了。
    贾樟柯把原定2个小时10分钟的《站台》,拍成了3个半小时,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这一点。其原因是,他在意于一种状态,进入这种状态之后,他就把戏做足、做满,但他忽视的是,这种足与满,在形成一个序列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太散漫。与此同时,每一个足与满,也会影响到他对片长的控制,因为在面对取舍的时候,他无所适从,他无法割舍任何一次的足与满。
    《站台》里三明的故事就是如此。崔明亮的表弟三明,生活在乡下,为了生存,他与煤窑签订了生死合同。合同最为核心的就是每天可以挣十块钱,如果死在窑中能获得五百块钱的赔偿。三明几乎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除了傻笑,但在与崔明亮分手时,还是说了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让妹妹好好上学,一定别再回来。
    对于贾樟柯来说,三明的存在,事实上是对更底层的人的生存状态的勘探。崔明亮作为在底层中生活的人物,其实还不在最底下,他们还没有生存困扰,但再往下走一走,这种困扰就会冒出来。
    贾樟柯说,三明的故事,源自他的亲表弟,他表弟就是三明,而三明的母亲,也是由他的亲姨来扮演的。
    我觉得,从意义上说,贾樟柯是对的,但从叙事上说,他已经离弃了崔明亮的生活核心,离弃了崔明亮与尹丽娟的爱情,走进了另一端。
    其实这一端,与崔明亮他们的大篷车生活合在一起,应该是另一部影片该承担的事情。
    从《站台》中看,贾樟柯的确要尽情地卸却自己精神上的那块石头,但这种卸却的过程过于漫长。
    虽然我们必须承认,那些状态是“美的”、是深刻的,但对一部电影来说,过于耽于一种状态,而离弃电影的叙事节奏,就会影响电影被接受的程度。这种影响,反过来,又会影响观赏者对于创作者的认识。我想,那些说这部影片是贾樟柯拍给他自己看的观众,其出发点就在这里。
    事实上,电影作为一门艺术,作为一门存在着局限性的艺术,它有时候就是需要不圆满。而一个艺术大师的功力,就在于如何控制节奏,如何去创造与接近这种不圆满的东西,如何把这种不圆满作为一个空间,一个想象的空间留给观众。大师的成功,有时候,就是一种控制力的成功,这种控制包含了情绪、思考、技术,还有节奏。
    贾樟柯说,他为这部片子,亏进了80万元。这些钱是他从《小武》的发行中挣来的。原本,制片方愿意帮他负担这笔费用,但他拒绝了。他觉得一是应该对投资方负责,二是对自己也是一个教训。
    在酒吧里,我很舒服地听到了贾樟柯的这段话。从他的表情里,我看到了这个小个子男人身上的某种极其可贵的东西。
    这种东西,就叫自省。
                               张看
    无论是看贾樟柯的电影,还是与他交谈,你最大的感觉,只会是两个字:聪明。
    从1995年拍《小山回家》到2002年《任逍遥》入闱戛纳,贾樟柯用七年的时间,走了许多导演一辈子也无法走完的路。
    但仔细分析一下他的影片,你会发现,他目前仍立意于自己熟悉的环境与题材,他在反复地把握这里面的残酷与诗意。
    有必要说明的是,这些残酷与诗意里面有着不同的肌理。《小武》作为一部书写的边缘人的影片,除了其人性化的书写方式获得成功之外,在欧洲,贾樟柯所采用的一种很刻意的技术也获得了成功。
    这种技术,就是噪音。《小武》这部听起来很嘈杂的片子,其声音并不是在现场同期录制上的,而是经过贾樟柯与录音师的刻意处理,一条一条地做上的。
    贾樟柯说,虽然这部影片投资仅有30万,但他花在后期制作上的精力与金钱远远高于这些,其中,后期噪音制作的投入是最主要的一部分。制作噪音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让电影在声音上有一种音乐效果,所以,他们就像是DJ一样,往上混音,一遍一遍,一条一条地混,直到满意为止。
    仅凭这一点,《小武》就在欧洲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一些法国报纸还专门就此展开了讨论。
    比及《小武》这种技术上的“新意”,《站台》则是在内涵上寻找到了一种艺术依托。这就是1979-1989十年来,中国的流行音乐。这部影片,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部十年中国流行音乐史。音乐和人的生活状态的变迁相融合,其能实现的意义,可能不看电影,你也会承认。
    而《任逍遥》则用的是DV,这部电影也理所当然地成为DV技术在中国电影中的一次实现,其技术意义,也已不用多说。除此之外,据说,这部新片,还有些“公路电影”的意思,而这对中国电影来说,也恐怕是极具开拓意义的吧。
    在交谈起对电影的态度时,贾樟柯说过非常坚定的一句话:作为一名导演,必须不停地学习,除了跟大师学习,还要跟普通的老百姓学习。
    他认为,一个导演要把握现实的题材,就必须融入到真正的底层生活中,必须跟在底层生活的人们学习,感受他们的生活气息。这样,才能拍出不脱离生活的东西。而现在一些大导演,他们整天出入于上流社会和高档的俱乐部,会割断他们与最真实的生活的联系,会给他们拍现实题材的影片带来障碍。
    他同时提醒自己,一个有慧根的导演,同时也应该是个有定力的导演。他最相信这样一句话:“有定无慧,是为痴;有慧无定,是为狂。”
    年轻的贾樟柯能说太多这样的话。很难说清,他的这些经验来自于哪里。
    来青岛之前,贾樟柯去参加了纽约电影节,在那里,他见到了斯科塞斯。说起斯科塞斯,贾樟柯显得很虔诚。
    纽约之行以前,贾樟柯在评价《站台》时,总以为是比较严格、比较细致的了。常被媒体列举的是这样一个例子:文工团在排练时,演员们穿的是丝袜,踢腿时,袜子露出来了。这个并不容易被镜头表现出来的点,曾一度让贾樟柯很恼火,他需要的是手织的线袜子,结果就是剧组满城找袜子。
    但纽约之行以后,他觉得,自己错了。影片在拍摄时有很多地方,还是很粗心,有时候,还没有准备好,就拍了,拍了,也就过了。
    当他看到斯科塞斯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纽约黑帮》,而且不放过任何一场戏的时候,贾樟柯才觉得,自己再也不能依赖激情来拍戏了,因为激情并不能遮盖所有的草率。
    贾樟柯在总结斯科塞斯常胜不衰的原因时,除了“细致”之外,还用了“学习”这个词。在他与斯科塞斯谈话时,斯科塞斯的助手进来了,递给老人一些录像带。斯科塞斯说,这是一些年轻人拍的短片,他很喜欢,一有机会,他就会找来看。
    这都深深触动了贾樟柯。
    在我能看到的所有有关贾樟柯的评论中,都在强调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他远远地走在了其他第六代导演的前列,令其他人望尘莫及。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评论。
    现实也在表明,贾樟柯已经越来越疏离于以“独立电影”为显著特征的“第六代”群体,当他的“同代”们还在为拍片机会、资金与发行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顾及这些问题了。唯一成问题的是,他的影片在国内的“地下状态”,但这一点,并不是他自己能够解决的。对他来说,目前,能够有权利去拍电影,已经足够。
    他现在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就是别被一个对手战败,别因此丢掉投资者和影迷对他的信心与期望。
    而这个对手,就是他自己。
    
