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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虚此行》打动我的地方,在于它的单纯。
很多人用“克制”来形容这部电影,我觉得用“单纯”还要更为准确。它就像是从生活的母体中剥离出来的片段,没有扣人心弦的开始,也没有荡气回肠的结局;它就像是无数偶然发生的小事件的集合,这些事来得突然,去得淡然,不一定都有答案,也不一定不会重来。
这是一部向生活低头的电影,所以它从不敢把生活当作剪辑的素材或是表达的论据,相反,它只能把生活像标本一样,钉在时间的刻度上。
也正因如此,本片的镜头几乎只剩下唯一的角度,那就是平视的、静观的、沉默的、凝滞的,仿佛唯有如此,生活的气味儿才不会被吹远。
这种单纯还体现在主题上。《不虚此行》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
近年来,这类电影特别多。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了当下创作资源的匮乏,使得创作者只好更多从自身经验出发——这样不仅熟悉,而且安全。
此外,这类电影的特点还在于,往往顾左右而言他。它们要么借创作的艰难,发生活的牢骚;要么就是借由“创作”这样一种特殊的洞察生活的方式,来对现实问题做形而上的思考。
与之相比,《不虚此行》要纯粹得多。表面看,它除了讲创作,还在谈生死。它似乎是在透过一个写悼词的落魄编剧,透过他不断与死亡擦身,与生者相遇的经历,一边感悟生死,一边探讨创作。
但实际上,生死对这部电影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它仅仅作为一种相遇的契机和无常的氛围而存在。导演全片也没有给死者任何一个镜头,她小心翼翼地把死亡排除在观众的视野以外,以此告诉我们,这不是死者的哀乐,而是生者的骊歌。
因为对于生活来说,死亡并不特殊。它不过是一件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事。而与确定无疑的死相比,意外不断的生更值得书写。
于是影片的主题得以进一步收敛,它讲的就是“创作”这件事。具体而言,它探讨的是为谁创作、为何创作的问题。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尤其被这一主题触动。
片中胡歌饰演的闻善,因不适应编剧行业的要求,转行帮人写悼词。他无疑陷入到了窘境之中,然而这种窘境却一点也不激烈、不强悍,而是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消磨人的意志。
影片一直在强调“普通人”这一概念,而真正的普通就在于,连他所遭遇的困境都是那么普通,那么波澜不惊。他没有一个破烂的世界要救,没有一番恢弘的事业要闯,他只是被生活里的一个小坎绊住了。
导演像回避死亡一样,回避了闻善在编剧行业的遭遇,回避了那些被甲方刁难、被客户辱骂的糟心时刻。她借此告诉大家,这不是一个创作者的自怜自艾,不是对怀才不遇的慨叹,更不是对行业乱象的抨击。这只是一个人的内心危机,是一个创作者失去了创作的冲动。
所以我们看片中闻善的状态,他并不是被行业打压、被事业拖垮的颓丧态,而是始终处于惆怅和忧虑之间。而他所忧虑之事,其实是自己明明有想要创作的对象,却迟迟无法下笔。那个未完成的作品既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使他的每个动作都变得迟缓,又像一个黑洞,总要吸走他的部分注意力,使他时常失神。
在这之中,胡歌采用一种近乎零度表演的方式,使用驼背、慢行、涣散的目光、迟疑的表情以及慢半拍的动作,来表现闻善的自我封闭和潜意识里的自我厌弃。
由此再看闻善的转行,其实更像是一次漫长的拖延。他想要用一件自己能够掌控的事,来抵消那种创作无能的失控感。同时,这件事也自然成了谋生的手段,但并不为赚钱,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总是严格控制接单频次,主动降低挣钱的效率。他要给自己留出时间,观察生活,面对真正的创作。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这次漫长的拖延中,救赎意外降临。
闻善在帮人写悼词的过程中,遇见了很多人。
通常这样的叙事结构都会把主角当作导游,换言之,主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他来请出其他角色。但《不虚此行》恰恰相反,那些偶然出现的角色,他们的表情、言行、态度,最后都或多或少作用到闻善身上,使他终于重新振作,拿起纸笔。
这又是导演所做的一次减法。她使得众生退到后景,把前景始终留给闻善一人。
至于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化学作用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一般电影会给出充分的解释,导演会细心安排每个角色,让他们承担不同的戏剧作用,最后拼成一个完整的因果链,告诉观众,主角就是这么被治愈的。
但《不虚此行》并没有这么做,它刻意模糊了明确的因果关系,而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影响,处理成了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片中出现的人,他们都面对亲友离世的悲痛,死亡犹如一根针,穿透了所有防备,迫使他们流露真情。
万家兄妹因大哥的死,不得已重新聚到一起,重新面对那份沉重又柔软的亲情;忙于工作、与父亲聚少离多的王先生,内心满是遗憾,但却来不及悲伤,因为还有儿子要照顾,因为在失去儿子身份后,他还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癌圈网红方阿姨,面对生死仍然谈笑风生,她在用当下最时髦的方式,化解着最古老的命题……
在这之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角色,是金穗和那个神秘的猩猩饲养员。
如果说在所有人的生活里,闻善都是个闯入者,那么齐溪饰演的金穗,则是闻善的闯入者。这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孩,闯到闻善家里,坐在他写作的转椅上,占据他的电脑。这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冒犯”,但也恰恰是这种冒犯,这种口无遮拦的追问,让闻善无可回避,必须要面对内心的病因。
而猩猩饲养员的戏份很少,只匆匆露了几面,却极为重要。他每天都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他这样做,不止是出于职业需要,更是因为他喜欢“和动物为伴”这件事本身。
要说这些人的出现,对闻善最大的启示是什么。其实不在于他们做过什么,也不在于他们是谁,而在于他们足够真实。
这其实才是影片最想表达的,它实际在说,接触、面对面、与真实的人产生连接,这本身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它远比那些附加的意义还要重要。
再考虑到这是一部呈现疫情期间生活的电影,我们或许对此会有更多感触。
终于,闻善再一次坐在电脑前,拾起了他延宕已久未能完成的作品。他敲下了第一行字。这时演员胡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仿佛是被石化多年的人,突然察觉到身体内部的某一根神经开启了久违的跳跃。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非常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对创作者而言,最致命的崩溃瞬间就在于意识到自己的“普通”。我不是天才,我没有迸发不竭的灵感,此时,一张空白的稿纸就成了最凶猛的噩梦。
而“普通”也正是《不虚此行》一直在玩味的概念。这部电影实际就是讲了一间普通的房子里,一个普通人所经历的一个普通的困境。
而这个困境的破解方法,同样非常普通。作为一个写作者,必须要意识到,普通本身就值得被书写,生活的褶皱本来就值得被细细摊开、娓娓记录。那里面不必有惊天动地的戏剧性,不必有全能的盖世英雄,不必有死亡威胁下的奋力一击,不必有生之灿烂、灯火辉煌……那里可以只有一个普通的主角、一段平凡的生活,和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突然闪动微光的瞬间。
只有肯定了这份普通,生活的回馈才会显现。
我想,这也正是闻善在邂逅了那么多普通人后,突然明白的朴素道理。
终于,经历了这次漫长的拖延,一个创作者复活了。
-END-
作者:枨不戒
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才能过好自己的一生?这是每个人都会有过的思考。《不虚此行》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展现了生活中沉静哀伤的一面,对于人生终点站的展现,难免让人反思起生活的意义,但它并没有将死亡和殡葬行业作为电影的主题 ,而是将焦点放在普通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内核指向精神世界里纠缠我们的困顿。
不得不说,胡歌应该是饰演闻善的最佳人选。电影中,闻善是位编剧,毕业于电影学院,却没有一部真正完成的作品,只能在现实的压力下暂时退出编剧行业。现实中,演员胡歌也曾经历过挫败,所以更能理解这个角色的困境。对于闻善的人生遭遇,胡歌是有这一套自己的理解的:一出场,深色的服装,头上的白发、木讷的举止,行走时拖沓的步伐,都彰显出了闻善的郁郁不得志,以及他和环境之间微妙的冲突。过长的刘海,与客户对话时躲闪的双眼,独处时疏离的神情,则精准刻画出一个社恐的中年文艺男。而他微驼的脊背,无时无刻对环境的打量,能够看出长期的编剧工作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胡歌通过自己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将一位失败的北漂文艺青年真实展现出来,为这个人物注入了灵魂。
