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影评
1 ) 这部片很差,但我给了4星
这其实是一部纪录片,杀人的纪录片,只是被杀的人刚刚才死罢了。
如果一起拍片的、教他爬格子的那些人对他宽容点,如果他的家人能明白他究竟怎么回事,如果医生能理解大麻和海洛因的区别,如果这些年有个导演能耐心地把他拖回来、告诉他别紧张、一切都好,如果拍这部烂片的张扬能明白这个人身上有多深重的伤口而列侬的儿子或者罗伯特普兰特只不过是伤口上的药而已
只要有一件事发生了,他就不会死
但所有人都太忙了,像火车司机一样,事业上了轨道,前进,不管铁轨上是不是躺着人
他不是能磕,他只是太脆弱、太缓慢了,他有权利活下去么
我们有权利从那些火车上下来而活下去么
syd barrett吃着LSD活到了60岁,死得很安详,因为剑桥乡下没有火车
2 ) 昨天的那孩子
在街上,会遇见这样的瘦高个男孩。鲜艳的彩绸包着染过的长发,一件有几处折裂的磨旧黑皮夹克,有点脏的漏洞牛仔裤半盖着装饰金属铆钉的长尖头靴,靴头的革面因为经常踢石子而磨损严重。
看上去很酷,不顾一切地向前昂首阔步,通常是走向一部炫目的重型“哈雷·戴维森” 。
上个世纪未也有这样的男孩,在北京宽阔无人的马路上骑着父亲帮他买的自行车,撒开双臂慢慢地在黄昏的阳光中从坡上滑翔而下。
那是一辆现在看起来很土的28寸女车,赤裸裸的,被拆掉一切多余的部件。
一样的自由、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叛逆、一样的不羁。
形式上的区别仅仅在于时尚的机车和即便被拆得赤裸裸仍无法改变车骨架的老式自行车。
这是我看完张扬的《昨天》后,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意象和感觉。
在不经意中找到我去年买的一套张扬作品集,收了《昨天》、《爱情麻辣烫》、《洗澡》和《向日葵》四部DVD(估计是盗版的)。刚买来时只看了《爱情麻辣烫》,其他的就扔在一边了。
常常是这样,对于需要用心去看的电影,总是要等待有适当心境时才去看,所以在我买来的近3000张DVD中有约三分之一的碟还在静候召幸。
二
“当一个人走得太远,他还能找到归途吗?”
这句话是《昨天》的宣传语。
影片采用了纪实拍摄方式,形式上还原了贾宏声从1992年刚开始接触毒品到1997年戒毒成功出院的历程,以采访的形式分成段落式的讲述,剧中除了贾宏声的妹妹由王彤扮演外,其他人物均由生活中的原人表演。贾的父母贾凤森、柴秀玲都是吉林四平话剧团的演员,所以整个演员阵容还是非常专业的。
从导演表面上的意图来看,片中主要讲述就是吸毒与戒毒,是贾宏声与自己、与他的父母所进行的一场战争,最后通过父母的关爱感化和他自己的斗争以获得“新生”告终。但事实上其深层的主题却是剧中贾宏声苦思的问题:
人为什么活着?
活着有意思吗?
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不可否认,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让观众记得住的电影。
当贾宏声在酒后狠抽了他父亲两巴掌,然后跪下来猛叩响头,直叩到满脑门是血时,当贾父被打懵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时,我几乎被这意想不到的情节震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返过神来。
三
电影的剧情实际是从1995年开始的,贾宏声的父母提前办了退休,把家从东北四平搬来北京,和贾宏声住在一起,帮助他戒毒。
贾宏声自己也正在戒毒的努力中,成天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包着头巾,穿着黑色睡袍,不停地抽劣质烟。对于父母的到来显得异常冷漠,甚至有些厌烦。他不许父母亲进他的房间,说脏,脚臭。不准家人用日用肥皂,说是农民用的。不许父亲说东北方言,要求他要学会说北京话。但在生活上却依赖着父母。
拒绝接戏,与外界几乎断绝一切联系。一年来他完全是自闭,不和任何人交流,只听一盘Beatles的磁带,对着墙上的John Lennon画像产生这样那样幻觉,并独自胡言乱语。
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贾宏声曾参演了很多影视剧作品:《银蛇谋杀案》、《北京,你早》、《周末情人》、《陕西大嫂》、《黑雪》、《极度寒冷》、《梁祝》……(我只从电视上不完整地看过《银蛇谋杀案》和《北京,你早》),虽然崭露头角,成为一时的偶像明星,但并没有塑造出精彩的银幕形象。演技颇具鲜明个性,不过停滞在虚华、肤浅的层面,一直没有质的飞跃。电影中有这么一个情节:他在一部影片扮演了杀手之类的角色,比较搞笑地模仿港片的枪战Pose,遭到圈内人的嘲讽。种种嘲讽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他是一种打击,自从1992年排练话剧《蜘蛛女之吻》开始接触毒品以来,宏声变得狂躁、偏执、极端……。影片中有他第一次抽大麻的情节,当时他对大麻反应强烈,狂吐,但是从此以后却抽得更狠。
在吸毒的同时,他接触到了西方摇滚乐,认识了好朋友顺兴,知道了Beatles及其John Lennon……生日聚会上,搞摇滚的朋友送他一幅John Lennon的画像,从此被他奉为精神之父。他终日沉迷在Beatles的音乐里,慢慢地,他越来越自闭,陷入了某种虚空的境地而无法自拔,与同住一起的顺兴也变得无话可说。(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该说的和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在电影中有这么一段贾宏声独白:忽然回到93年的那一天,我的身体像片衣服一样铺在地上,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当耳机里响起第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世界上最蓝的一片天,很纯洁,很残忍,轻轻一下就让我彻底崩溃了。那一刻起我感觉我是Lennon的儿子,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终点,而他们还在毫无目的的东奔西跑,我感觉他们都是白痴。
带着这种来自某种幻觉和获得冥冥中神秘暗示的感觉,贾宏声泪流满面,几近虚脱地跑回家,看到顺兴正和女朋友切菜做饭,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还做饭那!”
顺兴被这话问晕了:“做饭怎么了?”
贾宏声无比厌恶地说:“你滚蛋!”
这次的顿悟,使他从此鄙视看到的一切来来往往的人群,骂他们傻B。
顺兴走了,贾宏声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继续领悟Beatles的启示,整整一年,他就听那盘磁带,极少外出,只有他的妹妹偶尔来照看他,往冰箱里补充一点食物,给他留点钱。他当时的经济收入只有中央实验话剧团每月给的几百元,仅靠这点钱,他还抽着大麻。一次他到楼道里偷了邻居一颗白菜要下面条,正巧被邻居开门撞见了,无言以对的他抱着白菜向邻居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拍《周末情人》期间,也是贾宏声抽大麻最凶的时候,在那时,他结识了音乐人李杰。直到“晕”着拍完《梁祝》,贾宏声已经彻底厌烦了演员生活,每次演戏总无法找到最佳的状态, 直至最终对演戏完全丧失了信心。 “演戏太虚伪,音乐才是真的”他决定从此不再接戏,准备拉李杰搞个乐队。
上个世纪90年代的北京,最in的先锋表演艺术莫过于摇滚,可尽管贾宏声听烂了Beatles,对摇滚乐他依旧是个门外汉,他把李杰拉到家里住着,开始狂学弹吉它。
每天日出到日落,他可以一句话都不说,旁若无人地苦练几个单调的和弦指法,或者异常兴奋地听摇滚,在深夜不顾左邻右舍的抗议,把音箱堆在窗前,把喇叭音量调到最大,狂热地看着伙伴,却无法用语言来与伙伴交流他的激昂之情。
这样氛围令李杰感到窒息和恐惧,他不知道对方何时是闷声不吭的幽灵,何时又忽而变为热血沸腾、蠢蠢欲动的野兽。两个星期后,他仓皇逃离了贾宏声的小屋。
李杰的“逃离”使贾宏声对所有的人都失望了,一则他失去了音乐方面的依赖和指导,二则他失去志同道合共创伟大乐队的搭档。“没有人能扛得过我,可是我到底该干些什么呢?”