    

 3 ) 三读站台(二)微末的梦想,微末的悲凉

   贾樟柯的电影中从来不缺人文关怀。不同于第五代习惯的“悲天悯人”,贾的人文关怀深藏在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叙述之后,它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泛着体温的,不是俯视的,而是平视的,不是伪善的,而是真诚的。

   在一个镜头中,崔和三明蹲在山坡头抽烟,沉默到被钟萍以为是哑巴的三明,拿出一张照片给崔看,而当崔问是谁,三明只是默默地把照片小心地放到帽子里,戴在头上。被刻意省略掉的三明的一段过往仿佛是纠结在我们心中的一个问号,也是三明内心梦想的隐晦暗示,同时显示了影片可贵的隐忍的气质——一个留白,一句欲说还休,往往比托盘而出来得有意蕴。
         
    如果说三明作为叙事的旁枝还只是贾对一个特定群体生存状态的观照的话,影片中的四个年轻人无疑凝结了贾个人的生命体验。而火车,则成功地扮演了年轻人内心梦想的外化物。序幕中,当老徐指责崔学火车叫不像时,崔说“我又没见过火车,怎么知道火车叫”,接着车内灯光暗下,直至黑屏,听到的只是车上的年轻人开玩笑般地学火车怪叫。导演在此埋下伏笔,在70至72的一组镜头中,导演安排了火车的出场:先是年轻人们听到火车的汽笛声,吆喝着奔去看,接着镜头远远的对准铁路高架桥,火车不出现,镜头就固执的凝视、等待,终于,火车呼啸着从画面中驶过。呼喊着跑上铁路的年轻人们,看到的可能只是火车远去的背影,也兴奋地大叫。他们甚至都没机会看到火车的出发地——站台。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电影的名字,站台始终处于缺席的位置。或许这一细节有助于我们的理解:“长长的站台,寂寞的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这句歌词在片中多次出现(崔见到火车前在车上听的也是这首歌),歌名就叫“站台”。贾樟柯自己就曾说过:“《站台》是一首摇滚歌曲,80年代中期,在中国风靡一时,内容是关于期望。我选了它作为电影的名字,以向人们单纯的希望致敬。站台,是起点也是终点,我们总是不断地期待、寻找、迈向一个什么地方。“于是我们可以把站台理解为“等待之所”的能指,而欲望对象的缺席,正印证了欲望的不可抵达,于是,主人公的梦想注定只是梦想。