带有悲情气质的角色,胡歌诠释过很多。在《琅琊榜》中,胡歌扮演过身负血海深仇,疾病缠身,身体羸弱却谋略过人的江左梅郎;在《南方车站的聚会》中,他饰演了一个游走在丛林世界,身上带着硫磺味和血腥味的边缘人周泽农。这两个角色虽然有着悲情身世,虽然历经挫败和黑暗,但他们的人格是激昂的:梅长苏可以蛰伏多年,改名换姓,直到回归朝堂报仇雪恨,实现自己心中夙愿;周泽农在现实中没有生存的空间,但在夹缝世界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大佬,金钱与欲望,他都淋漓尽致地享受过,最后更是尽力一搏,为妻子拿到奖金创造条件。他们不管是惊才绝艳,还是黑暗狠毒,生命都曾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一般璀璨。
可闻善却不一样,他是一块被浸湿的木材,没有燃烧,没有绽放,只有被生活炙烤出来的无穷无尽的呛人的浓烟,如同一个咳嗽,卡在酸胀和发泄的不上不下之间。这种普通人的挫败,胡歌诠释得很好,他用从头到尾的阴郁神情和迟缓步调,抓住了普通人在人生困境中的那股不上不下的状态,真正进入了闻善的内心世界。
作为北漂,闻善的起点并不低,硕士学历的他是妥妥的知识分子,而编剧的身份更是给他制造了一层夹杂着金钱与梦幻的光环。看起来,闻善从编剧到写悼词,身份降级。其实不然,闻善的困境,其实并不是物质上的困境,作为文科硕士,就算他不做编剧,也有其他的文字工作可以选择,相信薪酬并不会比写悼词低,但他没有选择;看似他落魄地蜗居在出租屋里,但只要是在北京生活过的人,就知道电影里的那个小公寓租金并不便宜,他暂时并没有生存上的困难……胡歌在表演时的内敛感,也在向观众传递一个信息:闻善的困境是精神上的困境,他是困在了价值感里面,作为人的价值感,作为一份工作所带来的价值。
闻善选择了在殡仪馆写悼词作为谋生的手段,选择了在动物园观察动物和饲养员,这两样,每一样都是和商业社会疏离的,和当下盛行的价值观格格不入的。佝偻的背,看似筋疲力尽的眼角,胡歌所带来的这种角色上的疏离感,也体现在了闻善的职业发展上。在业内闯出名气后,白客饰演的潘聪聪两次递给他橄榄枝,一次是正式进入殡仪馆,得到一份稳定的收入,一次是拉闻善创业,在风险中创造更大经济效益,闻善两次都拒绝了。他还有那个梦没有实现,只是不知该如何实现。
相比起疏离、忧郁的闻善,同样是为客人进行殡葬行业的服务,潘聪聪则完全相反。潘聪聪西装革履,见人就笑,是标准的服务行业从业者的姿态,而当他在殡仪馆进行了业务上的积累之后,立刻想要自己创业,走一步,看三步,务实又机敏。闻善是活在理想里的精神自我,潘聪聪追求的是现实中的物质生活。潘聪聪常有,但闻善不常有,这也许就是闻善成为客户心中写悼词的第一人选的原因。他不是为钱做事,而是用心做事。他虽然做着写悼词的工作,却没有把它当作牟利的事业。进入殡仪馆,面对已落幕的各种不同的人生,只是他看清内心,看清世界的一种方式。
行走在这充满困顿和忧伤的人间,如何才能看清一切,找到内心的方向?闻善选择用写悼词来渡人渡己。悼词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人生总结,还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感记忆,是一个人与世界所有链接的浓缩。
羊肉汤店老板的大哥,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中间的一员,脾气还倔,可是为了妹妹能专心高考复习,他每天蹬车二十四公里,去北冰洋厂子里拉人造冰,用来给妹妹的房间降温。这个经历过失败婚姻的面目模糊的男人,在闻善的反复追问下渐渐变得清晰,那些被掩埋在时光里的点滴逐渐呈现在人前。他并没有那么失败,他是太善良,太担责。
王先生的父亲,是一位退休的教师,脱离家乡的熟悉环境来到北京后,他与儿子的家庭并未完全融合在一起,也没有融进北京的生活。在这里,他过得并不快乐,儿子没空和他聊天谈心,种下家乡的竹子被物业拔掉,儿媳妇的专注全放在孙子的学业上,如果没有闻善,王先生永远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感情和遗憾,也永远不会去反思自己的亲子关系。
闻善如同寻找拼图一般,通过家属的回忆和讲述,通过这些客户遗留下来的点滴痕迹,将他们被现实切割得破碎的人生重新拼凑起来,告诉家属,亲人平时被他们漠视的另一面,那从不曾说出口的饱含着沉重爱意的深情。与其说,闻善在拼凑客户的人生,不如说,他在拼凑着萦绕在家庭里的感情,拼凑人与人之间那最珍贵,又最容易忽视的情感连接。
整部电影里,最大的高潮应该就是齐溪饰演的邵金穗的到来。胡歌所营造出来的安静平缓,被这个女人用尖锐的情绪刺穿,两个人在深夜讨论起逝者的人生轨迹时,闻善的内心世界也被揭露出来。
在电影前半段里陪伴着闻善进进出出的小尹(吴磊 饰),原来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也不是一个具象化的人格,他是一个抽象的剧本主角小尹,也是闻善对于自我想象的一种投射。在这场戏里,齐溪的到来撕破了胡歌的阴郁,她从一开始的冷静尖刻的质问,到深夜伏在电脑前的失控哭泣,将一个女孩不远千里奔赴的热情,对执着还原网友人生的天真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这股情绪上的冲击,胡歌也接住了,他和缓包容的语气,对女孩生活上细微的体贴,用闻善骨子里的悲悯接住了齐溪炙热的情绪。而这股冰与火的碰撞之后,也堪称是胡歌的演技高光时刻。
邵金穗掀开的白板,背后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闻善隐藏起来的精神追求。他想要认真完成一部作品,真正写活一个角色,可是他已经失去了这份自信,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太重视,反而迟迟不能开始。拖延症应该是完美主义者的通病,而作为编剧的闻善,更是个中翘楚。正是因为他迟迟不能开始,所以小尹一直纠缠在他身边,他和自己的精神世界一起停顿在那个压抑的出租屋里,而冲出去的关键,就在于悼词。
闻善和邵金穗的相交,犹如两道平行线画成的坐标,虽然彼此生活有着天壤之差,可是一旦相遇,却会在交点爆发巨大能量。通过整理客户的人生轨迹,闻善意识到,生命不能等待,生命是一条汹涌的河流,不管是感情还是个人追求,都是汹涌朝前的,不可能长久停滞。生命的力量,往往不是来自于眼睛看到的东西,而是来自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是作品在社交网络上得到超过万数的点赞,也许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的一句鼓励,也许是专注投入爱好时的忘我,也许是在秋高气爽的月夜欣赏桂花的甜香……人与世界的联系,就是靠这些微小的光点维系,而人要独自穿过人生的旷野,也是靠这些微小的满足来支持。这,就是生命告诉我们的秘密。
闻善不好演,因为他的戏全在心头,好在胡歌把握住了,让观众能更沉浸地进入闻善的内心世界。在电影结尾,热情豁达,提前给自己筹备葬礼的方阿姨,在和病魔斗争三年之后终于离去,参加完葬礼之后,闻善回到出租屋,却再也找不到小尹。少年的小尹长出了胡须,换下了毛衣,他离开了出租屋,奔向了广阔未知的世界,而闻善,也终于能够重新拿起笔,跨过困顿和挫败,继续在人生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 《石壕吏》
悼词,究竟是为谁而写呢?表面上看,是为逝者写的,但深入思考一下,悼词实际上是生者为逝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是亲友们眼中逝者的一生。我觉得导演选择了一个非常出色的观察点。
整个电影以胡歌饰演的闻善,一位认真负责的悼词作者,串联了五六段不同关系的故事。为了给逝者撰写更契合的悼词,闻善深入采访亲友们,试图还原逝者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比逝者的亲友们更深入地了解了他们。我特别注意到本片的英文名All Ears。这个英文名的意思和中文名《不虚此行》相差甚远,英文名我理解导演想传达的是认真倾听的意思。诚然,胡歌扮演的闻善虽然是写作者,但是他的大部分工作其实是通过倾听亲友的讲述来完成的。恰恰也是在通过和闻善的诉说当中,逝者的家属们理清了自己和逝者的情感、也解了自己的心结。倾听,正是闻善渡人渡己的方式。所以,这个角色之所以导演让他姓”闻“,应该也是有这层寓意吧。
每一个小故事、每段关系都充满了导演的巧思,使不同观众都能在电影中找到触动自己心灵的部分。例如,对于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可能会更加感同身受黄磊的故事。
1. 黄磊的故事:
当我们有了孩子后,我们对他们的关心和在乎往往超过了对父母的关心。导演在黄磊的故事中的处理非常巧妙而、克制、间接,但是信息量和情绪又很饱满。
在这个故事中,导演明显地表现了子女因工作繁忙而疏远老年父母的状态。胡歌在采访中黄磊不断回复手机消息,这一幕让我想到了《人生遥控器》,这个人似乎在场,但心却不在。他似乎一直在家庭关系中游离,他其实迷失了但是他却不自知。在表现父亲对儿子的关心时,导演也采取了简洁的方式:导演让胡歌参观了父亲的房间,翻阅了父亲的杂志,发现父亲在有黄磊的页码上都贴了标签。通过这个场景,我们能够想象出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他非常关心儿子的成就,但平时儿子太忙,以至于父亲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然后,导演通过黄磊的儿子在乡下落水的事件,反转出其实儿子把爷爷对父亲的感情看在眼里。故事结尾,导演的处理方式非常巧妙,没有采取低级的方式。我能想到的简单低级的处理方法包括:黄磊给胡歌发微信,表达了感激之情,承认自己对父亲的态度太过冷漠对父亲关心不够。再比如,黄磊在父亲葬礼上哭泣。但是导演的处理方式非常高明,通过黄磊发朋友圈的方式来展示他与儿子一起回老家的情景,并拍摄了一段关于竹子的视频,这个细节在前面也有提到,因此给人以高级的联想。通过这个 朋友圈,我们可以感受到黄磊对父亲感情的变化,以及他的一些愧疚,但又符合他高知、有点装逼的个性。