每天除了看着列侬的画像,企求再次获得启示外,无所作为,也无可作为。摇滚距离他似乎近在咫尺,却远在云端,他像困兽一般,终日守望在窗前,痴痴地注视着天空,寻找着答案。
有一天,他看到天边出现一片黑色的云,在云层中分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看,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这双眼睛正是自己的眼睛。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对于面临的困境,贾宏声无数次想这样告诉自己和离他而去的朋友,Let it be,随它去吧,我能应付得了,我要死磕下去,决不走回头路。可是他无法应付得了,生来从未如此地感到孤立无助,无可适从。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
他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当我站在黑暗的时空
他站在我的面前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将会有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即使他们分离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阴云密布的夜空
将会有光明
他照耀我直到明天
顺其自然
不知道这首歌被这样译法是外文书店的杰作,还是张扬的,总之是避开了原歌词中的“圣母玛利亚”,而以“他”代之,这个“他”反正是很容易被贾宏声理解为John Lennon之灵。靠它,贾宏声死命支撑着几近崩溃的精神。
父母也在他鄙视的人群之列,因此他拒绝和他们正常交流。当父亲找到他,语重心长地问道:“宏声,我们以前无话不谈,现在还能交流吗?”
他漠然靠在床上,冷冷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电影再现了双亲为帮助他恢复正常而做出的努力,特别是父亲,被迫换上儿子要求他穿的小一码牛仔裤,陪他去公路旁的草地散步、喝酒、骑自行车、为他跑到外文书店买“拉皮豆丝” (The Beatles)的磁带………
有一次,贾宏声在雨中走了一通宵,路过一个兰州拉面摊时想起要吃面,就回家跟他母亲要10元,母亲疑心他彻夜未归,可能又想去买大麻,没给他钱。气急败坏的他开始在房间里撒泼,踹翻了电视机,摔砸东西。父亲见状赶紧把钱给他。
他继续幻想自己是列侬的儿子,追问父亲,咱们家有欧洲血统吗?你是农民,你为什么是我父亲,你为什么是农民?
我是列侬的儿子。
毒品的后遗症使他患有严重的幻视幻听病症,常常在自己房间里产生遇见龙的幻觉。
1996年3月19日,贾宏声过29岁生日。午夜,他强把睡在床上的父亲拉到客厅喝啤酒
他说:“我今年29岁了,吸了4年毒,什么都没干。我这4年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是我父亲?你是吗?”
父亲茫然地望着宏声布满血丝的双眼:“我是啊”
“你不是!我是列侬的儿子!”
“这是你的幻想。”父亲没有意识到儿子即将发作。
贾宏声慢慢站起来,直逼近父亲:“这不是幻想,因为你是农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活着?活着有意思吗?”
父亲:“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
宏声厉声说:“我今天让你明白,人,为什么活着!什么叫快乐!……”说着举手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父亲那苍老的脸上。
当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贾宏声面前,他显得有些慌,但并没有反抗,似乎明白自己的死磕扛到头了。但在精神病院接受医生入院登记的询问时,他仍坚持自己名叫列农,列宁的列、农民的农,家住在伦敦。
在医院里,贾宏声终于无法做到形式上的自闭,他必须面对同一病房的10来个精神病人,在同他们的接触中,他认识到即使是精神病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活着的理由和意义,他们中有人认识他是演员,会找他签名,会给他烟抽,会偷吃他的水果,病人还会告诉他:一个人必须要去适应这个环境,而环境不会去适应你。
在这么一个精神和行为均属病态性混乱无序的群体中仍是有基本约束的,你必须按医生的要求服药,否则将被强制捆在病床上,失去肢体上的基本自由。无论是正常人也好,精神病人也好,你无法绝对自由,天马行空,只能向群体中具普遍约束力的规条和标准妥协。
在这里,他对自己个人能力的弱小有了结论性的认识。
他还遇到了同样进医院治疗的顺兴,顺兴告诉他,自己的女朋友死了,一次注射毒品过量,从楼上飞了下去。
在医院里某个夜晚,贾宏声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
他盘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他说贾宏声又是谁,我说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他说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给影迷签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这呢,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把这些恶的东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彻底干净。我问他我干净了吗,他没有回答,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就飞走了,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
这个梦指引贾宏声重新拾回了自我,做一个人,而不是列侬的儿子。基于这种认识,他顺利地通过医生的测验,康复出院。
他戒了酒、戒了毒、戒了幻想。
回家的时候他买了面条和肉馅,要求母亲给他做炸酱面吃。
一年了,他原来涂得五颜六色房间已被父母亲重新装修过,明亮、温馨、整洁,充满了新鲜的空气,原先的东西收进一个大纸箱里。他从箱子中找出一盘列侬的磁带播放,音乐前奏中有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把母亲吸引过来,他第一次与母亲对视而笑,并为母亲回放了一遍。
1997年的这晚,贾家充满了宁静。
当影片结束的时候,生活全然没有结束,一切都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开始,昨天永远像一个阴影纠缠在所有人的内心。
四
1998年,贾宏声接戏主演了电影《苏州河》,他的表演在蛰伏许久之后再次得到肯定。这一年他认识了在戏中扮演女主角的周迅,两人很是那么回事地交往了三年。尽管注定没有什么结果,提到周迅,贾宏声的眼中出现亮光,甚至还有点沉醉,少见而令人诧异,他说,她是他记忆中一丝闪亮的色彩,跟她有那么一段,挺有意思的。
2000年11月《昨天》封镜,随后的12月8日,全世界的摇滚乐迷举行了各种各样纪念约翰.列侬被刺20周年的活动。
五
始终觉得贾宏声就是个小孩,不管他实际年龄是多大。
一个被父母和命运惯坏了的孩子,敏感、好强、死磕、严重到病态程度的虚荣、偏执、任性、抑郁、自卑、依赖性强、极端、虚伪。
一个弱者,内心虚空和脆弱,极易受到外界诱惑、侵扰、打击而一蹶不振。
经历昨天,他得到应有惩罚,也获得了经验。
这类的孩子在生活中似曾相识,无非其表现的极端程度各不相同而已。
电影中,有段朋友对贾宏声的评论,说贾宏声做什么事都爱过,啤酒,三瓶可以喝得很舒服,可他非要五瓶。
就当是南柯一梦,昨天对于贾宏声就像崔健歌里唱的:
我想要离开
我想要存在
我想要死去之后重头再来。
梦醒时分已到了四十不惑的年段,愿他从此不惑。听说贾宏声现在又回到从前的封闭状态,但是没有吸毒。
沉思?
忏悔?
继续解开心中的死结?
God bless this boy。
电影没有完全还原贾宏声那段生活的所有重要情节,譬如说关于爱情方面的内容,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部电影的震撼力。在电影表现的这段昨天,贾宏声的身边其实一直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他相恋,还生下一个儿子。在发现贾宏声吸毒后,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贾宏声,运用药品治疗、精神鼓励、情感安慰等各种办法,甚至跪在地上哀求他,但最终因“心有余而力不足”,黯然带着儿子离去。
这个女人也是个才华出众的演员,他的同学和曾经的同事。
最令我感动的是贾凤森夫妇不轻言放弃的爱和责任心,贾家妹妹的兄妹亲情,这些爱一生陪伴他,从昨天走到今天。
当所有的人离开你的时候,你至少还有亲人。
六
关于摇滚,没有人能对其做出准确的定义,它似乎是一种没有教义的音乐宗教信仰,通过金属乐和带着旋律的呐喊来进行的自我表现和精神宣泄。
没有教义,所以迷惘,所以愤怒,所以颓废。
有人(理查德.戈尔德斯坦)说,摇滚最重要的特点是对青春活力的肆无忌惮的挥霍。
不过我喜欢何勇说的:
摇滚是什么?
摇够了就滚!