    除了火车,影片中有多处细节暗示了人物的梦想,或曰欲望。张梦想抵达的“花花世界”,二勇不厌其烦地追问外蒙古往北、再往北是哪里,尹的梦想则间接从钟口中得知:“她偷偷考过省歌,心气可高了。”这些梦想都远不算宏大,卑微的仿佛是墙角钻出的小草,即便如此,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还是太小了,在时代的巨手下,崔、尹、张、钟的抗争都显得那么无力,梦想终归要滑入生活的琐屑和平庸。钟不知所往,张剪掉了蓄了很久的长发,尹穿上了一身“皮”,在小县城里当起了税务员,并和崔结了婚、生了孩子。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中,固定乐队指挥机位,不动声色地拍摄着尹和所有的母亲一样,一边逗弄着手中的孩子,一边照看着炉上的开水,男人仰躺在右面的沙发上,歪着头沉沉睡去,有滋滋的水开声传入耳朵——这一画面宣告了理想向庸常现实的彻底妥协,而我们在旁静静地审视,轻微地叹息,不知道该去指责谁。

 4 ) 透过《站台》看贾樟柯的电影美学

贾樟柯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深受诸如戛纳和威尼斯等欧洲电影节的青睐,俨然已经成为国际声誉最高的中国导演之一。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其有意或是无意地契合了意大利的“现实主义”,法国电影新浪潮,巴赞的“新现实主义”以及特吕弗提倡的“作者电影”。

笔者想用《站台》,这部最能代表贾樟柯的集大成作,来对其进行一些分析。关于贾樟柯的电影最重要的关键词应该是真实,但我们平常理解的真实似乎又与其电影中的真实有所偏差。

贾樟柯在其自传性的《贾想》中提到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一句话:摄像机越接近现实,越有可能接近虚假。他自己也说,方言,非职业演员,实景,同期录音,甚至是长镜头并不代表真实本身,有人完全有可能用上面的元素配置一副迷幻药。

电影的真实,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具体而局部的时刻,真实只存在于结构的联接之处,是起承转合中真切的理由和无懈可击的内心依据,是在拆解叙事模式之后,仍然令我们信服的现实秩序。

《站台》应该算是贾樟柯的个人书写,对于1970年出生的贾樟柯来说影片讲述的1979-1989是对他影响最大的十年。我想用真实作为最重要的关键词,从人物选择,镜头语言,声音叙事这三方面来分析《站台》。

人物选择

电影中选取的都是一些小人物,首先小人物有一种“去符号化”“去个人化”的特征,他可以是我们生活周边的每一个人。这一点有别于王家卫的电影中强烈的个人化,比如你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再也找不见第二个跟《重庆森林》里王菲所扮演的角色一样随性的人了。很凑巧的是,由于《站台》画面比较粗糙,又多用中景远景,我们常常看不清人物,只能通过衣服颜色辨别,因此也增强了这种“去个人化”。

更重要的是这些小人物也就代表了一种运动的无力,也就具备更强的视听能力。这一点就像是特吕弗在《四百击》中采用小孩的视角来叙事或者《阿甘正传》中采用阿甘这样一个智力不太正常的人来叙事一样,不对外部世界做反应,只是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强视听能力所造成的电影中的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正是法国“新现实主义”所提倡的,与此对立的是“感知—运动影像”。在后者的模式中电影中的人物是对情境作出反应,而观众可以从角色身上看到自己,观众认同角色,就会有很强的代入感。但我认为这显然是不高级的,这种代入感是女生们看青春偶像剧才需要的。

而前者的模式中角色本身就是一个观看者,他徒劳地走动、奔跑、行动,所处的环境全面超越他的行动能力,他看到或者听到无法再用回答或者行动判断的东西,他更像在记录而不是作出反应,他受制于某个视角被它追踪,而不是采取行动。就像《站台》中的的这些小人物,他们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这个时代,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像是时代的一个见证者。

这时观众也不会参与角色的动作,而只是观看影像,类似于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观众用一种保持距离的态度来观看。这样才能带给观众更理性的思考。

另外这些小人物的身份是汾阳县的文工团成员,这种流浪剧团的设计似乎已经并不新鲜,小津安二郎在《浮草》中,安哲罗普斯洛在《流浪艺人》中都曾使用。

小津安二郎《浮草》

流浪剧团首先作为一种文艺的力量精神世界的象征和时代变化中的政治经济社会形成一种对抗。但电影中最具讽刺的在于,改革开放让他们见识到了更多的新鲜事物——广州深圳的迅速崛起,邓丽君林子祥歌曲所代表的新型大众文化的冲击。但这一切似乎不属于他们,汾阳这样的内陆小县城的改革步伐是十分缓慢的。他们只能为了挣钱不断降低底线,最终内心精神世界彻底断层。

其次流浪剧团很容易就会引起一个“家”或“故乡”的概念。“浪子之所以是浪子,是因为他还有家”。因此整个故事就会围绕离家和回家展开,这同样也呼应了电影的标题《站台》,站台既是出发,也是回来。全篇站台这个符号是缺席的,但它代表的正是“家”“故乡”。

镜头语言

贾樟柯非常爱使用巴赞所推崇的“长镜头”“景深镜头”等纪实镜头。简单理解“长镜头”即是近景中景远景在时间上的叠加,而“景深镜头”则是近景中景远景在空间上的叠加,即在同一时刻可以同时看到蕴含意义的近景中景远景。长镜头有别于蒙太奇,它不给现实进行增添而只是揭示现实的真相,由于拉宽了时间向度,表意更加模糊就可以让观众积极地参与思考进行多元的阐释。