我很喜欢在这段故事中所体现的亲情的传承。因为人们对子女的关心和包容程度通常超过了对父母的关心和包容,这是客观事实,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我曾经对这个问题感到气愤,但后来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亲情的本质是传承,父母的爱会传递给下一代,这让我反思。尽管对于父母来说,可能会有一些不公平,但他们也曾经面临同样的局面。亲情的本质恰恰在于传承。
2. 兄妹的故事:
关于兄妹之间的故事也很有趣。兄妹三人中的大哥去世,妹妹曾是大哥最疼爱的人。大哥为了妹妹做过很多事情,但后来妹妹却对他充满怨恨。这段故事通过冰与火的象征性元素来表现兄妹之间的不理解和隔阂。当闻善问老三,你恨你大哥么?你会回国参加葬礼么,老三说不回来,恨他。但是实际上最后追悼会上老三哭到不能自已。这种口是心非,尤其是对最亲近的人的感情,通常是现实生活中的常态。
3. 齐溪的故事:
关于齐溪的那段故事,我觉得比较特别。齐溪的朋友,那位逝者,其实已经去世有段时间了,但齐溪看到闻善写的悼词,认为根本没有写出逝者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非常生气,所以找上门来。
这个故事中最令我感动的情节是,当真相揭开,逝者抑郁症急剧恶化的原因正是他热爱的配音事业前途渺茫以及齐溪这群小伙伴的离开,闻善问齐溪是否会因此感到愧疚。
这个情节使我想到我最近在读的《相约星期二》。在书中我有一个看到泪目的章节,教授问作者和家人关系如何,你不是有个弟弟?你弟弟现在怎样。作者很平淡的说,还好。而实际情况是,作者和弟弟关系并不亲近。弟弟支身在欧洲生活和发展。后来弟弟得了癌症,弟弟也拒绝家人的照顾甚至关心,坚持自己一个人在欧洲治病和生活。看着弟弟生命逐渐消逝,但是作者作为哥哥却什么也做不了,哥哥内心是万分愧疚和难过的。所以作者突然意识到,其实教授未必不知道他和弟弟的这个情况,所以教授每周二约他来见面谈天,看似是教授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尽量多的留下些思想,然而实际上教授是提供给作者一个机会弥补自己对弟弟的缺憾、是在治愈作者。
齐溪这段故事让我想到了这个桥段。
4. 创业公司CEO的故事
我个人最感动的是关于创业的故事。一家创业公司的CEO在融资的关键时刻突发心梗而去世。可能因为我自己也是一名创业者,所以我对这个故事很共情。同时,我也对导演的洞察力感到非常佩服,毕竟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竟然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创业团队的状况,这表明导演对生活非常敏锐,而且一定是进行了大量的调研工作的。
在这个故事中,我认为最感人的部分就是剁椒那段。真实恰恰是来自于生活当中的细节。在没有艺术作品的情况下,我们通常会忽略这些细节,认为它们理所应当,不值得特别关注。然而,通过导演、编剧和摄影师的巧妙处理,电影作品将这些细节提炼并放大,使观众能够感受到它们的魅力和特殊意义,我瞬间就被击中了。
还有这段故事中,结尾,胡歌在创业公司的半地下室,骑着逝者生前有问题想不通的时候就会蹬的健身自行车,然后直接转场接他在公路上骑自行车飞奔回家,这个转场我觉得设计的非常巧妙。
我认为虽然这个故事的主题并不特别新颖,但导演在剧本、每个故事的细节,都充满巧思,令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除了故事情节外,我也很欣赏电影的摄影,尤其这是一个很日常生活的故事,场景服装化妆没有太多奇特之处,但正是在这种平凡中,摄影师创造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这些镜头既有设计感,又非常符合电影的调调和角色状态,没有炫技感。
关于动物园的情节,我觉得导演也一定有所寓意,但是我不敢说我想明白了、不能确定我的理解是否正确。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过度解读了~~哈哈。
我个人感觉,喜欢呆在动物园观察,可能代表了主人公胡歌逃避现实的状态、逃离现实生活的压力和困扰,动物园是一种出世的象征。影片快结尾时,闻善和那个扮黑猩猩的工作人员一起走出了动物园,象征着闻善最终决定重新投入社会时。
包括为什么是黑猩猩、以及闻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北极熊馆跟前。一黑一白,这种对比,可能寓意着闻善内心的两种念头的挣扎?黑猩猩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黑猩猩向闻善走来,闻善是落荒而逃的;但是最后闻善是和黑猩猩一起走出的动物园,我想着是不是寓意着闻善从逃避到接受的一种转变。而闻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特别注意到镜头是给的上下五五位,画面的上半部分正好是展现了白色的北极熊躁动的在走来走去,大概也是寓意了闻善内心的挣扎吧。——哈哈 我是不是过度解读了?
演员方面,胡歌的表演非常出色,尤其是在那个打电话给母亲的场景中,他的情感表达令人动容。考虑到胡歌的职业经历和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他对闻善这个角色的理解和共情,自不在话下,确实也是这个角色最佳的演员人选。
相比其他每个故事丰富的细节和寓意,我反倒是觉得吴磊饰演的小尹这个角色显得过于平淡了,而且太表面化了。我看到吴磊出场的第三场戏左右,我就猜到吴磊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闻善想象中的人物。所以首先这个角色没有带给我翻转感。而且相比全片其他地方充满了巧思,小尹这个角色反而过于工具人了,完全就是为了直观呈现主人公闻善人物转变而存在的。
另外,本片把我看乐了的一个地方,是在齐溪的那个故事那段儿,闻善在白板上画下了逝者的一生——我一下就想到了《千面英雄》啊!哈哈。导演不愧是文学系的啊!按照《千面英雄》的研究和总结,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着相似的起承转合啊~哈哈。
最后,我觉得这部电影非常值得在电影院观看。通常,普遍认为大制作、大特效的那种电影才应该去电影院,但是最近我反而发现,节奏比较慢的、比较文艺气质的片子,反而更应该去电影院,因为电影院的环境可以让我们更专注、更能够关注和感受细节,不会受到手机等干扰。
运气很好,抽中toro观影团的名额,可以来再看一次《不虚此行》(此前已经在SIFF看过一次啦)。
因为有了一定了解,所以看的时候其实有注意带上问题(就像影片反复提到的“观察者”的角色)——而这个问题其实是从结尾才正式被提出来,就是“普通人,能不能做主角?”
乍一看,这几乎像个陷阱——“肯定”无疑是种应试般的标准答案,夹杂着某种创作者的自恋甚至于自问自答。但在这些陈词滥调的抒情立场而非审美逻辑判断背后,导演是否真正直面并处理了这个问题?(至少,明星阵容的配置会在一定程度上令人起疑)。
不过,在第二次的观看中我似乎感觉到,闻善熟练的“观察者的技术”——纯粹的影像语言和视听情境方式——的确对这个关于“创作意义何为”的关键之问做出了回答。
快到结尾的时候,愈发感觉台词/悼词中的“稀释”成为一个重要概念。即使很难弄清它到底意味何为,不过这个概念却带来一个清晰的画面,就像博尔赫斯那句,“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在这一意义上,稀释和死亡与保存有关。
《不虚此行》的确是关于“火葬场和活下去”的故事。但更进一步,在本体论层面上,电影本身也是如此,它隐含着一个安德烈·巴赞式的标准视角,“摄影影像是被摄物的同一”;有意思的是,在影片中,“木乃伊的香料”被别致地讽刺并替换为“口罩和消毒水”的味道,尽管故事并未直截了当地在这一语境下展开。
这种“稀释”并非仅仅停留于理念,而在影片中获得了具体形态——或许更准确的说,它夺走了一些形态。
譬如影片大部分段落中几乎刻意的乏味设计:无背景乐,灰暗的色调,慢吞吞的对白,等等。在我们期待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会有些什么的时候,电影并没有给我们。
观众,被设计得如同影片中的闻善,似乎是营养有些不良的人,(他们)反应力迟钝,面色常常惨白,或许还有熬夜失眠、中年危机带来的都市焦虑和无限丧感......并且,观众同样也处在闻善的贫血状况之中,双方都是听众,是不纯的“凝视者”,也许最终可以成为观察者,但无论如何也难以真正进入故事之中。
这正是稀释的后果;这种状况中的影像,让我们想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超现实主义者的“贫血的影像”:这种影像几乎只有纯粹运动,仿佛是贫血的现场,等待被注入和激活。
作为剧情片,如果《不虚此行》仅以一副“稀释”的面目示人,那很有可能会是两小时的艺术灾难。不过需要重申的是,“稀释”指向的正是观察者的技术,就仿佛在显微镜下的观察和计数——镜头真正意指着“人海”,然而这种堪称狂妄的想法如何实现?于是镜头成为取样器,人物成为样本,试图通过在稀释的语境“激活”,还原这个混乱和平静共存的时代公倍数。
但如何“激活”?对这关键的一步,导演并未偷懒。
实际上,影片中最动人的几个段落恰好落在这些“激活”的契机之上——说来也很简单,可能仅仅是轻盈的插入和中断而已。
印象很深的是,影片中反复出现的“间隔”构图和“中断”式场面调度,前者很好理解,甚至于有些僵化,人物对话几乎总是二人镜头,反倒是三人镜头带来不稳定性;而后者,则可以见诸反复出现的对话镜头被“路人”打断的调度:
例如,闻善与万老板在火锅店门口的攀谈,一而再再而三被顾客或员工打断;与CEO合伙人在快餐店的初见中被服务员猛地介入;与白客在天台的对话被“女同事”隔空打断;同样的情况反复发生。
当然,这种调度也可以塑造新的情境,如闻善和王先生小孩在溜冰场的对话段落,高速的外在运动成为孩童内心与家庭关系的情感外化,强烈的环境声和快速运动的孩子们从他们之间滑过,加剧着这种不稳定因素;而闻善与甘肃来的金穗从地铁口出来时,迎头撞上的一个急匆匆的路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却意外地重拾死者的幽灵身影,不轻易间唤醒那个急匆匆的忙碌者所不为人知的生活,令我们想起庞德的《在一个地铁车站》,“这些脸在人潮中明灭.....”