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因此在大多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找到或长时间保持身心上的良好状态,非此苦即有彼苦。相信吸毒最初是为了消除痛苦,找到最佳的感觉。无奈这是魔鬼的捷径,代价是在短暂的极乐之后承受绵绵无尽的痛苦。
七
很怀疑贾帅哥在最迷恋摇滚的时候对摇滚究竟知道多少?对奉为精神之父的John Lennon,对Beatles究竟又知道多少?让他最有感受的那首Yesterday,是和Lennon翻脸导致Beatles乐队解散的保罗.麦卡特尼创作并主唱的。
如果跟着进入幻觉的话,在中国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连侬的儿子。1967年连侬27岁,在他40年的人生,和他有性关系的女人多达三百多人。这其中除去第二任妻子小野洋子的话,相信仍会有一些亚洲女子。我知道这样说肯定会挨四面八方的一顿暴K,其实我只是想说当你奉列侬为精神之父时,他给了你什么样的启导,说到底,列侬也只是小野洋子怀里一个顽皮的孩子而已。
1980年12月8日晚上,在列侬的寓所前,马克·戴维·查普曼走近他的偶像列侬,当时列侬正从豪华轿车里出来。拿到列侬的签名后,查普曼等着列侬转身走向寓所,然后掏出一把手枪,用一本《麦田守望者》遮在上面,向20码外的列侬连开了5枪,5枪中的4枪打在列侬的背部和左肩处。列侬趔趄着走向大厦入口,倒下,嘴里涌出鲜血。歇斯底里的大野洋子跪在他身边,查普曼却不慌不忙走开,坐在街道边并开始读塞林格的这本小说,刚刚所做的好像对他没影响,他只是坐在那里等警察赶到。
查普曼接受审讯时声称他坚信列侬已经变成一个不真诚、卑鄙的伪君子,就像《麦田守望者》书里写到的那些。他辩解道,因为列侬已被商业主义腐蚀,所以他为保护列侬的纯真而射杀了他。甚至在被判决有罪时,查普曼仍认为他的行为十分正当。为证明这一点,在对他的判决聆讯中,他在法庭上大声朗读了塞林格小说中那段著名的“麦田守望者”言论:
我老是想像一大群小孩儿在一大块麦田里玩一种游戏,有几千个,旁边没人——我是说没有岁数大一点儿的——除了我。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得从哪儿出来抓住他们。我整天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
昨天的人都很疯,疯得很有理由。
今天的人也许有同样的理由不疯。
八
人为什么活着?活着,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前提首要以及必要条件。大多数人不需要想这个问题,直接该做饭的做饭,该睡觉的睡觉。
如果不活着,你怎么思考这个问题?
活着有意思吗?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因为这里指的“快乐”也是对活着的人而言的,没见过快乐的死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从出生到死,从来没有笑过。
如果笑过。
你就得到答案了。
如果从未笑过,去找医生(可能是面瘫什么的),或者
去死吧。
3 ) 昨天的孩子你是谁
刚刚到家,听到消息,现在心里很难受,2001年看完《昨天》,曾经写的文章。前几天整理电影稿子的时候,还重看了一遍,其实前两个月,我还在网上查过他的消息,没查到,百度贴吧也去过,很冷清。后来想,没消息也许就是过得很好的意思。也许是自己淡出了,做了胖胖的火锅店老板什么的,其实查到了又能怎样呢,我们这些圈外的人,如果我真是他身边的朋友,我会恨不得像琼瑶电影里男主角抖女主角那样抓起来死命抖几下,冲他喊两嗓子:放过自己!放过自己吧!
从电脑里的众多文章里翻出这篇来,不知道说什么,很多人已经不记得他。我一直记得,是从小小的时候第一次看他的出现在电视里开始,四平人,我的老乡,在家乡是个出色的年青人,后来到了北京。这个地方是天堂,也是地狱,很多人到这里之后就沦陷了。那部电影,最后他改邪归正,我却只看到更巨大的悲哀,他没有解脱,没有快乐起来,他只是,在别人眼中看上去“正常”了而已。所以每次想到那个电影,其实心里都不好受。现在想想,这电影只是榨干了他,却没有让他起死回生。所以,不忍回头去看了。
虽然现在很难过,但是如果这是你的命运,那就顺其自然吧。一个人如果始终不肯放过自己,那也许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解脱了。
————————————正文——————————————
多年来我一直记得很久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一个叫“社会形象”的话剧。讲一个努力保持社会形象却又为自己的欲望所困扰的女子在报纸上发道貌岸然的征友广告的故事。结果前来应征的只有一个男人。他实际上的目的是以破坏掉女人的道德防线为乐趣并且最后取得了成功。这个话剧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两处。女人门廊里在阳光下怒放的那些花。和那个无赖却灿烂异常的男人。这是我所知道的一个被我们叫做演员的男人的故事的开头,他的名字叫贾宏生,他很光彩夺目的出现在门外。女人立刻就目眩了。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抵御这一场诱惑。
我知道很多人看这个叫做贾宏生的故事的开头不是从这个话剧开始的。而是他后来的另一些东西。那些东西真的不好。空洞和苍白到惨不忍睹的程度,于是大家都反感了起来。但至少里面还有些念旧得如我一样的人。稍微能体谅他的一些自以为是和不知所措。
这就是一个人的昨天吧。其实我们这样的观众并不曾真正知道过什么,直到一个叫张扬的人真的把一切都撕开来给我们看。当然一起撕扯出真相的还有贾宏生自己。他站了出来告诉很多人他很长一段日子不见是吸毒了。
于是我们看到他如鬼魅般的黑色的影子从他的房间里飘了出来,看他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里的风筝。看他第一次听到列侬的歌声靠在立交桥柱子上哭泣的丑陋的脸。看他幻想自己是列侬的儿子。看他放下酒瓶给父亲的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他问他的父亲,你为什么活着?他被送进精神病院,我们看他被绑在精神病院的床上痛苦的哀求。看他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给一个女病人签名,那女人说“我知道你,你是演员。你给我签个名,我给你只烟抽”,
他说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个人。我看到他在舞台最后的灯光熄灭之前对着母亲温和而谦卑的笑着,他终于是众望所归的戒了毒了。然而他的罪恶和他的光彩也一起消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突然感到有一丝丝的悲哀。也许我们终究要学会自己动手把自己的灵魂拉扯下来,再踩上两脚,使它卑微如蝼蚁方能生存吧。什么也不能帮助你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之外高贵起来。什么也不能。我们是早早就学会这一点的人。而他就是那个始终也学不会的家伙。
于是我跑去和一个朋友说,朋友对此却是很是不以为然:吸毒还要找借口。明明是自己堕落的。我顿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关于吸毒的故事,是关于人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故事里有我们每个人的昨天,有我们曾经爱过的东西,有我们每个人曾经追问过自己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如果我不是我,那么我是谁。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从这个故事里看到我们曾经的彷徨,看到曾经怎样渴望过的飞翔。看到另一种生存的可能。如果当初我们不停的追问而不是及早的学会妥协。如果我们让我们的虚荣涨满心房,如果我们坚信了另一种存在,那么我们的生活有怎么样的一种可能。
他的确是走得太远了。这个叫贾宏生的人,还是很多人不能因了他的坦白和忏悔就宽容他。若我只是从这个故事开始认识他,若我没有看过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曾怎么微笑着走进一个女人的房间。我想我会以为他是一个天生的边缘人。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天生的边缘人的吧。他们终究是从什么人身边走开的什么人而已。可能是一个同学,一个邻居,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或者,一个你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演员而已。于世界的背叛。已经早早的变成我们公事包里对昨天的记忆,我们时不时的拿出来把玩。想着昨天我们舍弃的一条路,我们此生永远不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所以我想说这个叫张扬的家伙实际上是很会残忍的,不流一滴血的那种。他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让我们都惊出一身冷汗的存在的可能而已。就把好人们对生活理直气壮的愤怒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了。有时候目睹一场罪恶的生活,很大的一个作用就是让好人们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对的,至少不会更不对了。妥协是对的,投降是对的,卑微是对的。不对也不行啊。看到了嘛?那就是不对的结果。