以《站台》中三处长镜头为例。

这个长镜头持续了近一分钟,从开始的空镜到火车渐渐驶入画面再缓缓离开。火车是穿插《站台》全片的一个隐喻。火车或许就是幸福,但却永远触不可及。在火车没有驶来的长时间的空镜当中,我们感受到的是时间的漫长和漫长的等待。但当崔明亮一伙人爬上来的时候,火车已经走了,他们只能朝着火车屁股大喊。导演刻意不让人物和火车出现在同一画面当中或许就是在暗示,火车代表的希望永远只能是一个梦,一个你一直在等,却不属于你的梦。

第二组长镜头中背景音乐《是否》响起。尹瑞娟开始起舞,我们感受到的是她青春岁月的逝去,心气再高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镜头的选取非常讲究。我们可以感知到跳舞过后,尹瑞娟回想起自己逝去的青春或许会大哭或许会捶胸顿足,但导演并没有把那些拍下来,而是跳舞过后迅速切到下一个镜头。

莱辛在《拉奥孔》中评论诗画界限的时候谈到艺术家即画家由于只能描绘顷刻,所以应该避免描绘激情的顶点,因为到了顶点就到了止境,想象就会被困住,跳不出感官的印象。我想电影也同样如此,在十分有限的镜头选择上,选择激情前的顷刻更能带动观众的情感,让观众回味无穷,也就能避免俗套的为了煽情而煽情,我想这应该也是推崇克制的表演的原因。

第三个长镜头出现在结尾,持续了三到四分钟。尹瑞娟抱着孩子,崔明亮在旁边轻轻瞌睡。偏执的崔明亮变成了一个静止的崔明亮,开始接受了生活,放弃了理想与冲动。电影开始火车的呼啸声化作了水烧开后的响声,就像是一个轮回,又像是一场梦。一场狂欢过后终于又归于平静。改革开放青春的迷茫也最终被历史裹挟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站。社会历史的狂风里人就像是一株小草,每一次风过又会重新站起来。

还有一处镜头十分有趣,在尹瑞娟和崔明亮暧昧的那段时期,崔明亮一直想明确两人的关系。

但在这组镜头中,崔明亮和尹瑞娟都是单独的出现在画面当中。似乎便暗示了两个人后面的情感上的分离,即使最后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但早已是物是人非。这样的处理手法让人想起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影片中同样通过虚化的手法让张曼玉和梁朝伟所饰演的角色始终不在同一个画面当中,以此来暗示这场爱恋始终只能是一个人的战斗,只能是只有爱恋的情绪却最终仍要分离。

声音叙事

电影艺术建立在一个平行四边形上,就是“视听时空”。但电影是一个瘸腿的艺术,视觉语言不断被挖掘,而听觉语言始终被压抑。而贾樟柯的电影中听觉语言占有着重要的一席之地。《站台》中从《解放军的天》到《年轻的朋友再相会》、《美酒加咖啡》、《成吉思汗》、《朋友再见》、《在希望的田野上》、《我的中国心》、《是否》以及《渴望》。这些音乐包括电影中数次出现的画外音广播成为了独立于情节的又一条重要的叙事线索。

这些音乐一方面是能够唤起尤其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观众的情愫,将观众迅速拉回特定的年代,同时也和片中人物的心境形成绝妙的互文关系,比如《朋友再见》契合着崔明亮当时离家追寻希望幸福的心境。

同时这些音乐也是非常重要的时代的标记或者重音符号,影片讲述了1979-1989这十年,而这一首首经典或者广播就像是影片的节拍器一样,标记这每一个重要节点。比如背景广播响起建国三十五周年国庆的报道,以及影片后面响起的《渴望》让人意识到已经进入到了九十年代。

另外广播应该是各种声音叙事中最特殊了,一方面它代表这一种艺术真实一种那个年代的声音政治,真实的记录了那十年间每一次社会剧变。

但另一方面广播代表着一种不可抗拒性。打个比方,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村长用发短信通知村民不得串门,村民可以当做没有受到消息,但如果用村口的大喇叭喊上三天三夜,那村民们便要接受这不可抗拒的消息了。所以广播在电影中同样有这样的作用,汾阳城的这些小人物,不管他们自己愿不愿意,都只能接受这时代的变化,随波逐流,这背后的便是时代的不可抗拒性。

贾樟柯的电影中,很多人物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开,影片也从不交代。例如《站台》四分之三处消失的钟萍,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寻。贾樟柯曾说过这不就是我们的生活吗,生活中那么多人和事物,我们都不知来头,不知缘由,他们只在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

这个“汾阳小子”是孤独的,他独自在“现实主义”的荒原上开垦,揭示着中国那段不为人知或者不被人提及的历史,把创作焦点全部放在“人”身上。网上有人戏称贾科长为过审小王子,一句玩笑背后蕴含的是多少无奈。