这种“打断”的调度程式漫漫地铺开,但落脚点却在最后,当金穗试图擦掉白板却“不小心”将其颠倒之时——“小尹”从白板上浮现,紧接着便是蜗居的那个创作幽灵(吴磊饰)从二人中间浮现;可以说,这一舞台剧式的贯穿动作,由此将“偶像式的角色”与“普通人”真正结合起来,这种打断和穿出,甚至也成为影片的精神线索(闻善是可以被打扰的)。
另一方面,影片也以同样优美的另一种方式直接进入影像,却不再是以观察的技术动作,而是技术光源。如果说前者涉及怎么观察,后者则倾向观察什么。实际上,影片许多场景都强调着光源的对象性,例如闻善的家以刻意的昏沉强调出各种光源器具的存在;大量的镜像设计;甚至是朋友圈视频、腾讯会议、冰块儿、直播......
又譬如闻善和方阿姨对谈的一个段落:
两人似乎处在阁楼上,方阿姨晾好一床绿底儿白纹的被单,有限的光线切分着空间,回忆和现实开始过渡。
他发现的一张照片上,女孩和弟弟并列站着,方阿姨确认了女孩的不喜,然后开始叙述那场难忘的上海之旅。
奇妙的是,时空的错位谨慎地排除了过于主观的视角,闻善陷入的幻听实则是记忆被当下所稀释的过程,镜头如同承受着临界应力,蓦然地从此时此地移开,插入几个绝缘的视听截面......最终,将这一切压缩并反射到绿底床单上:叙事成为图示——这是对戏剧性的拒绝,是稀释,同样也是新的影像转化程式。
这一段落的最后,我们只看到虚幻的声音蜃景停歇了,影像却被“激活”:镜面之中,人物在阴影下混沌不清,但绿被单闪闪发光,如底片般被擦亮了。
这样的物品,它被安排在画面中间,形成间隔或中断,并且闪闪发光——这样的物品和状态,隐喻着当下的技术生活;但这样发光的间隔,同样也是如同布朗肖那里的“死亡般的不可言明之物”,是极限状态,也是电影所欲望的位置。
到了这样的极限后,如我们所见,闻善向家中拨打了一个电话:一块屏幕在两只耳朵间闪光。
影片结尾似乎通向光明,闻善从CEO老板的骑行机的凝视位置上出发,似乎意欲挣脱并重新成为一个作者。他飞奔回家,那个艺术的幽灵、皮格马利翁式的男孩却消失了;但我们察觉到这种不确定性的好处,它以一个背影的形式,同开场形成一次正反打,这是影像最标准的语言之一,却同时又没有那么简单——它是关于一个人物的,而并非是角色。
这种简单又复沓的影像程式,或许就像镜头对“大猩猩饲养员”的描写:他摘掉猩猩头套,就已然引发我们的兴趣了。
随后我们将知道,他的严厉;
但他的严厉和怪异背后,或许是“善”,他等待着一只渴望朋友的孤独猩猩;
但镜头并不能确凿这一切,就像消失的“他”一样,唯有孤独的猩猩外套挂在风中飘。
大量剧透,小心慎看!
想到一本书的名字——“我想做一个能在你的葬礼上描述你一生的人”。 闻善在北京陆续替多个人写悼词,这也是他赖以为生的工作。尽管,他总会收获一些奇怪的评价。 逝者的妹妹训斥他写的不清不楚让他修改悼词: “你还挺轴,知道轴什么意思嘛” “倔,吃力不讨好” “你知道我大哥这人有多狗吗?” 人和人口中的大哥是截然不同的,那个孑然一身的男人好像不讲道理,又容易上当受骗。照顾弟弟妹妹独当一面,又会动手管教不懂事的弟弟。 大哥是好大哥,他总是习惯做谦让的那个,却让最亲近的人感觉对他不起。 是长大成人,过了大半辈子,回想起来会鲠在人心头的遗憾。 替忙碌的王先生写其父亲的悼词,王先生两个手机来回摆弄,忙工作,也忙着联系亲戚,拿不出一段完整的时间来仔细回忆他的父亲。 但就算是让他突然停下来,他也无能为力,错过的时间太多了,曾经父亲忙,到后来他长大了也忙,忙着成家立业,之前就没有多少交心时刻,现在更失去机会。回忆,都变得稀有。 如同老爷子剩下的那几盆植物,还有被物业拔去的竹子,发黄枯萎不再。如同老爷子在交通繁琐的北京,用不明白导航地图,在这个三世同堂的家里,是被敬重也被抛下的那一个。 王先生忙到没太在意悼词写成什么样,只是一个体面的收尾罢了,他的妻子也这样觉得。 但闻善总觉得要再在做点什么,“写这个得负责,想负责就会麻烦一些”。 他和王先生的孩子在溜冰场见面,得知了只属于那个小孩的秘密,这个家里虽然年幼,但最了解爷爷心愿的人。 一对父子已经来不及叙旧了,但闻善希望,另一对还有足够的时间,陪伴接纳彼此。 闻善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急不慢的,在快节奏的北京,他并不像周围人一样急匆匆,仿佛时间在他周围放缓了流动。也因为写悼词,他总是和一群比他年长的人打交道,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沉静内敛了。 但他也不止一次的,给自己同龄人作悼词。创业公司的老板,在融资谈判之际突发心梗去世,创业伙伴请他来做这最后一幕的记录人。 闻善会尽量配合对方的时间,体会对方的心情,引导逝者的家属朋友尝试回忆生活片段。他并未觉得自己作的悼词有多么特别,非他不可,但那些人都相信口耳相传,“都说你是最好的。” (因为熬夜猝死的那么多人?这里记不准确)“怎么也轮不到他吗?” 一群热血的年轻人在地下办公室做着一个旁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梦,他们一起咬牙奋斗过,四处碰壁,也在熬到天明的北京相互调侃。 彼时都以为,那些吃下的苦都是能熬过去的,只要牙口够硬,消化的好,总能坚持到曙光来临。天明了,苦日子眼看熬出头了,公司迎来了好的发展前景,那个人却突然倒下了。 这是并肩作战的人,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他生活俭省苛待自己,却对同伴都掏心掏肺,他是最常鼓励他们的那个,可他却看不到好的结果了。 人的一生就是如此,戛然而止,总有遗憾。 也有提前请闻善为自己作悼词的绝症病人,但她看起来明明比他还有活力。 三年过去了,生命依然坚毅地立在大地上,好像对病魔肆无顾忌的比耶。 检查出绝症的方阿姨,并不忌讳把死挂在嘴边上,大风大浪都见过,每一根花白的头发都不是白长的! 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死过一次来着。 身为一个丈夫出轨的妻子,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小孩,她茫然困惑过,但也毅然决定离婚,哪怕接下来的路泥泞难行。 丈夫回来了,犹豫了二十个小时,一趟从上海到天津的火车;如今绝症面前,她也抗争了三年,笑对人生,没有什么不可能,反正她会做自己的选择。 方阿姨也是极少数的邀请了闻善参加自己追悼会的人,她和这个不定期见面的年轻人,早已成为了朋友,忘年的知己。 其他时候,闻善往往是“没有邀请我,我只是写悼词的”。 闻善这份工作,好像是参与到别人人生的最末,帮助将结局描绘得更完整。 对逝者,也对生者。 无论是炎夏的人造冰,还是偶然才被提及的竹子。 靠活着的人回忆细枝末节,拾起零散的记忆碎片,协助他们拼出那个人的往昔。让人与人的联系,不会就这样匆匆断绝。 闻善遇到最奇怪的一个,是为了去世的网友千里迢迢跑来北京的女人。 她痛斥闻善写的根本就不是他,满篇文字里,哪有一点像甘铭。遭受打击,不辞而别,轻生离世。 她记忆中的甘铭仔细较真,也怀抱梦想,想从事广播剧。她对他的声音无比熟悉,“哪怕他叹口气,我都能认出来。” 他们曾因对配音的热爱相聚,在网络的两段交流经验共同创作。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对方会坚持到底,直至实现梦想的那一刻,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放下爱好忙碌现实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节点。 他的梦碎,但原先的同伴早已离开,无人体谅,更无从诉说。 在闻善家里,她才得知一切真相。那份看起来和她挚友大不相同的悼词,其实建立在对甘铭大量调查了解的基础上,他生命每一个曲折打结处,像闻善说的“他的情绪是被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影响着。” 确实,有时候网友知道的事情比家人都多,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无法言说的部分,生命在旁人不觉时被世俗的繁琐磨损压垮。 闻善最能感受到这一点,他说,“我不觉得他软弱,他是善良,虽然这两个词经常被搞混。” 悼词,是应该让生者安心,也对逝者有个交代。 闻善还是帮甘铭隐瞒了,考了两次司法考的事情。 无论是给万大哥、王老爷子,还是年轻的创业老板、方阿姨写悼词,闻善都是通过讲述和研究了解,去感受那人的生命旅程,是重现也是追忆。 记录别人故事的他看起来平静淡然,却也是一个对生活消化不良的人。 一个,脱节的编剧。 写什么都没能成功,笔下的角色无法迎来登上荧幕的那刻。 开始作悼词的契机也是,当他不再做编剧后,去殡仪馆做人物观察。 做这件事,让他冷静,也专注下来,不去胡思乱想毫无头绪的人生。 只是没想到,他有机会感受到那么多人是如何回忆逝者的。 悼词模板可能千篇一律,写得文采斐然,但无法展现人与人的不同之处。 就算好,但不是那个人。 而闻善写悼词之所以动人,也是因为他在触摸回忆时更在乎真情,尽量体谅逝者的心情和生者的感受。 无法理解的兄妹,眼中那个无私付出的“窝囊”大哥; 交流不多的父子,那个在原地跟不上儿女脚步的父亲。 也许,写悼词的这份工作闻善还算擅长,但他很少环顾自己的生活,早已处处是裂隙。 在别人眼中,大把年纪也没有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 面对家人,总是尽量避开话题,不谈自己生活的不如意,隐瞒自己早已不再是编剧的事实。 好像只要拖着,他就可以再苟一段时间。 不咸不淡地,耗在北京。 待在殡仪馆的那段时间,让他更明白,北京什么都大,连火葬场都这么大,所以人就显得很小了,微不足道。 他容忍自己,待在昏暗的房间里,和幻想中的小尹共处一室,偶尔对话。 不管怎样,小尹始终在陪着他。 