这不是一种残忍是什么?把什么都撕开来看了。背景还要点缀上美丽的夕阳。把一条条你想到的路都堵死了,天空中却飞着自在的风筝。一个人,需要多少隐忍才能感觉到平静?需要放弃多少欲望才能得到心灵的自由?一个人,需要追问自己多少次才能知道,“我是谁。”
也许,我们真的不过只是一个,人。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
他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当我站在黑暗的时空
他站在我的面前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将会有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即使他们分离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阴云密布的夜空
将会有光明
他照耀我直到明天
顺其自然
———— 约翰 列侬
4 ) 宏声的死
宏声的死
1
宏声走了,听到几种声音。
你去搜一下。最多的是,淫媒的无聊八卦。标题醒目,吸引眼球,足以激发善良人的好奇心。心里痒痒的,要不点进去看看,感觉吃了亏。“周迅前男友”“著名演员吸毒自杀”“破解明星自杀谜团”……媒体最势利,观众最无情。谁会记得宏声出名的时候,迅儿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朴树写了歌没处卖。类似的事,在窦唯身上更明显——窦唯不是窦唯,是王菲前夫。唉,怨不了谁,在这个无聊年代,一切可以娱乐,可以娱乐一切。看吧,人家尸骨未寒,无聊的秃鹫一拥而上,给天葬了。这世道,什么都可以当快餐啃掉。腐食动物,嗅到死亡的气息,就俯冲而下。
有句老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拍马屁。群众,从来都是盲目的,不明真相的。出了事,人们并不关心到底怎么回事。听一听,乐一乐,就过去了。大伙整天这么累,那有功夫管你的死活。思考,深究?那是有病,在群众看来。宏声和我们,就身处这样的人间。无聊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本身就不严肃,在开玩笑呢,在闹着玩呢。你去争,证明你更无聊,反惹得一身腥臭。
不无聊了。我想说的是,另外几种声音。
2
赞叹声。
说宏声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孤愤一生,决不妥协,怒而一死,以告天下。在物欲横流的年代,还有人为理想赴死,听着就叫人感动。死的那么惨烈,砰一声,可称悲壮了。张国荣南方人,脚着地,还算优雅;宏声是北方汉子,头着地,死了个血肉模糊。“用生命唱了一曲理想主义的挽歌。”是啊,我们活得太物质,爱钱爱得没尊严,有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总盼望有个什么人,站出来,振臂一呼。他闪耀理想的光芒,给我们希望,给我们勇气,然后自己可以继续物质下去。
可能吧,我们身上都有理想主义的种子,好像天生容易被这个感动。可宏声是孤独的,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真正理解他。如今他死了,最好不要急着歌颂死亡。宏声有什么理想?不得而知。有,也只属于他自己。为理想而生,为理想而死,都不错。我们更希望,有人为理想而活,对吧?
无论如何,自杀所能达到的境界,肯定是有限的。真能超脱或解脱?
难
3
惋惜声。
女孩子居多,尤其是文艺女。宏声长得就是两个字:害人。迷死人不偿命那种。这么帅,这么酷,这么有才华,怎么会想不开呢?可惜啊,真可惜。当年的国荣,如今的宏声,难道茫茫世间没人配得上你?宏声啊,是什么让你感到了绝望?是什么让你无法忍受?是什么让你没了一丝留恋?
我们知道,宏声做事很认真,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感触,死前还在准备演话剧。他一直试图证明自己,拿出货真价实的东西。就是我们常说的,是个有梦的人。人没了,梦断了,怎叫人不痛惜?
上回,看完《昨天》,观众起立鼓掌,许久。我老婆在一旁老问,为什么自杀啊?为什么?我说,不知道不知道。失望了吧,偌大世界容不下一个人的失望。去另一个世界,就会有希望么?
4
劝告声。我猜都是上了岁数的街道大爷大妈,呼吁给明星做心理治疗!孩子,千万别吸毒,要有抗击打能力,别受了冷落就自杀。好心人有个特点,善恶标准单一,喜欢把事情简单化。仿佛“听话懂事”可以解决所有社会问题。我不敢冒充理解宏声,但是,宏声和一般明星还真不太一样。港台韩国那帮俗人,想红,想挣钱,想要鲜花和掌声,有人尖叫就觉得自己成功了。说的不好听,他们满脑子主流价值观,没有内心,没有力量,没有真正的艺术追求。一张嘴,全是“依依呀呀”的感叹词。流行明星嘛,花里胡哨的,不都是那个傻样么?
宏声早就红过,有过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如果没头没脑,不那么较真,胡乱演下去,成个角儿没任何问题。坏就坏在,他还拥有一颗丰富敏感的心。这就不好办了。他会反思自己,总想做到纯粹,做到最好。凡是能实现的梦想,都不叫梦想。梦想是无止境的。到最后,总是向孤独开战,向虚无开战,一个人死扛。其实,不光是宏声,北京那帮文青都是如此。崔健、张楚、窦唯、何勇,唐朝等等,听到别人喝彩,他反倒慌了,觉得那不是自己,不是我想要的。你去问窦唯,还在乎名利吗。爱谁谁,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做不做才我的事。宏声说过,你觉得生活真的跟钱有那么大关系吗?他们都是听从自己的内心的人。
索性放开了说吧。港台庸俗明星和咱们的艺术家,区别大大的有。那些明星是在装,摆个样子给你看。你只能往上看,千万别往下,下面全露着呢。他们一边表演,一边盯着你的钱袋,想尽办法感动你,以便拿钱。和商人没什么两样。这些人,一面装神,一面弄鬼,最怕别人知道他是人。刘德华就不敢承认已婚,成龙整天眼泪汪汪爱国,周杰伦除了秃头几乎没缺点,要把阳光的一面给你看。最近,那些奶油偶像更是轻声细语,像是刚生出来的,阳光灿烂,生怕露馅。他们不容易,装得挺累。或者说,他们是妓女,不提供真情实感,只提供奔放感,拿钱办事。
我们的艺术家呢,渴望表达真实,渴望真实的表达。像宏声,总是太当真,太把观众当人。他指责父母,骗了一辈子人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宏声不想骗人,觉得电视节目太虚伪,希望拿出真实有力的东西。就是说,他要先感动了自己,再去感动别人。而不是简单的追名逐利,或混口饭吃。这种求真求实的态度,在日益浮躁的今天,已是稀缺。可谁要看你的真相和真实?注定了孤独和痛苦。
他孤单,却被人崇拜,于是转身离开,寻求出路。其实,他所要抗争的,是整个世俗世界。世俗最可怕,最强大,杀人无形。
5
宏声超脱了吗?恐怕没有。
有两种人,也许可以超脱。一种是伟大的哲人或仁波切,看透了,看穿了,拥有强悍的思维体系,用来对付整个世界;另一种不识字,压根不用思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服从自然规律,顺从天命。
绝大多数是我们这样的,读了点书,又没读透,不上不下,想不通,还要想,不甘心,苦了自己。宏声,是我们当中最突出的一个。我们太软弱,会妥协,不断调笑自己,以求适应。可宏声就是不妥协,玩命死磕。坚持啊,坚持到最后,是一个死。
有时真不知道,谁更勇敢?活着,还是死去?
6
漫骂声。
不是骂宏声,而是骂害了宏声的人。她们说,是第六代害了宏声。给他吸毒,让他演颓废。他深陷角色,出不了戏,无法自拔,最终致死。
“你们满意了吧?”好像人家是存心的。
国人有个奇怪的逻辑:孩子学坏了,不怪孩子,怪孩子的朋友带坏了。我们推卸责任,是从小养成的,从父母那儿学的。多省事啊,找个人承担责任,省得花心思理解孩子的想法。我问你,崔健第一个玩摇滚,他吸毒了么;贾樟柯是第六代的旗帜,他吸了么?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环境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一个人。宏声吸毒,有他自身的原因,比如虚荣、赶时髦。并且,吸毒和自杀没有必然联系。冒昧再问一句,难道吸毒就是害人?
另外,谁跟你说第六代颓废。电影的第六代和文学的新生代,有个非常显著的特点:不再宏大叙述,开始转向个人,说出自己的故事。我觉得,这是巨大的进步。可喜可贺。拍导弹上天,不如拍鸡蛋下锅。重视个人感受,回归日常生活,无比正确。个人天地,大有作为。咱活得琐琐碎碎,活得那么残忍,那个要你的千秋大业!说了那么多年的“大话空话假话套话”,也该说几句真话了。如果你从第六代看到了颓废,那是因为还原了本来面目,被自己吓着了吧?