 5 ) 站台与火车

山西黑窑奴工的事儿沸沸扬扬,我却顾自风花雪月。其实是胸口堵着一团的,该写写了。不写专制下的苦难,这个有的是右派嚷嚷;也不写资本原始积累的残酷,这个有的是左派嚷嚷。我就只抒发一下感慨与郁闷,这种胸无大志、对世界悲观失望、悲天悯人之心总灭不了、但又从无实际行动的虚伪的小知识分子的感慨与郁闷。

我就只最片面地说说贾樟柯的电影《站台》。那里面看不到黑窑这样明目张胆的黑暗,但是黑暗与苦难都在背后。其实黑矿他也提到了,里面韩三明按手印把自己卖给矿主,每天工资十元,死伤自负。那是资本重新分配的初期,新的疯狂时代的开始。六四他也提到了,大喇叭在车站广播通缉令:“盛志民,男,xx岁,身高xx,xx口音…”,乍一听以为是通缉二王呢,但是最后一句是“精通法语”。贾樟柯跟大家跟自己开玩笑,盛志民其实是他的制片主任,另外一个被通缉的余力为是他的摄影师,而站台的墙上写着“打死贾樟柯”,不仔细就漏过去了。这就是个心血来潮的恶搞么?也许,但也许他的意思是:这些事件都和他相关,和我们自己相关,却仅仅是隐藏在背景里,不内省的人就忽略了。其实中国的一切变革都和大部分具体个人无关,大部分人既轮不上发财,也轮不上受难,但并非因此就真的无关了,那些关联就像这些背景上的声音和杂乱模糊的粉笔字迹。

贾樟柯的作品我基本都看了,每看一部就有很多感触,却总是说不出来。他好像根本不在乎电影的常规,往往一个枯燥的镜头时间拉得老长。不喜欢他的人抱怨他沉闷,好像故意跟观众过不去,但我这种被他触到神经的人看到的是诗意,一种非常独特的、由平庸和乏味、由无所事事没有希望的生活构成的诗意。贾樟柯不嚷嚷,国家的大动荡到了小人物身上全然是另一番滋味,那种激动人心的浪漫劲全无,只是一种对荒谬迅速的适应与麻木。你看到人在这样的境地中无法逃脱,但也并不绝望地活着,他们靠着本能在追求,却又是无谓的追求,不断的幻灭。社会动荡在细节部分也照样平庸无奇,日子总得一天一天地过,北京广场边上的死人在山西小城就是通缉逃犯的大喇叭广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注意听,大家都在忙着赶车。可大动荡里有恒久不变的东西:恒久的追求和恒久的挫折,不断的希望和希望不断的破灭,即是那个特定的国家与时代的、特定的人群的,又是站在这一切之外、总也不能被克服的人世悲剧,一代又一代人,总归抑制不住地去这样。就像那个关于火车的隐喻,(这是《站台》一片里最打动我的一个隐喻):

火车好像一个魂一样绕着影片不散。一开场就是火车,文革刚结束,舞台上还是文革风格的演出,几条胳膊假扮火车轮子转,口呼“呜----呜------”,可是演员们竟然没有一人见过火车。影片结尾也是暗示火车,可又是假的,那是个烧水壶的哨子,声音却和火车叫一模一样。心比天高的姑娘到了还是嫁了崔明亮,生活变了一点,但其实又没有改变多少。他们的孩子如同他们当初一样着迷火车的声音,以至于对着开水的哨声咯咯笑个不停,可那是否又会是一场虚幻的梦呢。但愿那孩子终究能赶上火车吧-----火车,也许就是幸福。这一班人以各种方式挣扎了许久,唯一一次看见火车却只是个尾巴,那是在下乡演出的山野路上,当听到远处汽笛的声音,一群人狂奔好几百米,却终究没能追上,甚至没能完整地看到火车一眼。他们终究是一群被留在站台上的人,如同世世代代大部分的人。

 6 ) 一整代人坠落的全景

2002年的某个冬日,当我在魏公村那儿闲逛时,在一家小的可怜的音像店里,我发现了贾樟柯的《站台》的DVD影碟。我估计如获至宝就是说我那时的感受了,因为看过了贾樟柯的《小山回家》和《小武》,便一直在寻找他的其它作品,尤其是这部《站台》。
知道这部电影是通过报纸上的娱乐版的报导,大多是这部电影在国外的哪个影展获得了哪些奖。关于影展,原来就对这些东西有些置疑,直到前一阵在网上看到那部《美国美人》在世界各地的大大小小电影评奖中共获得1000多个各类奖项时,就觉得国内某些拍主流商业片的电影导演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坐飞机到某个不知名的小国去领奖真的是一件挺好玩儿的事。那时忽然感觉某些影展的评奖委员会,与莎士比亚时代的那些夸夸其谈附庸风雅的名流权贵没有区别,只是以一个貌似公证评判机构的面目出现,但就其内部成员而言,某些人对其所拥有话语权领域的无知是十分惊人的——但他们却左右着大众的视觉、听觉以及脑体内的某些区域。
即使如此,我们同样要承认的是,如果没有外国的那些奖项,就没有贾樟柯今天的艺术成就,这一结论同样适用于那些曾经和贾樟柯同样年轻且同样才华横溢的导演们。