他们好像彼此了解,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小尹和他交流,帮他梳理悼词哪些是最重要的地方。 他陪伴了他很久,即便是如此不堪的他。 他被阴霾笼罩,因为过往否定自己,却还是无法坦诚自己的不甘。 不想一事无成,被盖棺定论。 所以,小尹一直都在。 身边也有其他的人,一直关心他,对他有所期待,在殡仪馆认识的务实的不断追求进步的老熟人,想介绍他到自己单位工作。 过往的编剧老师,想继续拉他入伙,被果断拒绝,没几句话,又开始跟他聊起故事情节。 还有因为写悼词而认识的陌生人,他都途径他们的生命里,或多或少感受到那些人也挣扎过,摔倒过,悔恨过,也爬起来坦然面对。 还有,动物园里按部就班生活的动物。 “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很有戏剧性,即使是生活的主角。”但他过去太困于这一点了。 孩童时,我们很少会怀疑自己不是生命的主角,接受的教育都是你要把握自己的人生,但踏入社会,一再遭受挫折失败后,总会质疑自己是否是自己世界的主人公,还是再平凡不过,可以被忽略掉。 这段特殊时间,这些特别的人与人之间的际会,让闻善松弛下来,缝隙呼吸,也开始得到黏合。 像他给方阿姨写下的,“死亡被最大限度稀释了,而活着变得如此强烈。” 像那个请他为伙伴写悼词的人说,“他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但还是和别人不一样。” 无论,是不是追悼会被邀请的人。 柜子里,一个又一个文件夹,一个又一个逝者的名字,一段段人生。 继续写下去,不管什么身份,都还是在做他热爱的文字工作。 “就算只有一个人知道,也有意义” ,他用文字给那些仍在的人留个念想和提示。 在他自己眼里,他一事无成,如同亲戚寄来的过期茶叶。 但熟悉他的人眼里,“你其实就这样,有点丧气;你稍微笑一笑就是特别开心;一脸茫然就是心情不错;看上去挺丧的,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也不是太坏,但也是一种“人间烟火”。 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把上一件事情做完之后开始做下一件,有始有终。 只是对小尹,那个他曾经写过偏爱的角色,却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故事,甚至清楚的姓名。 因为他一度连自己也搞不明白,而小尹就是他心中的自己。 最后一次他和小尹的对谈,小尹说:“你写的就是你自己,因为你很普通,你把普通美化了,你觉得普通人也能当主角。” 他人的敦促总要求我们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 但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的经历,能平滑度过人生很多阶段已是不易。 没有那么多天生自带的光环,有的只不过是珍视你的人眼里为你燃起的光芒。 闻善过去无比内耗,但在想通之后他在动物园主动给母亲打去电话,请母亲寄来家乡的樟木条,提出过阵子想回家看看。 不再紧紧封闭着自己,他想去做那些他拖延了很久的事情。 心如旷野,像被一阵凛冽的风吹过。 说来奇怪,当他看开的时候,小尹的身影反而从屋内消失了,而他终于想好了他的名字。 时隔多年的自我认同,跟过时的茶叶和解。 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自言自语:“和你说一声,你可以当主角”。 因为毕竟,这是你的人生。 Yin Ran。 闻善。 PS.闻善见王先生时,揪自己衣服那下子,我就知道这绝对是个I人!是我羡慕佩服的自由职业者,精神内耗得我宛如在照镜子,那些想达成而未竟的梦,可能要跟世界碰撞得更鼻青脸肿才能学会坦然吧,承认普通的可贵,勇敢迎接每一段变化。 Yin Ran,我还是情愿当成燃烧的燃,人活这一次,最大限度的燃烧自己的生命,平淡也能快乐,时光流逝依旧年轻,如歌词唱的“给我一个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这也是闻善爱尹燃的原因。不需要那么完美,停留在某一刻。 我有很感动的一点是那段“赛博友情”,虽然女人好像有些奇奇怪怪,但我喜欢她那种“我跑着去见你”的样子,那么可爱。 想看那本我在北京送快递了。 谁懂啊,胡歌和白客在天台抽烟的时候,多次幻视张鲁一给宁理点烟...
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刘伽茵导演的《不虚此行》,如今这部电影总算要与观众见面了。
这是导演刘伽茵的第一部商业院线片,距离她之前执导的《牛皮》和《牛皮2》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时隔这么久重执导筒,让人好奇她进入商业市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影片的故事也让人浮想联翩:一个略显失意的编剧,意外干起了写悼词的活。虽然都是文字工作,但是不论是观察视角还是呈现形式都存在天壤之别,这里面其实蕴含着很大的戏剧空间,也让人很好奇人物和故事的走向。当然了,胡歌、吴磊、齐溪等一批兼具实力和人气的演员加盟,自然也赋予了影片很高的期待值。
今年上影节,我参加了《不虚此行》的世界首映。影片入围了今年金爵奖的主竞赛单元,并在最后拿下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并列)两项大奖,这无疑证实了影片的品质。
还记得第一次看完影片的感受,我觉得这是一部质感很日常的电影。不管是演员的表演,还是情节的走向,其实都非常的文本化,就像是导演把自己过往的很多人生经历,以及对于创作、电影、生命等多个话题的思考,投射在了胡歌饰演的闻善身上。影片其实有无数种能够讲得很戏剧化、甚至很抓马的方式,但是导演都巧妙的避开了,就像是听一个个亲切但又遥远的陌生人,去讲述他们的一段段往事,很朴素,但也很真挚。
这次影片上映之前,我二刷了这部影片,观感更加流畅了。由于已经知道了剧情的走向,我这次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角色塑造,以及人物的细节刻画上。我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导演会选取这样去戏剧性的讲述方式。
胡歌饰演的闻善,是一个不太成功的编剧,接过不少活儿,但是没一个成的。人们批评他写的东西缺乏戏剧性,所以他决定来到殡仪馆观察人生。本以为这里应该是充满戏剧冲突的地方,毕竟一提到殡仪馆,大家自然会想到生离死别、哭天抹泪的画面。没想到,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其实很平静,甚至相比人世间日常的喧嚣,这里有些过于平静了。
随着闻善不断深入了解写悼词这项工作后,他慢慢意识到两者之间的联系。本质上,二者都是在文字创作,归根结底都是在写人。编剧需要通过对人生的观察,赋予角色完整立体的生命和性格,但这终归是虚拟的;而写悼词,则是要从一个个活生生的具体的人里,去提炼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细节,以及与他人的羁绊,浓缩成一段段每个人人生中“最后的文字”,而它是真实的。
所以,问题就出现了。一个人或长或短的一生,要如何像写剧本的人物小传一样,浓缩成一段段简短的文字呢?
黄磊饰演的王先生,始终忙于工作,哪怕在处理父亲后事时都在回复工作微信。从他的自述中我们得知,从小离开家在学校寄宿,对父亲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亲戚的描述;离开家乡后来到北京,并顺利在这里安家落户,与父亲进一步缺乏联系。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儿子,成为了一名父亲,原生家庭对他的影响也反过来成为了他与家人之间的相处准则。某种程度上,爷父子三代的关系在时代的变化面前,实现了潜移默化的流淌和传承。父亲去世前,想要带王先生和孙子回老家,但是这终归成为了一桩未了的遗愿,一直想要再见到的家乡的山和竹,最终也只能成为王先生日后午夜梦回时飘渺和虚幻的泡影。
甘昀宸饰演的老陆,年轻时和好友一起打拼,没想到还没过上好日子,身兼公司CEO的好友就与自己阴阳两隔。物非人也非,从地下室光线昏暗且拥挤的办公室,到拥有巨大落地窗和开阔视野的高级写字楼,看起来似乎只有短短几步的路程,却好像又遥远得穷尽毕生都难以企及。人们总说,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梦想是如此之重,但是在生命面前,似乎又轻得不值一提。待到成功的那一刻到来时,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能记起那张合影上,那个模糊的面孔,以及那把曾经满载希望、如今却布满灰尘的椅子。
还有齐溪饰演的邵金穗,从千里之外的甘肃小城,来到北京,只是为了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网友甘铭,然而却得知了甘铭已经去世的消息。网络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却也隔绝了人的内心。当闻善和邵金穗试图从几段潦草的经历去推导出逝者生前的时间线时,才意识到一切已成为了徒劳。对于邵金穗来说,她认识到的甘铭,跟闻善笔下的甘铭,是陌生的两个人,但又在冥冥之中成为了一体。你如何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去拼凑出那个人的一生?你所了解到的那个人就一定是真正的他自己吗?