宏声是第六代爱将。前些天,一帮女的在讨论:王小帅娄烨张扬等人,串通好了,陷害我们宏声。尤其是那个张扬,安的什么心!愣是把阳光少男,害成了中年颓男。排练《蜘蛛女之吻》给他吸毒,拍《昨天》又让他无法自拔。死了也不放过,还用来炒作《无人驾驶》。大声疾呼:抵制毒品,抵制张扬!
应当承认,这些女孩很有慈母心,很有想象力。看多了言情剧吧,把张扬想成狠角色,花十几年陷害一个大帅哥。太能编了。他真有这个耐心,可以去写《本草纲目》。
7
一部《昨天》,我们看到两个不同的人:沉思的张扬,沉默的宏声。拍摄的时候,宏声说,我不这样啊!张扬就劝,怎么不明白,这是电影,是作品啊!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北京最好的玩的时候。摇滚乐横空出世,校园里飘着诗句,有人为艺术痴狂,有人为真理奔走,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诗意,总觉得可以改变世界。大家一起动手,世界就会美好起来。相信美好,并为之努力。年轻就是一切,谁也无法阻挡!你听宏声喜欢的The Beatles,静下心来听听吧,立马回到理想主义的年代,左派,世界大同,个性解放,要做爱不要战争……那种情怀,现在越来越淡薄,几乎陌生了。
张扬和宏声,一同经历了那个年代。突然开放,革命理想轰然倒塌,西方思潮汹涌而来。从无到有,刚刚接触西方,自我意识慢慢觉醒,人们茫然失措又满怀希望,不顾一切地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原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就这么穷苦一生吧,忽然感觉可以拥有一切。太刺激了,太新鲜了,各拿各的,各走各的。容易把西方想成天堂,容易把事情做到极端。海子抱着诗歌卧轨自杀,余纯顺一步步走向荒野,年轻人咬着方便面玩起了摇滚,大学生追姑娘要写情诗。生活在别处,梦想在前方——有人辞掉工作抛妻弃子当球迷。多热闹啊,你方登罢,我方登场,目不暇接的文化狂喜。
但是,再灿烂的高潮,也毕竟是高潮,不过是个瞬间。很快,几乎一夜之间,主流价值观席卷一切,人们变得务实,苦心钻营达到发财梦。从要求世界大同演,变成要求更高的工资,更好的住房。曾经以为永恒不变的青春状态,已经不可避免地飘走,或者说被网络和金钱所代替。可我们不会忘记,愤世嫉俗的小伙,纯情浪漫的姑娘,波浪发,大音箱,昂首嘶吼的歌声。
疲倦的面孔,迷惘的神情,心底燃烧的熊熊烈火。集体喷发之后,时代归于平静和平庸,他们所做作为也许毫无意义,甚至有点可笑,但你不得不承认,那便是青春难得的愤怒和放纵,永远闪烁动人的光芒!
《昨天》说的就是那个年代的青春。英文叫Quitting,放弃,离开。张扬是想告别青春,走向成熟。黄粱一梦终要醒。从始至终,他都是以反思的态度来拍摄。电影里,宏声不单是戒毒,更重要的是戒除“愤世嫉俗”的人生态度。就是那种,别觉得自己不一样,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连自己的父母都觉得太土太平庸。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父母是伟大的,他们心中有爱,相互温暖,隐忍而坚毅,默默关爱子女,默默承受命运。终有一天,你也会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人,是个人,是个平凡的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
于是,我们看到一条清晰的转变轨迹:行为古怪,不愿接戏,骂人傻剥衣,扇父亲耳光——听疯子影迷唱小草,受不了求人,深夜觉醒,捡起地上的垃圾,融入家庭生活,最后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意味新生。我们看到,虚荣做作装酷的宏声,终于洗干净了,变成了戒毒戒酒理解父母的宏声。不变的,是他的敏感和脆弱,以及内心的无限诗意。
张扬在反思,他也想帮助宏声反思。他把宏声还原成一个普通人。发现没有,张扬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不可能像宏声那么决裂,一头撞死。《洗澡》《向日葵》《落叶归根》张扬都在强调传统,歌颂相互理解,从父辈身上看到了点点滴滴的光辉。如果青春是场战争,你可以说,张扬在撤退,宏声还在坚守。一部《昨天》,我们看到了张扬的知识分子情怀。宏声呢,看不清,也听不到他的内心。
8
我觉得,宏声不是个俗人。
何谓俗?普通的,一般的,大家都有的。人不能太俗,也不能太脱俗。太俗了,别人怎样,你也怎样,一辈子鹦鹉学舌,一辈子人云亦云,活得没了自己,白活了——到最后连模样都变了,一张嘴,一抬头,便是市侩和势利的嘴脸。
宏声不俗,他在追求诗意和浪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可以说,宏声这辈子都在与世俗抗争,向庸俗开战。从衣着打扮做起,很潮,敢穿,好像无视俗人的目光。与他上街,不怕跟丢了,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准能找到他。他让你过目不忘,看了又看,不敢靠近。他想让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内心是紧张的。
人,尤其在年轻时代,特别厌恶平庸。宁愿轰轰烈烈一下炸开,也不愿唯唯诺诺一辈子。越老越怕死。年轻人不怕。说白了,想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在异性前面表现自己。染发、打眼、纹身、蛤蟆镜、挖破牛仔裤……别的不管,先从外表上区别他人。故意叼烟,骂骂咧咧,用流氓相来掩盖内心的虚弱。
当然,我不是说宏声一直处在叛逆期。他有那种愤怒的状态。多少人一事无成却失去了童真,多少人接受一切失去了愤怒。宏声与一般地铁里看到的“型男”不一样。他一方面敏感脆弱,另一方面苦苦坚持。
矛盾啊,不可思议,不可调和。脆的地方极脆,轻轻一下,将他敲碎;硬的地方极硬,宁死不屈,一遍遍地死磕。朋友说,“他这个人有点极端,拿喝酒来说,三瓶正好,非要喝到五瓶才成。”做什么都比别人过,不愿向世俗低头。
本来这样的性格可成大事。好的艺术家,无一不偏执。可叹,宏声太严肃,几乎不主动开玩笑。面对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最好的办法是幽默。黑色幽默是润滑剂,保证你不被现实绞杀。还有,《昨天》里还故意回避了爱情,爱情不能保佑你,但可以带你走入世俗世界。宏声就是这么拧,不缺女人,也不稀罕女人。
说到底。宏声之所以这么痛苦,在于他有才,才分还不够。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什么是牛B,想做到牛B,却无法达到牛B,造成梦断人间。性格又倔,无法承受梦想之破灭。
艺术家,要靠作品说话。如果自信,有独特之处,去做就好了,终有一天会征服世界。即使谁也没征服,也能获得创造的乐趣,不虚此生。崔健、左小诅咒、窦唯、刘震云、王朔、朱文等等,那个不偏执?可他们有才,遭到世人的承认。宏声呢?
别以为我在嘲笑宏声。错了,我一鼠辈,无名无姓,哪有那资格。我想说,在宏声身上,恰恰可以看到我们的影子。都在冒充文青,我且问你,别躲,你有才吗?你自信吗?你够偏执吗?你有真正的货真价实的独立见解和人生感悟吗?你苦苦追求的是什么?你咬牙切齿的又是什么?如果你也感到钻心的失望,该怎么办?死个壮烈,不连累他人,还是苟且偷生,平庸一生?从爱上摇滚爱上艺术那刻起,就不知道怎么会开始,也不知道会怎么去结束。
亲爱的,别去打听丧钟为谁鸣。丧钟为你鸣!