应该说《站台》是贾樟柯迄今为止最为成熟的作品,同时也应是他自己最为偏爱的作品。正如他自己所说:“拍这部片子的渴望一直以来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上,如果不拍出来我无法投入到下一部片子的拍摄。”
据贾樟柯本人所说,《站台》的剧本从其1995年在北京电影学院就读时就已创作完成,苦于当时无法找到投资一直未能投拍,直至《小武》在国际影坛的成功,才让他有能力实现这个长久的宿愿。
当我在深夜两点看完的这部电影,我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虽然我要比贾樟柯小上七八岁,而他大概比他电影中的那些年轻人同样小上七八岁,但电影中那些年轻人所经历的时代却应是属于每一个中国人的,即使他们是在90年代以后出生的。但当他们日后长大,回头看这部电影,依然会找到那个时代刻画到他们身体的印记。这或许是因为贾樟柯用一种近乎虔敬的真诚讲述了这个与等待有关的故事,讲述了那个逝去时代里的青春和理想……

《站台》的故事依旧是发生于贾樟柯一直关注的家乡——山西汾阳。如果让第五代的某些导演们来山西选景,我们看到的很可能又是极具审美意味的一望无际的黄土坡,或是淳朴的年轻男女在月夜里对唱民歌之类的景象。但在贾樟柯这里,则完全不要指望能看到这类已虚幻得近乎可笑的场面。
在《小武》和《站台》里,我们能看到的将只是破败的县城,那里永远都像是建筑工地那样混乱嘈杂,头发乱蓬蓬的街上行人眼神麻木空洞,街边电线杆上则帖满治疗性病的小广告。在外省你总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像第一次看《小武》时,我甚至感觉那个县城就是我东北的家乡,而我的一个来自甘肃的大学同学,也说他家所在的县城几乎和《小武》中的汾阳完全一样。
事实上,即使今天从北京坐车出城,无论是哪个方向,行驶几十公里后,依然会看到类似于贾樟柯电影作品中的景象。当然后来我发现这家伙即使拍北京城内的景象,也会把它拍得跟县城似的乱糟糟,就像他还在北影读书时的那部作品《小山回家》——在这部短片里他已经显示了一位天才导演的潜质。

影片的开始是70年代末,山西汾阳县城的文工团里的四个年轻人崔明亮(王宏伟饰,就是小山和小武的扮演者)、伊秀娟(赵涛饰,舞蹈专业出身的她现已成为贾樟柯的御用女主角,在《任逍遥》亦有出色表演)、张军(梁锦东饰)、钟萍(杨天乙饰,DV记录片《老头》的导演)在汾阳县文工团过着悠闲平淡的生活。印象深刻的是他们演出后乘夜车回去的情节,公共汽车里一片漆黑,车内的年轻人们学着火车的汽笛声,他们都要20岁了,但只在电影里看过火车,那个时候火车或许是他们年轻理想的一个寄托……
此时这里开放搞活的标志只不过是被崔明亮的父母视为资产阶级象征的“喇叭裤”,以及偶尔放映便会使县城的年轻人趋之若鹜万人空巷的印度电影《流浪者》,当拉滋的形象出现在片中小县城电影院的银幕上,曾经熟悉的《流浪者之歌》的旋律重又响起时,我想生于70年代的人们一定也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山西这个普通的县城里,四个年轻人在拉滋的《流浪者》和邓丽君《美酒加咖啡》的歌声中消耗着自己的青春岁月。由于种种原因崔明亮与殷瑞娟,张军与钟萍的恋爱无法得到各自家庭的认可,生性腼腆而又自尊敏感的崔明亮主动放弃了与钟萍的感情,而张军则在真正来到改革开放的前沿广州后见识了“花花世界真好”后,回到汾阳后与钟萍未婚同居……

历史发展到80年代,钟萍未婚先孕了,但张军根本不敢与自己的父母说这件事。他们的团长(这个团长应该是北京诗人西川饰演的)带着钟萍、张军到他插队时的乡卫生所找熟人打胎。乡卫生所阴暗的走廊里,响起了钟萍凄厉无助的哭骂声……
而这之后文工团也被承包给个人,变成了到各地“走穴”的歌舞团。
当崔明亮随团到了山西的某个偏远的小山村,他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表弟三明。但三明的木讷与苍老与同龄的崔明亮就像是来自不同的世界(让我不自禁地想起了鲁迅笔下那个成年后的闰土),以致于殷瑞娟怀疑三明是不是一个哑巴。
崔明亮邀顺路的三明乘拖拉机上山,可被三明拒绝了,然后是一个长镜头,三明一个人孤独地爬着陡峭而荒凉的山路……
小村庄的广场响起了“希望的田野”的歌声。不识字的三明请崔明亮代念一份他与村上小煤窑签的合同,上面写着类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有意外,赔偿500元,日工资10元之类的条款,三明目光呆滞地听完,然后在合同上按上自己的手印。在歌舞团回程途中,三明气喘吁吁地追上歌舞团的拖拉机,叫下表哥崔明亮并交给他5元钱,托他转交给在汾阳读书的妹妹,“告诉她好好念书,考上了一辈子也别再回这!”
一辆解放卡车载着崔明亮这些年轻人继续着他们的旅程。当他们在一片山谷中停车休息,疲倦不堪的崔明亮在驾驶室里翻出一盘磁带播放,《站台》的歌声响起,“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这时一列运煤的火车开过,从没见过火车的年轻人在山谷中忘情地奔跑着,追逐着,喊叫着,可当他们跑到铁轨上,火车已开远,只留下这些目送着它远去的年轻人……