此外,闻善还遇到了强装坚强的万家兄妹,以及内心积极豁达的方阿姨等等。可以看到,除了兼具引领者作用的方阿姨以外,导演几乎让逝者都“隐形”了,我们每个观众也都像闻善一样,是从别人的描述中,去拼凑出这个人的模样。某种程度上,闻善在倾听他人的同时,也带着我们一起,去简短地亲历了别人的一段段旅程。我们所有人都成为了闻善,同时成为了故事外的倾听者,和故事里的参与者。
回到闻善自己身上,作为编剧,他是不成功的;作为写悼词的人,他反而成为了最好的。在别人眼中,他很丧、很怂、有点low,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是陌生女性可以跟回家都觉得“没关系”的那种人。他住在快要不属于北京的郊区小房子里,阳台窗子小小的,屋内总是暗暗的。他瞒着家人,让父母以为自己在北京正做着体面正经的编剧工作。和他遇到的大多数客户一样,他们都是北京的异乡人,是一个外来者。他们每天看着这座庞大的城市吞吐接纳所有人的悲喜,试图在汹涌的人潮里找到自己的坐标,然后或满心期待或面无表情地迎接第二天的日升月落。然而在晚归的公车上,伴着路灯触摸这座城市的肌理,那或许才是他们最接近北京的时刻。
而吴磊饰演的小尹,既是闻善创作的一个模糊的角色,也是他自我意识的投射。或许是对于自己的不够笃定,抑或是遇到了现实的困难,小尹——这么一个只有姓氏没有名字的形象,一直存活在他的脑海中,与他进行着平行世界的对话。小尹一直没有离开,就是想要看看闻善有朝一日是不是还能把自己写出来。而往深了说,或许也是闻善不希望小尹那么早离开,他希望能有另一个和现实中不同的自己督促他,让他走出生活的困顿。二者其实是互为镜像,又彼此影响的。
最终,在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后,闻善终于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赋予了小尹一个确切的身份和姓名。在简短地经历了那么多人的一生后,他明白了,生活本身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戏剧性。生活不像拍电影,有那么多大风大浪大人物。平淡的日常充斥着每个人的生活,但即便这样,普通人也依旧可以成为自己剧本里的主角——因为,哪怕一个人再不普通,在亲朋好友面前,他也是个普通人;而哪怕一个人再普通,在挚爱的人面前,他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也是为什么,导演选择了这么一种讲述方式。虽然没有过多起伏,但是整个观影过程是静水流深、不疾不徐的,内里又是暗流涌动的,具备丰沛的情感能量——那是一种诞生于平淡之中的能量,日常、松散、质朴、轻盈,但是又直击内心。
回到片名上,影片在最后提出了一个本质的问题:人生这趟旅程,如何才能不虚此行?我想,当闻善在敲下小尹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探究意义本身就是一种虚妄,而只有存在本身,才是一种“不虚此行”——无论是存在于文字里、影像中、还是他人的记忆里。
通过这种方式,编剧的“虚”和悼词的“实”也成为了互为镜像的统一体,一如电影和现实的本质,“讲述”和“倾听”也就成为了存在本身的一体两面,即:我们每个人,都是故事的旁观者和参与者,既是没有姓名的路人甲,同时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从这点上看,《不虚此行》是一部献给我们每个人的电影。相比那些充满戏剧性的、情节曲折激昂澎拜的大片,它像是一首散文诗。它不赞美宏大,也并不刻意歌颂平凡,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韵味,在平静的波纹之下,潜藏着生活的暗涌,以及人世间所有的百态况味。
看电影不多,又因为会小心避雷听起来就不妙的一些院线,我得说《不虚此行》是近几年看过最烂的电影。看过烂片本不该再回想折磨自己,但几位亲爱的朋友或喜爱或称赞(说实话这种喜爱让我感到迷惑),这使我细细剖析自己的厌恶有了理由。
悼词写作者,写手,旁观者,眯起眼睛审视他人的生命轨迹。说句实话,人都没了,悼念辞还找写手代笔本就是个悲剧。亲朋挚友家属,但凡有点尊重,最真挚的那份不会让予陌生人的笔头。就算这个设定如此吧!我认为本着对生命的敬畏,做这份工最大的美德该是谦卑:他该是眼睛而不是嘴巴,他该是导管而不是判官。把编剧和悼词写作并置本身就有一种极端的傲慢…果然这种无可救药的自恋渗透在电影的每一个片段里。你们文科癌是这样的,摆不清自我与世界,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你笔下的角色。别装出一副大天使微服私访人间的姿态我真想问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写悼词的人还能翻转艺术和生活的关系,i mean在细细看过那么多死亡之后……什么玩意儿真想不到更轻浮的处理了!又是想辱骂傻逼粉领的一天。
价值观烂决定全盘皆烂。每个细节都粗糙、肿胀、洋洋自得。甚至不能称之为匠气,根本就是俗气。全片充斥着细节,这种注视是饱食又放肆的。这里有种奇怪的逆转——导演看似敏锐地抓住了一些生活的神韵:口袋里的半截口罩,饭桌上的二维码,墙上印的小广告,客厅堆放的农夫山泉……坏就坏在导演以一种生怕你看不见的特写把这些本该是生活里润物细无声的组分薅出来呈到你面前显摆(有点像灿大四处给人炫耀红疹子灿若星辰),这把日常本该有的那种毛茸茸的连贯质感全破坏了。更要命的是实则无比粗糙和远离现实地展开了每段故事。那些桥段还能再土一点吗?高考作文都不兴这么写了。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会提纲挈领像公益广告宣传片那样行尸走肉地说话和做事呢?
三兄妹的故事本可再深挖一下妹妹内心的挣扎和人性暗面,偏偏以一种年三十饭桌上最俗不可耐起了个头就能想到结尾的邻居家段子模样托出(原是根本没能力描摹更真实的人性);爷爷跟你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子在小区儿童画朋友圈里反复出现,这段拍成广告都会被骂没创意吧?创业公司ceo猝死,真不是我说他哥们儿演得还不如密室的npc;抗癌老阿姨说教味好浓,突然出现的京沪线魂穿感动中国了;编剧导师…大白天没喝点儿要是有人这么跟我讲话我拔腿就跑真的,什么第一幕第二幕第三幕,drama癖是病,要不再读点儿契诃夫吧想想他为什么嫌弃规整的程式化写四幕剧;方言本来有点挽救半死不活的口条,但是动物园给妈打电话突然大哭那段,什么我们就像老电脑……救命,情感是有张弛的,不是这样子给你们虚张声势挥霍的,真希望慢慢走来的熊把这个情绪起伏处理极为糟糕的伪君子一口吞掉;天水配音演员那段,陌生人之间如何从突兀相识到信任?本该有多少细腻的试探推拉和颖悟,全都糊作一团!这个故事是最需要信念感的,却根本像是外卖打包来才拆开的假人那样没有锅气,她这样演出来的故作莽撞能说服自己吗?再说还能更离谱吗一个抽烟毁嗓的配音演员,这比臆想中的朋友还荒诞。至于吴磊……很想对导演说你本可以简单商业地拍拍胡歌吴磊的联动光明正大把钱赚了,何必要搞这些糟糕透顶的伪文艺。好美的脸,好烂的演技,好幼稚的剧本。以上种种,遇见一个都能大呼见鬼…想问问这个殡仪馆到底哪边是阳间?