5 ) 一场深刻的自我剖析
在听到看这本电影之前,对贾宏声的印象仅仅是苏州河中那个满脸陨石坑的粗糙的缺少表情的面孔,以及在媒体中乍然一闪随即消失的他的死讯。
说实话,对于苏州河这本电影,我不算太喜欢,甚至可以说是不大喜欢。矫情,还有贾宏声那张略显土气的粗犷的脸,应该都是我不喜欢它的缘故吧。
也许上天是公平的抑或是爱开玩笑的,这样一张看似刀枪不入的粗犷的脸下面,是一个脆弱忧伤的灵魂。
有些人,注定是循着内心的呐喊而活着,注定是要燃烧自己的,其实他们知道,无论是他们做了哪种选择,无论拥有怎样的生活,都不会快乐。他们永远忧伤,永远在寻找,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本电影的确是贾宏声对自己深刻的剖析,甚至有些触目惊心,相信有许多人会觉得不解和鄙夷,也许只有体会过那种无法挣脱的孤独感和对整个世界的绝望感才能了解那种伤痛。
而这种伤痛是自己给的,骨子里的脆弱纤细使骄傲变成挣扎,变成自我惩罚式的无力感。我也曾有过压抑绝望的日子,眼里的世界都成了灰色,除了控制不住地想痛哭外无法做其他任何事情。也曾一整天坐在墙角重复听一首歌,脑海中各种回忆狂乱翻滚。
现实的冰冷和内心的炽热之间的排异反应,只能在内心消化,内心世界的强大可以让贾宏声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生存。他是理想化的,他希望世界如他想象般美好,他希望人们能够和他一样细腻敏感,情感丰富。所以当他看见人们面无表情地穿梭,生活,他骂这世界充满了SB,那么多他在乎的美好和感动,阳光,草地,雨水,音乐,却没有人看见,他痛恨这一切,因为这个世界所追求的是他唾弃的,他唾弃的是这个世界所追求的。
也许人们会不屑一顾,只是无病呻吟而已,甚至我有时也不禁会这么觉得,但是我明白,那种深入骨髓的忧郁是多么痛苦。
记得影片中,贾宏声趟在草地上,迎着阳光,念着歌词,我想他是真的热爱生命的,至少是那一刻。当他推开窗,告诉自己,贾宏声,坚持住,我是多么希望他没有离去。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坚持住,或者,这就是他的坚持
猪老三
6 ) 【兔死狐悲】人人都爱贾宏声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八卦人士,贾宏声自杀的消息我竟然知道的忒晚了。这源于我一场长达8小时的精疲力竭的十分没谱的编剧策划会,以及接踵而至的长达二十小时的昏热症睡眠。等到在豆瓣上看到消息,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虽然错过了最佳时段写篇小清新骚文,表达自己有理想有追求,以便假借悼念贾宏声来泡妞吹牛逼的最佳时机,却也有了另外的乐趣,那就是怀着捡馒头的看客的心思,先瞧瞧大伙是怎么想的。绕嘴地说,看大家看热闹比看热闹本身更加热闹。
果不其然,在豆瓣上,微博里,众人忙个不亦乐乎在悼念贾宏声,稍微一看,基本上广发哀思的都是知识文艺中青年,甚至可以说单以豆瓣为核心,在豆瓣,我们垂泪感叹,啊,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必然死亡,啊,感叹美好的东西被贾老师铭记一辈子。实际上你去门户网站看看,那些评论简直和豆瓣呈现完全不同的态势。在主流门户网站的新闻评论里,人们说一个吸毒二十年的瘾君子活着也没什么用,人们说影视圈就是一帮男盗女娼臭流氓,人们说活着吸毒危害社会死了还要损人财务真是可耻。唉,世界的差异远比我想的大,生活是让人不懂的事。
作为一正在写自杀情节的狗血写手来说,我不禁分析起哥们自杀的缘由来,在我看来,什么吸毒啊,和家人争执啊,抑郁症啊,至多是个推动因素。我倒觉得,贾宏声的尴尬主要还是他的经历本身吧。他们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那波人,比老一辈人有了更多机会和发言的权利,比晚一辈人又有着得天独厚的行业空白,他们恰恰出在整个社会风貌最为混乱的转型期,旧的观念在解体,旧的价值观被不断抛弃,各种未曾经历的,没有逻辑的事情在现实中上演。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社会有问题,大家都知道,但人们选择麻木,选择不关心,或者用挣钱这要紧事来转移注意力,实际上,大多数沉默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贾宏声显然愿意说点什么,也许他想说出自己的不愉快,他想问问问题出在哪,也许他心里憋着一种较劲需要发泄,可是演员一来没受过什么高深的教育,而且本身就是一个广受他人束缚和控制的职业。导演想的那些场景,编剧写的那些故事,确实傻缺,但是作为一个演员你只能坦然接受或者装作坦然接受,这就是游戏规则。毫无疑问,贾宏声没转过弯或者不愿转过弯。所以他也注定了被主流世界定义为失败者。
我觉得,贾宏声的自杀其实没什么,一个过气演员既不当红,也不是什么绯闻艳照花边新闻,娱乐性尚不及非诚勿扰,社会性远比不上富士康。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悼念和难过呢?我觉得,首先这是一个人们跟风和无聊状态的表现吧。一不留神我就想到了年初的时候,塞林格死菜了,一大帮不知从哪来的作协人士忽然像死了爹娘一样摆出膜拜悼念。这场景和贾宏声死后多少有些相似,虽然行业各异,但是却异曲同工,我甚至有些穿越的以为,贾宏声就是中国版的老年版本的霍尔顿。接着说人们的反应,我觉得无非是造成一种错觉——我认同他们的思想和作为,所以我也可以腆着脸装作和他们一样有思想和作为。如果我不这么干,哦,你这孩子没有思想。
除此以外,大家还有一个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意思吧。生人我不知道,至少熟人里面,但凡表示出对贾宏声哀伤的朋友大都特征集中,理想主义者,小愤青,摇滚爱好者,不得志青年。看了个友邻帖子,甚至把贾宏声类比做中国的科本,莫里森还有伊莲。仿佛就是突然就从天上掉下一个反抗社会的偶像。实际上,不是因为贾宏声有多牛逼或多伟大,仅仅是因为现在我们身边的世界太乏味太功利太俗逼,我们这些无聊的人需要的仅仅是一展旗帜。而贾老师无疑是现阶段最为合适的人选,因为死人无法辩驳。
以上均是我的臆测和概括,纯粹是隔岸观火,现在只说几句自己的感受。我得知消息虽然晚了一天,写完这个小日志已经晚了2天,但是即便现在说来,我还是充满了哀伤。尽管生在网络时代,可我对贾宏声的生活为人一无所知,作为一个淫媒行业的从业编剧,我深深知道任何报道和宣传以及访谈均不可信。我对贾宏声的印象仅仅来源于《昨天》《苏州河》两部电影,片子里贾宏声化身一个病态的摇滚青年,和一个无所事事不三不四的底层混混。前者性情古怪,后者胸无大志,二者结合起来,简直就是为我现在状态量身定做的标签,因为我现在就是穿着嬉皮花衬衫怀里装着诗集骑着老式自行车唱着老歌在别人上班时却满城卖假学生证的小混混。我由这有亲切感的角色,因而喜欢角色后面的演员,我的无聊和看客情绪我不否认,我的兔死狐悲的情绪更为明显。与其说我为贾宏声的离去表达悲痛,甚至不如说我因为他的结局而悲观,作为一个失败者,贾宏声确实让我联想到海子,梵高,出租车司机和霍尔顿,也让我联想到我自己,我想到就在几天前面对傻冒制片人时的愤恨和厌恶,想象着别人眼中我的傻冒和招致的愤恨与厌恶。看着贾宏声自杀的消息,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那些从未实现的消逝的理想,以及未来那可以预料的惨痛的结局。
7 ) 昨天,那个孤僻的人
今天终于完整地看完了《昨天》,很多思考,很多矛盾。它不单单是一个关于戒毒的故事,关于家庭矛盾的故事,更折射出当代社会的价值观和人性中的冲突,挣扎。
首先我想表达一下个人对贾性格的看法。电影中他的同事和朋友提到他是一个虚荣的人。但我不这么认为。他所追求的所谓虚荣和现在人们口中的虚荣并不一样,他对于这种虚荣的追求并不是物质上的追求,而是精神上的追求,对于另一种生活方式和状态的追求。他一直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要的是什么,那便是世俗的,物质的,被束缚的,传统观念上的东西。他一直在抵制一些东西,但是却又发现他所抵制的东西确是他一生也无法摆脱的东西。人饿了要吃饭,但是摇滚乐不能当饭吃,理想也不能当饭吃。这可能也成为他内心无法解决的矛盾。对于艺术他总是要求完美,近于苛求,但是却有些难以到达自己内心的标准,得到的是嘲笑。他否认自己过去的影视作品,认为他们虚伪,他拒绝接戏,因为他认为那些导演拍不出什么好东西。他拒绝和别人沟通,甚至和父母沟通,因为他认为父母无法真正理解他,甚至都不能完全信任他。每当他出现精神上的波动,父母就会怀疑他又吸毒了,但他也疲于辩解。他的行为表现让父母无法完全信任他,这种不信任也加深了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因为父母所想问题的方式,对于世界的理解和他都截然不同。