歌舞团到了大同,殷瑞娟此时已经离开他的伙伴回到汾阳,在税务局找到新的工作。
在大同的一家小旅馆,钟萍说在外面多好啊,也没人管咱们,谁也不认识咱们。正当两人躺在床上构想着美好未来时,却被公安民警以卖淫嫖娼为名抓进了当地派出所。虽然后来被保出,但钟萍在受到这次打击后,永远地离开了她的恋人以及朋友,并从此音讯全无。
在钟萍最后一次出场时,贾樟柯给了她一个全片为数不多的面部特写镜头。在后来的某次座谈中,贾樟柯表示他想通过这个特写让大家记住钟萍这个角色,这个消失在影片四分之三处的女主角。
“那个女孩是我的希望,我觉得她此刻仍然在路上”——贾樟柯如是说道。
电视机正在播放电视剧《渴望》,我们可以判断这时已是90年代初。回到汾阳的崔明亮百无聊赖地游荡在汾阳的大街上,此时在街道的两边已经随处可见私人开设的门市商店,而昔日的朋友有的已经成了个体业主,有的则娶妻生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崔明亮见到了已是税务局干部的殷秀娟,两人相对良久,偶尔提及往昔却欲言又止。
但这之后,感觉应该谈婚论嫁的两人还是再次走到了一起。当两人因无话可说而燃起香烟时,殷丽娟再次想起了曾教她吸第一支烟的钟萍……
电影的镜头最后定格于一个普通家属楼内的房间,楼下隐隐传来录相厅音箱中剧中人物的对白,那是大家都不会感到陌生的吴宇森《喋血双雄》中周润发与叶倩文的一段对白。
房间已为人妻的殷秀娟正抱着孩子在烧水,衣冠不整的崔明亮则歪在她身旁的沙发上睡觉,沙发上放着有双喜图案的坐垫。
水已烧开,壶盖发出呜呜的鸣声,殷丽娟逗着孩子,却没有关掉煤气。那鸣声越来越响,渐渐掩盖了一切嘈杂的声音……

贾樟柯说这是他的一部半自传的电影,一些情节是以他的姐姐以及他自己的生活经历为原型的,他的姐姐就是当时汾阳县文工团的演员,贾樟柯第一次看姐姐演出时,姐姐正在舞台上演出《火车向着韶山跑》,在《站台》开始时的镜头便再现了那一幕。而贾樟柯在来北影读书之前,也曾是那种地方小歌舞团的演员,也曾有过到各地“走穴”演出的经历。
片中的演员很多就是贾樟柯小时候的朋友,而谈及扮演崔明亮表弟三明的演员时,贾樟柯说:“演三明的演员就是我的亲表弟,而我本人也真的有过给他读生死状的经历,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之一,我之所以一直到今天还在坚持拍自己的电影,真正能反映当下中国某些现象的电影的原因之一就是现在还有很多像三明那样的人无法表达自己,他们需要别人来替他们表答。”
关于这部很可能是中国电影史上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法国影评人Didier Peron曾撰文如是评价:“这是一部天才的电影,两个半小时不断让人吃惊,《小武》已然让我们惊讶,但里面的各种元素在此俱皆延伸放大。结果是幅一整代坠落的全景……”

贾樟柯曾说《站台》的背景音乐是这部电影的第二主演。确实如此,每一个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听到那些确实会感觉无比亲切。以致于有人认为如果将那些背景音乐做成电影原声音乐碟一定很精彩。当然只要稍加思索后,就会知道这样的提议并不可行。因为作为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它们的文本价值要远远超过它们的艺术价值——如果这些歌有一点艺术价值的话。除了那首可以被认为是这部电影某种意义上的主题曲的《站台》,恐怕在我们听到其它那些熟悉的歌曲时,却会有一种反讽的感觉——那些歌曲虽然属于那个时代,却从未真正反映那个时代。
就让我们回想其中的几首吧,例如那首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估计即使是那种最廉价的白酒,对于当时的崔明亮们也可能是一种奢侈品,更不用说咖啡了。
那首与成吉思汗有关的流行歌曲,在今天听来已经是近乎荒诞,而在钟萍失踪后,张军像发疯一样唱着其中的那句:“成,成,成吉思汗,有多少美丽姑娘愿意嫁给他啊!”——听起来却更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东西。
那首曾红遍大江南北的《我的中国心》,让香港的一个根本不入流的小个子歌手在内地赚足了人民币,那时的年轻人着魔般地传唱着这首歌,但它与他们当时的生活状态又有什么联系呢?而《路灯下的小姑娘》,只是一首改编自美国某部早已过时的音乐剧中的片段。还有最后出现的《渴望》的主题曲,更是将一种极其廉价的道德灌输给当时的年轻人。
那盒与监狱犯人生活有关的“铁窗泪”磁带,大概也是在那时流行全国的。虽然这些歌未在此片中出现,但较之上述歌曲无疑要更加荒诞,甚至都有了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而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恐怕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全国的男女老少会对那些“囚歌”那样着迷……