就这样,本电影一边标榜着细节和真实,一边又以活人绝不会有的姿态矫揉造作着,堪称又当又立的典范。那些自作聪明的台词……导演在期待什么,让观众用红色波浪线画出来再点个赞吗?实在是太土了,即便是喝大了能说出这种句子也会被耻笑好几年。台词,台词是最大的败笔,台词是针毡。哪个北京人这样说话?天桥的话剧演员都不带这样的。介于话剧、诗朗诵和正常说话之间的半端着骄矜模样,除非你在搞很先锋的东西……除了演技不合格真找不到太多理由。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白客问胡歌,你都在观察什么?胡歌说,世界,人类,你。这个台词有多土暂按下不表,在处理答语的时候,私以为最好给一点特写到眼睛,起码有一点对视,因为说这种话需要足够锐利的坦诚。但实际上这个答复被处理得躲躲闪闪又毫无波澜,好像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得很重要,究竟重不重要,还是到这里还在装腔作势?完了白客还追问一句,我还得单列?真是糟糕的捧哏啊!总之,这些无病呻吟的台词被糟糕的表演处理得更莫名其妙了,演员们都不琢磨人物的层次吗?倒是每个人都演出了或说教或轻浮的不接地气。
为什么会这样,归根到底还是导演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真的细腻到洞察人生百态,实则丑态百出程式迂腐啥也不是。真以为自己有别样天才,能评述他人生死,编剧郁郁不得志改行写悼词都能是京城独一份最好的……我只想说连虚拟角色都写不好做什么梦呢,不会真以为评判现实的人生是一种降格吧?(我要再说一遍,《红色天空》里的Leon写出来的本子就该是这样,哈哈)
最后那个YinRan……果然导演编剧和这个凝聚了太多自传性(自恋性)的主角写手的水平就是个写不入流网文的,正常人根本起不出这种杰克苏名字……你敢相信还是看了这么多生生死死之后悟出来的大功一件,标志着终于发现了“普通人”?哈哈,快别埋汰我们普通人了^^
文 / Annihil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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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伽茵,这个凭借两部低成本电影在华语独立电影史上留下重要一笔的名字,如何会与一部由胡歌、吴磊等一众明星演员主演的商业电影联系在一起?在真正观看她的最新作《不虚此行》之前,我们难免会产生上述疑问。
回到2005年,刘伽茵的第一部电影《牛皮》仅凭一台简陋的DV、三个家庭成员(其中包括导演本人)和寥寥几个场景,便确立了一套兼具原创性和完备性的电影方法,足以使人确信这位彼时尚年轻的女导演与拍摄《让娜·迪尔曼》(Jeanne Dielman, 23 Quai du Commerce, 1080 Bruxelles)时的阿克曼拥有同等天才的创造力。18年过去,《不虚此行》褪去了首作中独属于青年电影人的桀骜不驯的激进性,换上了一层温和、主流的外衣——这难道意味着曾经的创造力也随着形式的更迭而一并消失了吗?绝非如此。《不虚此行》仍然是一部杰作,甚至进一步地说,它是一部具有示范性意义的杰作:就像好莱坞制片厂时期那些最伟大的作品(霍克斯,希区柯克,尼古拉斯·雷…)一样,它向我们证明了一位作者的生命力可以在完全不同的电影形态中生长,而并不必然地寄生于一个通过长年累月的自我模仿、自我重复所建立起的既定范式,这范式在影评人的标准话语中有另一个名字,“风格”。
刘伽茵迈向主流的选择,与大洋彼岸的另一位导演格斯·范·桑特(Gus Van Sant)产生了奇妙的互文,后者在拍摄了几部令其声名鹊起的激进独立电影之后,同样凭借2011年的《悸动的心》(Restless)回归主流美国电影的范畴——一个笼罩在癌症阴影之下的青少年爱情故事。和《不虚此行》类似的是,《悸动的心》也全然抛却了前作那种挑衅性的极简和即兴的风格,而选择拥抱传统好莱坞式的叙事和手法。但是,正如斯德潘·德罗姆(Stéphane Delorme)在《电影手册》的一篇社论中所言,我们不应以“风格”(le style)、而应以“姿态”(le geste)去定义一位作者——前者仅仅指向作品表面上的共同特征,而后者则关乎一种内在的笔触,它可以描绘看起来完全不同的事物,但正是在对不同事物的处理方式的选择中,我们得以窥见某种一以贯之的理念和立场。从“死亡三部曲”到《悸动的心》,是什么姿态在风格的剧变之外延续了下来?对于青春生命的动人描摹(他的镜头下的每一个青少年都仿佛在闪闪发光),对逝去的记忆和时间的追溯,以及最重要的,对于死亡的平静书写。
《不虚此行》也是一部关于死亡的电影。但刘伽茵的编剧-导演身份为电影创造了一个更加巧妙的切入点,一个独特的、也许多少带有某种自传性质的主人公:独居的中年男人闻善(胡歌 饰),作为曾经的编剧、现今的悼词写作者,他总是背着包、骑着车,在一场接一场与委托人的会面之间奔波。要想写出最合适、最真实的悼词,所面临的挑战便是去了解这些素未谋面、且已经不在人世的陌生人;而要做到这一点,亲朋好友的讲述是唯一可能的途径,它也由此成为了贯穿《不虚此行》全片的核心动作:在公寓、快餐店、出租车、滑雪场,又或者是通过视频通话,人们点上一支烟,回忆的话匣子便自然而然的打开了,关于逝者的故事接二连三地流淌出来……这些故事,有些耳熟得让我们仿佛看见身边人的影子,有些又浮夸得带有几分传奇色彩,但当它们平静地在各式各样的嗓音和口音中娓娓道来时,总会有某些瞬间,一股纯粹的情感力量将我们牢牢抓住,故事的主人公也从一个个模糊的身份——父亲、哥哥、老板、朋友——变得逐渐清晰。
闻善是故事的倾听者(英文片名“All Ears”意为“洗耳恭听”);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提问者,一个循循善诱者,一个记忆的侦探——“能不能再说一些细节?”“你很讨厌你大哥吗?”“你觉得他是个普通人吗?”这是因为,无论有意隐瞒还是无意忘记,人们知道的总是比他们讲述的更多,就算是他们已经讲述的,他们也不一定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时恰恰需要一些尖锐的问题将秘密和情感从话语的泡沫之下揭露出来。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发现故事不只关于它的主人公,更关于讲述它的人们,这些人因故事主人公的离世而创伤(或者,创伤早在离世之前就开始了,离世仅仅是再次揭开了已有的伤疤),而对故事的讲述则正是对创伤的一种疗愈;和范·桑特一样,刘伽茵试图让电影变得具有启迪意义和布道作用(主流化的另一个体现),于是我们看到《悸动的心》中的男孩在陪伴女孩走向生命终点的旅程中学会了与死亡和解,而《不虚此行》中的人们则在一个个故事的分享、一篇篇悼词的撰写之间向逝者完成了最后的告别。
当然,如果故事单单只有人物的讲述,只可能导致一部依赖于表演和剧本的、充满说教意味的电影;真正赋予《不虚此行》中的一个个故事以生命力的,是导演的讲述,换言之,是导演如何组织人物和事件,如何构想和编排每一个情境,如何进行场面调度——正是这些方面体现出刘伽茵作为一个电影作者的姿态,而这种姿态从未动摇。毫无疑问,相较于《牛皮》系列在极限之中肆意炫技的影像,《不虚此行》采用了远为通俗的电影语言进行它的讲述;但是,那些沉静而拒绝操控性的固定镜头,以及每每在场景运转的中途(例如,人物刚刚抛出了一个问题,或做出了一个动作)便将其掐断的剪辑,让我们知道刘伽茵仍与18年前一样,在讲述的语法和讲述的语义之间保持着审慎的距离。在闻善第一次拜访王先生家的一镜到底的固定镜头中,二人交谈片刻,妻子回来了,拉开镜头右侧的窗帘,露出几盆稀稀拉拉的绿植,它们是逝者所留下的最后遗物;这难道不正是《牛皮》第二个镜头所奠定的理念吗?镜头始终没有动,但场景却借助精妙的设计将自身层层剥开,露出其最核心的东西——一沓红色的广告纸,或一块白板的背面。
在这些形式技巧的沿袭之外,我们更应该注意,尽管《不虚此行》始终在沉重的基调中前行,但它从未轻易地将自己定义为一部悲伤的电影。同样是在王先生家的场景中,人物们的讲述和询问总是被茶几上的两个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合时宜地打断,王先生放下一个,又立刻拿起另一个,对闻善的回答和对微信联系人的训斥几乎不分彼此;就像杜蒙《法兰西》(France)中屡次出现的蓝牙耳机一样,这里有一种雅克·塔蒂式的、关于现代科技的喜剧性。实际上,哪怕是在最为沉重的氛围中,《不虚此行》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制造幽默的时刻;并且,与作为一种商业电影惯例而粗暴插入的笑料不同的是,这些妙语连珠的台词(“我在癌症圈还算半个网红呢……”)和滑稽的人物动作(握手时抽出了错误的手)都来自于对生活的精准观察,它们在电影的情境中浑然一体地生成,构成了对作为影片之底色的死亡的一种超越。这无疑与《牛皮》系列一脉相承,在后者中,逼仄的景别与艰苦的经济条件并不影响一家三口在鸡毛蒜皮中找到生活的乐趣。
不妨说,刘伽茵的作者姿态的核心正是这样一种讲述的语气,它在悲伤与幽默的辩证交织中结构了自身,并最终让电影在沉重与轻盈之间取得一种奇迹般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又是微妙而脆弱的,随时会被打破,并在每个场景、每个情境中重新获得不同的比例。在闻善在动物园给母亲打的一通电话中,语气的平衡抵达了最大的密度:电话这头,闻善——以及作为观众的我们——忍不住开始哭泣;而电话那头,母亲还在说着逗趣的话,“你想回来就回来,还要预约啊”……这样的语气,难道不是一种由爱驱动的语气吗?是刘伽茵对人物的爱促使她从悲伤中发现幽默,从沉重中提炼出轻盈;也正因为同一种爱,使得《不虚此行》所创造的那些极其生动的人物中,尽管没有一个不是对应着某种“典型化”面貌(老领导、宝妈、程序员、配音博主……),但也没有一个因这些面貌自带的讽刺性而变得丑陋;相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可爱之处,哪怕是那个油嘴滑舌的火葬场经理。在当代电影所持有的那些讽刺的语气、漠不关心的语气、剥削的语气之中,我们必须谨慎的甄别、捍卫这种爱的语气,它不一定是杰作的充要条件,但却是我们喜爱许多电影——其中包括刘伽茵截至目前的三部电影——的至关重要的原因。