我最喜欢的是他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穿越在大街小巷之中的画面。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找到一种存在感吧。父母总是会跟在他后面,这样相反会加深他的不安。有些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去走,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只能自己去承担的。父母没有办法代替他完成这一切。父亲给他买了新的自行车,但是它说这车后座不好,前面也不好,铃也不好,父亲说这都是新的刚装上去的,他说不好看,全给拆了。大概他不喜欢束缚,讨厌累赘。为什么新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珍贵的呢,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旧的,残缺的东西呢?我们从小被教导要听长辈的话,要懂得在老师面前表现好,对同学要开朗,友善。为什么开朗的,友善的就一定是好的,沉默,内向,思维怪异的就是不好的?这都是谁定的标准呢?有人愿意说话,有人愿意思考,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很多人的观念错了。电影中有首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是我觉得孤独并不可耻,孤独没有对与错,只是很多年长的人会知道,这个社会对与孤独的,特立独行的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回报,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为殉道者。
下雨的时候就一定要躲起来,病了就要看医生,摔倒了就要哭,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有人选择躲雨,有人选择淋雨,这都是选择。有人选择安逸,有人选择漂泊,这也都是选择,没有对与错。
他喜欢湛蓝辽阔的天空,他认为人们忙忙碌碌,却碌碌无为,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活,他们错过了生活中最美的片段,过着的却是苟且的生活,却全然不知。他认为别人都错了,只有他是对的。但是如果你陷入这样一种境地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事实上,在别人眼里,你才是大错特错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你愿意选择坚守,还是妥协呢?至少,贾不是那个妥协的人。
他喜欢空旷的地方,比如地坛,或许在那样的地方他才能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当他有了自行车以后,便会经常去地坛,可是父母都跟着他,这样应该是他所不喜欢的。父母固然是爱他的疼他的,可是他们并不了解他,也不信任他。其谁现在很多父母都是这样的,谁可以发自内心地说你爱自己的父母,并且赞同他们的观念么?父母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接触到的信息让他们成为了那样的人,循规蹈矩,对于事情的看法非黑即白,总认为儿女就应该听自己的。很多孩子们都会和自己的父母意见相左,发生冲突,但是长大之后便会发现,虽然大家观念和看法相去甚远,但是他们毕竟是爱自己的,虽然他们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但是我们毕竟能相互关心和爱护,这样就够了。父母无法理解我们的观点,而我们同样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看法,这是时代造成的,不是哪个人的错。彼此只要宽容一点就可以。难道贾真的不明白这一点么?他当然明白,只是一直困扰他的是,他没有遇到一个能真正和他交流,能理解他的人。爱是不够的,在贾的世界里,理解似乎比爱更为重要。
再说到片中贾扇他父亲的两个耳光。在我看来,那个是他寻求沟通的一种方式。父母对艺术的理解仅限于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为单位奉献自己的力量,而无关于艺术对人的启迪,沟通,和创造。他们不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父母的生活重心一直在自己身上,失去了个人的空间和自由,失去了他们自己的生活,这恐怕也不是他所想要的样子。父母无法理解他所念得披头士的歌词,同样的,贾也没有办法理解父母那代人的生活方式,和对艺术的看法。他想让父亲明白这一切,明白什么是艺术,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自由和追求。他一直对人抱有一种希望,认为父母不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
在贾住进精神病院得那一段,一天晚上他说了这样一段独白,也就是认为他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要在那里把身上恶的东西清理出去。我完全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他完全就是一个过于善良的人,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片中有一个片段,他和好友顺鑫躺在草地上,顺折起一节草捉弄草上面的蚂蚁。他说你这人无不无聊,要是你是这蚂蚁,被人家这样捉弄,你会什么感觉啊。另一个镜头,他和几个病友走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一个病友扔了一片垃圾在走廊里,他走上去,将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他讨厌自己拍的古装戏,认为自己很假,结果把所有的录像带踩烂了,吧电视机也砸了。后来他决定组乐队,因为他认为只有摇滚乐是真的,演戏什么的都太虚伪。他想问题的方式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世俗的影响。按他这样单纯的思维,他恐怕难以融入这个复杂的社会。这里的一段话一直在强调,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这里强调了人的社会属性,但是,贾恐怕永远无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在电影的一开始,他很讨厌家里人用的肥皂,认为那是农村人的东西,认为它不干净,但是后来,在影片的结尾,他不再排斥肥皂,这其实也表示他被迫接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世俗规律和教条。另一个片段中他因为和护士发生冲突,医院强行将他绑在病床上,怕他情绪再次激动。他叫来护士,护士问他,还狠不狠啦,他说不狠啦,护士问,还吃不吃药,他说吃。第二次医生们给他问话的时候,他终于承认自己是从吉林四平来的贾宏声,承认自己和列侬没关系,说医生护士对他很好。因为他害怕自己会一辈子待在精神病院。但是由于他声称自己见过龙,医生仍然认为他要留院观察。这时候我想起1984中的某些情节,2+2到底是等于几呢?他嘴上妥协了,但是内心,从未妥协。
我不能把这个电影看做记录片。虽然是真人真事改编的,但是我仍然能嗅到某些台词带有导演个人的某些偏见。情节上肯定也有导演创造的成分。并不是我对于贾的偏爱大过于批判。他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因为他对于艺术对于生活过于认真,甚至是苛求。他没有学会妥协,或者所谓的模糊哲学。这些都源于他内心的倔强,或者说是偏执。他不够宽容,无法容忍和他不同的价值观念。他不愿意去适应社会,然而社会也无法适应他。
另外,说说电影以外的话题。这个时代容不下孤僻的人,似乎孤僻的人从来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他让我想到荒野生存里的亚历山大,想到窦唯,想到那些个以死来拒绝妥协的人。贾没有学会妥协。他尝试了,他尽力了,但是他失败了。他是一个痛苦的哲学家,一个从内心渴望自由,真相和精神生活的人注定是痛苦的。因为他所渴望的东西,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实现。有的人认为他的死对他而言是种解脱。在中国人眼中,死亡不是什么值得谈论的话题,它是一个具有负面色彩的词。自杀更是不太光彩的事。但是对他而言,或许死,才是另一种生。
8 ) 窗台的下一站不是地面
窗台的下一站不是地面
——写在贾宏声自杀一周年
文/碎岁
因为对贾宏声的评价并没有那么高,所以他自杀时我没发言。一年过去,我觉得可以发表下自己的看法了。
贾宏声自杀了。2010年7月5日。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只是应验了大家的预感而已。相信他的父母、朋友,及之前所有看过《昨天》并为之感慨的观众,许多人有过这样的不详感想:贾宏声肯定会自杀!