(一篇几年前写的东东 ^_^)

 短评

可以,含涛量较低

10分钟前
  • 王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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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普希金。”就喜欢这种七八十年的调调,虽然贾樟柯用得有些过了,整个片子里都是那个年代的背景音。

14分钟前
  • 大头绿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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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死掉了,只剩下虚无,不同的是有些人看穿了早一点退出,有些人一辈子就陷在了里面--而且那真的是梦想吗?这部感觉和科长别的片子都不太一样,这么长的情况下(看了个3h+版…)剧情反而被刻意削弱,不断出现的各种流行金曲我能接受,谁不曾在一个孤独的夜听着老歌突然就很难过呢

16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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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开水的声音刺耳得如同远方开来的火车 却叫不醒多年以后的崔明亮了

20分钟前
  • 小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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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感觉

21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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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听到了不一样的音乐,并且,你发现自己都听懂了。热爱文艺在八十年代,是个人意识的觉醒,代表着身体、衣饰和发型的解放,对XX文艺座谈会的挣脱,乃至冒着被惩罚的危险。《站台》里的文艺,不单是文工团的金曲串烧,电影从1980年(刘少奇平反)开始,到1990年(渴望)结束,其实是一部悲伤的青春片。春风不度的汾阳小城,终归是能收到南方沿海的改变信号,人们内心躁动,等待着什么发生。科长采用一套群像组合,不断进行省略留白,比如离开又回来的张军,成为税务员的尹瑞娟,消失的钟萍。许多镜头美到惊人,平遥城墙下的交谈,荒野中的火苗,韩三明的五块钱,姑娘像春天的树站着突然大风扬沙。立个 flag,2020年,平遥放映修复版《站台》。

26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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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武》里就发现了,王宏伟长的真像我爸。他就跟电影里的崔明亮差不多,浑浑噩噩的过着没啥出息的小日子,几乎难以糊口。全靠我妈才勉强有个人样,真是个窝囊废啊。原以为我能好过他。现在坏了,我也光荣的成了窝囊废中的一员。

29分钟前
  • 付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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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科长的电影并不粗糙,相反精致到有些强迫症了。他极喜爱将镜头从人物身上缓缓移去,投向远处的景物,逼你看眼前身后、墙里墙外,强迫你关注故事之外的时代细节。他又善于控制情绪,让你的情感在喷涌前克制,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然后你发现,站台在那里,可没人出得去,生活原来是恐怖片。

33分钟前
  • 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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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贾樟柯的导演生涯就是一串悖论——早年拍出来的东西神韵俱佳,技术方面却粗粝到好比学生作业;之后的作品越发精雕细作,韵味却散了大半。

36分钟前
  • 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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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可以看三次

40分钟前
  • 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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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的现实主义史诗片。影片几乎是由一段段中、远景长镜头组成,固定与横摇为主,与侯孝贤的风格相近,这种远距离的凝视极大地调动了观众的积极性,但也容易使没有共鸣的人心生厌倦。导演用大量标志性歌曲、广播、录像和电视节目表现时代变迁,兼顾了写实与抒情。叙事和生活一样散漫。(7.5/10)

42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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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一直想要过去看看的年代。

46分钟前
  • Enjoy_時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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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喘息的、逼人的真实。潜藏在个体命运最底层的无奈、挣扎、荒谬与尴尬。而生活本身就是剧情。

47分钟前
  • 匡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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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太牛逼了。史诗级作品。贾樟柯野心真大,要为整个80年代肖像。“让民间记忆充满银幕,以代替被官方垄断的历史。” 这时候的他才三十岁。

49分钟前
  • 江寒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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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放弃理想与冲动,平静而劳累地生活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老婆七八个孩子一大堆.........

53分钟前
  • 握不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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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喜欢王宏伟,总觉得他把颓废演成吊儿郎当。直到《是否》出来方才醒悟贾樟柯潜藏的心酸和动人。「体位的变换是不需要有所避讳的,当两人彼此相爱,任何体位都是理所当然的」,史诗一般华丽的狂欢过后剩下的是一无所有。站台是一处集散地、亦是年代更迭的坐标,塞满了改革开放青春的迷茫和怅惘。

55分钟前
  • 冰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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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改革开放和新旧交替的这个主题我很喜欢,但是这片子太散太缓慢,终于到我即将无法忍受的沉闷高潮点结束。

58分钟前
  • 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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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有一种小城之春的气质:它们都没能把住时代的脉搏,但却拥抱了整个时代。

60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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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代中国人所经历的人事物都有惊人的相似性,贾樟柯用了他几乎能想到的方法来插入他记忆中时代所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的流行音乐和物件细节,越走越远的人总归还是回到了原点,本片不管是从技术还是创作主题上都算是导演最巅峰时期的代表作了,期待《天注定》

1小时前
  • 幽灵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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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么好

1小时前
  • 布宜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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