在所有的逝者和生者之中,最特别的人物无疑是吴磊饰演的那个男孩。他穿着毛衣、戴着针织帽,静悄悄地出现在闻善的出租屋里,偶尔抽一根烟。一切迹象都在向我们暗示他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位面:他的动作和表情像鬼魂一样疏离;当他与闻善对话时,仿佛一个在前者脑内的分身。当那块白板被翻过来时,谜底揭开了:他是闻善在从前的编剧生涯中虚构的一个角色。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小尹”。但是,这个古怪的人物的存在意义绝不仅仅是制造剧作上的悬念和反转,甚至也不仅仅是为了与结尾“普通人也可以当主角”的主题相呼应;他与《悸动的心》中扮演神风敢死队队员鬼魂的加濑亮一样,是影片的现实表象之下不断涌动升起的一层幻想的泡沫,为电影的语气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同样地,在闻善与母亲的电话的结尾,毫无征兆地,一头北极熊从闻善身后走过;我们立刻察觉到,这是与《牛皮》中窗外驶过的火车一样的神来之笔,它是使情境中的其它一切都黯然失色的最重音,同时又是一个无法被意义之网所捕获的超验的奇点。在这些与电影的现实主义基调完全异质的部分中,刘伽茵和范·桑特共享了同一种姿态,一种从现实中逃逸的渴望。
4.5 整部电影就像是一个导演在思考什么是叙事、如何“讲故事”的过程,所以什么生老病死都只是表面,真正是关于“讲故事”,那些路过的角色在讲故事,男主自己也想要讲完那个难产的故事。于是电影不再试图去讲一个故事,如何呈现这些“叙事”成为了关键,即承载这些“叙事”的形式(导演意识):尽量避免面部特写(拒绝看似华丽的粗暴表演)(齐溪角色作为闯入者是唯一例外)的同时通过角色与空间的关系、简单的蒙太奇和画外音设计等等,赋予这些故事属于它们的纹理、质感和重量,避免滥用操控观众的配乐(几段简单旋律点到即止),一切都因为导演作为创作者(纪录或虚构)相信“叙事”的力量,如同片中角色告诉困顿的男主,要继续创作下去、写下去。
25th SIFF 01#画面干净,观感挺舒服的。写悼词的人和编剧一样,都是故事的书写者。影片中人物很多,但大多没有好好描绘,走马观花一般,小尹这个角色设计得这么好,却没有起到太多作用。最后落脚点在“普通人也能当主角”上,实在像命题作文的匆匆点题。闻善作为一个观察者的状态让人有点共鸣,我特别喜欢他在动物园和妈妈打电话以及吃苹果的那段,突然就有共情到。在人间走一遭能被人记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悼词的创作既需要聆听也需要叙述,而影片的奇妙便在于这种声音、书写和影像的浮动关系。当生者的声音去召唤那地下室里的“阳光”,镜头悄然切换到被阳光映照着的灰黑色玻璃另一边;当生者的语言追溯着曾经的声音、丈量着过往的空间,灯影斑驳的公交车也化作颠簸的火车车厢——当下的现实空间蕴藏着回忆的潜在纵深。这便是“视”与“听”的力量,它们化作感知的丝线不断地建立我们与故事的羁绊——在无尽的“第二幕”中,不断将自身的窘迫与喧嚣,体验为一种观看与讲述的热望。
完全主流,以致稍显电视剧化的创作模式,不太可能从中看到《牛皮》的风格痕迹;内容构成依赖于拼贴,导演自己甚至都在片中指明了自己的困境所在,最后有点编不下去了的感觉,结尾收得奇怪。这些大概都是缺点。但是,真的想不起华语电影何时曾在“讲述”这件事情上如此有力。《不虚此行》充分利用胡歌的职业特性,在高于现实一点点的基调上成倍放大“讲述”的比重。演员们的叙述在自然日常情境里被赋予可怕的信服力,让人沉浸投入每一段故事中。
刚刚走出标放,对不起伽茵老师,这实在太难看了。从视听到文本到叙事结构到演员表演,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两个小时如坐针毡,像是在看学生作业,还不一定能评上毕联的那种。好题材真的浪费了,知道您很感动,但您先别感动好吗。
影片的故事如镜头中画面一样工整。刘伽茵把非常书面的构想和文字,利用这部电影,完美地镜头化地呈现出来。她诚实又巧妙地讲述了创作困境,平静的叙事让整个故事拥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可信度。重要的是,这样一部电影让我们在这个越来越争竞、浮躁的社会里,重新思考倾听和讲述的价值。平静永远比强烈更有意义,也更有力量。(8.5/10.0) 25th SIFF-SFC上海影城
动情却不滥情,在刻画单元情节剧的同时巧妙地植入细腻的城市空间影像,宏观时代与个体故事的双重语气叠加处理得不动声色恰到好处,有着一种《白塔之光》中张律努力想达到却不能完全达到的自然境地。真正的变奏发生在最后一段,前几段中外部的观察视角开始裂变,齐溪这一角色的出现是异质感植入的契机,自此影片转向一个“创作者”真正的自我探索与诘问,虽然仍是故事的讲述,却将向外剖析的目光转向内在,实现戏中与戏外的双重自反。也许电影的结尾可以结束得更加微妙,但我想一个狂奔回家写下偶像剧的导演,同样也可以是一个真诚的作者吧。
我闭上眼睛前想的是这片好像没有画面也不要紧,然后就睡着了。
故事落点温暖,演员演技在线,闻善足够治愈,和小尹角色关系比较意外且惊喜,时隔八年,胡歌和吴磊的三搭真诚且有厚度。
差点意思,一直在写悼词,一句悼词也没听到。
导演借胡歌自说自话的电影,太自我了,上映后票房扑街是必然。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愉悦沉浸的好电影了。叙事从文本中脱胎生成了独特的样子,在文学性和影像化中找到一种诗意的平衡和自然的过渡。好像你也生活在故事里,在他们身边,好像你也认识这么多因为各种原因去世的人,好像死和生一样,普通,随意,甚至温暖覆盖了悲伤,抚慰弥补了缺憾。活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做不做成事有什么所谓?世界上少一个编剧没有任何损失,少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损失。我们能做的只有温暖身边有限的几个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直给但有力。
文学性蛮强的,像一束不错的短篇集。齐溪的那个故事还是有些泪点的。只是这个时代的事情啊它们整体都太轻了,再怎么把笔狠狠按下去,也不过如此了。
#SIFF25# 2023上影节第一场。感觉是导演借助胡歌,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从业经历,以及对于电影、剧作的思考投射到了闻善这个角色上,弱化这里面的生死议题,弱化冲突,让一切归于日常和平淡,淡淡地去听一个个陌生人的一段段往事。质感挺朴素的,但坦白说我没有从中获得更多新的体验,观感也有些过于“文本化”了。|映前二刷,观感好于第一次,一部献给普通人的电影,在喧嚣的缝隙中抓住了北京这座城市的肌理。人生很难真正不虚此行,存在本身或许才是“不虚此行”。
其实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所谓悼词,也可以理解为采风与人物创作。所以,影片几乎没有让任何悼词的主角露面,即便露脸,也是糊的(那个创业公司老板)。但是,我们却觉得对每个主角都很熟悉,在于如何用文字和讲述,在观众脑海里来构成这个角色。当然,方阿姨和吴磊的角色除外,这两个角色是拿来指引主题,激发胡歌这个主角的。另外,这片的美术很不错,男主的家真的就很普通人,令人难忘。
我反复在想,对逝者怀有深情的人,但凡他识字,真的会请一个陌生人帮忙写悼词吗?
过于工整。导演技法相当成熟,可惜就本片而言起了反效果。作为在殡葬管工作观察生活的男主,固定镜头本应起到客观记录从生活中截取片段的作用。可惜没有生活气的文本,标准且无感情的台词都对本片进行了去生活化;甚至于男主走路和骑车都用长焦镜头来使男主时刻处于画面中心能被人清楚看见,这使得固定镜头舞台感强烈,更像导演搭建好了一个舞台来让演员肆意表演,与本片主题相违背。而剧作方面,导演也是完全不留白,“金句”频出,甚至每个故事结束还帮你提炼意象:人造冰、竹子、剁椒。文本不断强调平淡可每段故事却很drama。我没感受到生活的平淡,只感受到了导演的价值观输出。最爱两人聊天讲述从上海坐火车到北京那段,火车声响起,行车路线被画出来,随着镜头流逝观众也仿佛进入到了那趟旅程之中。可惜这种观感后面再也没出现过
全员都贡献了高演技+高水平。通过小尹,也就是闻善未完成的一个笔下角色,更加让我们理解了这一个故事他其内里的温暖色彩。更觉得小尹其实是更加接近真实的闻善他的一个化身。故事内容也是循序渐进,谜底揭晓的那一刻有被惊艳到。
静水深流、逐步渗透式的剧作,胡歌、吴磊尝试内敛化的表演,都比较在意料外。能感受到刘伽茵导演她那些克制的、心理内化的处理,在当下浮躁市场里有多难得。编剧/悼词人,表面看是两种职业,做不了前者,才做后者苟且维生。但世间万物都是一体两面的。闻善“闯入”别人的生活,倾听他们的故事,编织出一段段珍贵的“人生总结”,最终慢慢对自我释怀——他笔下的,是拥有另一种意义的编剧作品。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法迎来“第三幕高潮”,只能拥有“始终第二幕的人生”。在无法活出华彩时,接受自己,感受每个普通人的无奈,这何尝不是一种清醒。至少在以自己为名的剧本里,每个人都可以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