贾宏声值得尊重,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留下特别值得欣赏的作品。如果有,那只能是《昨天》,那是他与世界最深入的一次沟通,是他生命最勇敢的挑战与最辉煌的释放。但《昨天》的主创,终究是张杨,在演出时,他并未完成对自我的超越。不想说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件作品,他未达到那种高度。
贾宏声之所以值得纪念和考察,是因为他的死凸显了许多理想青年的溃败,而他的弱点也代表了许多人的弱点,他的悲剧不是一个人的悲剧。
首先要认清的是:这是一场悲剧,但祸首绝不是理想,贾宏声是作为社会的牺牲品死掉的,但并不是理想主义的牺牲品。如果没有理想的支撑,那他很可能早早被吸毒废掉。相反,在他践行理想的过程中,他曾尝到了生命的真实果实,理想带给他的豪迈、快乐与光荣。
其次要认清的是:这场的悲剧的双重原因。一是社会原因,一是个人原因。我们应该承认他的人格缺失(先天娇贵,后天娇惯,一方面圈子堕落风气熏染,一方面自我放纵造就的缺失),在他要和世俗死磕之前,他身上已经沾染了太多世俗的思想,太多世俗的劣习(如他养尊处优的姿态,他在失去撒娇资格年纪的强行撒娇,他对农民和底层人的鄙夷等),他的死磕没有从反省自我做起,故不免夹带杂质,而方向也必然有一定盲目性,除了社会原因,这些也同样注定了这次死磕胜算极微。
这样的一个人:纯洁、善良、幽闭、极端、有英俊的脸孔和高傲的眼神,却又透出些冷漠和空洞;愤世嫉俗、固执己见,有可观前景却自我放逐,身陷囹圄反决不妥协;他伤害着自己,不惜透支意志,他给父母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偶尔夹裹着蜜;他被送进精神病院却变得愈加清醒,他冲出精神病院却最终从楼上跃下……他较典型地体现了理想在市侩中的突围失败,由青春热血的驱动和自然精神的召唤,他试图在稀薄的沼泽建筑家园,却因为自身的孱弱被反噬。
回到开头的问题。为什么很多观众看过《昨天》会有不祥的预感?因为大家所看到的是一个脆弱、狭隘、甚至有点自私的文艺青年、文艺理想主义者,直到最后,贾宏声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孩子的特征是要,不是给,由于责任感的缺失,他关于摇滚的抱负只助长了他的自傲,却没有使他变得成熟。他的死磕充满了混乱和盲目,他的自身问题几乎不可救药,而社会问题(恶劣环境)更是积重难返,所以结局已定:混乱和盲目必将尖锐集中地爆发——通过毁灭这种不是解决办法的办法。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严重问题,于是在那篇日记中他写道: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这呢?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把这些恶的东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彻底干净。我问他我干净了吗?——但青春已经无情地流走了,巨大的挫败感还是将他推到了窗台上。
“你以为年轻是好事吗?青春如同化冻中的沼泽。”——莫里亚克的句子逼着人回首不堪回首,化冻中的沼泽,总会有人沦陷太深。
贾宏声留给了我们什么?坚守理想,否则你将是“毫无目的的奔走的傻屄”;战略反击,像列侬一样,与这个拜金、技术崇拜、违背自然、非正义与奴性互生的社会斗争到底。
此外则是一条教训:死磕世俗,拒绝平庸,就从反省自己开始,铲除自己的魔障,丰满自己的羽翼。——对一个自认理想未泯的青年来说,这条教训更为重要。
不要养成借口依赖症。你是在与现实捉对厮杀,而不是比赛辩论,在你死我活的关口,是没有道理(更不用说借口)可讲的。个人问题是由于社会问题造成的,从发生学找原因确是如此,但过了十八岁,你就再没权利把一切责任推卸给它,让它成为改造自己的挡箭牌,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不仅能发现问题,而且还能解决问题,人是可以自我教育自我升级的。善良和理想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一个健全、智慧、强大的自我,才能保证死磕不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在尚未坐果之时望秋先零。
至少,理想不能成为一种对生活的要挟,更不能成为在亲人和朋友面前拥有特权的理由。
最后,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轻生。如果你在生活中无法排解自己的痛苦,最后一种方法,请试着到网上求助,倾诉、控告、发泄、报复,大量地发,四处地发,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窗台的下一站不是地面,请再相信这个世界一次。
不做文艺青年。不嫁文艺青年。不生文艺青年。
依窝看就是中国式父母和中国式低情商儿子的故事。。每个人都有多多少少的理想情节,但是能整的寸步不让又不会隐藏和回避的人太少了。其实比贾宏声理性化的人多了,但是人家都懂得保护自己以及对别人保有尊重。
多年前跟大屏幕看了一次 然后就直接去买了碟子看了50多遍 你试试 能行 这不是行了吗
人一定不能有困惑 不该有困惑 就该浑浑噩噩的 什么都不想的活着 摒除一切困惑 你就能做个正常人。这部片不该有这样给人以希望的结局。我恨这结局
【SAME展映】胶片版。由贾宏声与父母朋友亲自扮演自己,以电影和话剧的形式重现真实的生活,非常先锋。电影布景与话剧舞台的切换,带领观众由影院座椅抽离到剧场坐席。精神病院一段让我想到《囚》。再次思考医生对精神病人的决定权。我觉得这部电影可以是传记音乐片,是先锋实验片,是摆拍纪录片……就绝对不是什么禁毒教育片
这电影一开始看得我很慌,因为看到了许多自己的影子,偏执、极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包括和父母的相处也是这样的,虽然当时我很痛苦,但这也不是我如此对待他们的理由。精神病院里的那一段也是戳到我,当初在安定住院的时候也是和这很像,不过条件有好很多,但是远没有这自由。出院后的部分我一直在哭,我也曾无数次充满希望,我的家人也充满希望,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但每次都失败了,好在我有在慢慢变好,而贾宏声却永远的离开了。
“昨天才知道。海子的妈妈,还会每天坚持读海子的诗,试着一点点的去理解他。”
1、他没装B也没装酷,他就是个人2、顺其自然3、最后他听到婴儿哭声的笑声有种过来人面对新生生命的悲悯
不要做文艺青年的父母
一个有理想没方向,与现实死磕却显得盲目的孩子,他不是装逼耍酷,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孩子,精神病院不能磨去他的棱角,不能消磨他的理想,不能解决父子间的冲突和矛盾。电影结尾并不是结局,一出彻底没有出路的悲剧,所以十年后才有了结局,贾宏声是一个令人尊重的理想主义者。
电影式话剧,或者话剧式电影,虽然有些矫情,形式还是挺特别的。
贾宏声于2010年7月5日下午坠楼身亡,时年43岁。这才是结尾。
虽然贾宏声确实让人感觉很装,但可能他本人就那样。这电影还是挺让人心酸的。
名叫贾宏声的青年想追求一种纯粹的文艺,却在无意义的人生中抑郁低迷了。而我也早已明白生活的快乐是虚伪而短暂的,只是不知如何是好。迷茫也是颓唐而无意义的,真理可能根本不存在,目前还不知何为终极解脱,除去死亡,但若死后仍是虚无又如何。读书太少而想得太多。片中父母亲无力的哀恸令人落泪。
人言钱难挣屎难吃,可钱再难挣,也是相对最容易得到的,而贾宏声想要的,偏是这世上最难强求的东西:自由、信任、被理解。『昨天』成全了一大批人的审美和思考需求,却毁了贾宏声,这电影撕开的伤口,看电影的人可以躲,贾宏声躲不掉
看完这部电影,我才知道贾宏声的死是必然的。绝对的人格独立造成个性的孤独,从而表现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点像黑塞的《荒原狼》。但是导演却没着重描写主角的精神世界。这挺失败的。还有结局也不够好。主角不应该对世界妥协的,他应该死在精神病院里。
当耳机里响起第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世界上最蓝的一片天,很纯洁很残忍,清净的一下子让我崩溃了。那一刻起我感觉我是列侬的儿子。这一段反复看了十多遍
我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他盘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他说贾宏声又是谁?我说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他说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人,你爱吃面条,鸡蛋,爱
确实是张杨最牛逼的片子,伪纪录片、话剧与电影的形式交织,让人物原型触碰不堪回首的曾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表演。永远忘不了那场戏:贾宏声叩问生活的意义,然后打了父亲两个耳光——镜头拉远,灯光亮起,舞台出现,人生如戏。这是一个不可思议、剧力万钧的场面调度,成为我私影史的重要时刻。
賈宏聲很做作~是他自己說的~現在發福成那樣~哎~不靈了~人生要把握好自己呀~再看看她的同學鞏俐`再看看她以前的女朋友周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