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的哲学是东方哲学(大乘佛教)与存在主义的深刻结合。这种结合在《少年派》中体现为海阔天空的场景构想和奇幻的宗教体验。派是我们爱做梦的年少,对奇幻和冒险的憧憬。而比利林恩中,所有美丽和幻梦被导演冷酷地打破,只变成三个字,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美色,食物,金钱。
作为一个看《少年派》不下十遍的李安迷,我已经很习惯李安的套路。李安善用暗语,真正的表达和看不见的情绪推动,全部是在冰山之下,要前后结合起来思考的。在这里,我慢慢把自己看见的一些暗线挖出来,昨天晚上刚看的,有很多细节之处可能会有偏差,还请大家指正。
让我们先从“美色”这条线来看。这条线的明线是:林恩和姐姐对话,说明自己是处男。接着作为英雄接受采访,十分钟后跟美丽的菲姗make out。球赛开始,奏乐,在这个圣神的时刻林恩对未来生活产生极其美好的幻想,泪流满面。歌舞表演结束后,B班和工作人员争执,啦啦队姑娘们来拉手走下去,此时林恩和菲姗有了第二次对话,这一段很平淡的对话里藏了很深的玄机。最后,两人在比赛结束后接吻,告别。林恩看到姐姐,又说了这句话:我可能到死都是处男。
在这条线中,大家可以先思考的问题有这么几个:
1、一个长得不错的德州白人男生,为什么19岁还是处男?(这不符合常理)
2、情绪高潮的性幻想,大房子,金毛狗,为什么导演刻意安排的是女上位?为什么比利当时会泪流满面?
3、菲姗和林恩的第二次对话中,说道自己为了琐事烦恼,提到(引擎作响,室友的猫把沙发抓破了),这两句台词是什么含义?
4、告别的时候,菲姗对林恩表达崇拜,大家都解读出来她爱的是英雄的标签,为什么最后林恩对姐姐说自己仍然是处男? (否认和抹去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二条线则是“食物”,人活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就是吃饭而已。从《饮食男女》开始,李安对于食物的语言和意义就已经驾驭得相当纯属,吃什么,和谁吃,怎么吃,食物本身就带来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种种含义。我们回顾一下从影片开始:林恩刚刚回家的时候,母亲说做芝士焗鸡给他吃,冰箱里已经放满了他喜欢的可乐和Dr.Pepper。家人的晚饭,菜品是可乐、芝士焗鸡(火鸡)以及一大坨很难看的藜麦。进入体育场内,两边售卖的Papa Johns, Burger King 和各种香肠。刚刚坐下来的时候,他们盯着前面的观众端着大份的Burger和薯条,有了这样一段对话:“你说这些人在想什么呢?”“深沉的问题吧,哲学,上帝,生命的意义。” 接下来,是华丽的午饭,镜头特写又落到了羽毛装饰的火鸡上,被装饰得丰满华丽的自助餐吧,然后是狼吞虎咽的B班大兵们,吓到了旁边穿香奈儿套装的一位老奶奶。餐桌上,一位页岩气开发商过来对话,然后被当成出气筒骂了。之后,B班大兵回到座位上,买来的饮料是一人一杯咖啡。中间有人突然拿到一瓶Whisky,藏起来(重要,注意!) 并不知道那瓶Whisky是哪里来的,只知道有人送的。另一个和食品有关的暗语是“头疼药”,一共出现了三次,从车上跟manager要,到了会场后manager忘记给他,后来见完大老板之后给比利了。此外,牵强一点地说,死去的上校名字,也和食物有关,他叫“蘑菇”(Mushroom)。
在食物这条线中,大家可以思考这么几个问题:
1、为什么死去的上校叫Mushroom(蘑菇)?你知道蘑菇是什么的话,其实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导演会这样取名了。
2、林恩的家庭晚餐,火鸡,藜麦,可乐,整个餐桌上的画面色彩是非常单调的。儿子载誉归来,为什么我们却完全感觉不到欢乐、庆祝的家庭氛围?
3、导演用食物渲染普通美国民众,肥胖、臃肿、粗鄙,无节制的喝可乐、吃汉堡、吃薯条、披萨的样子,是为了说明什么?
4、在那顿很华丽的午餐中,为什么导演要刻意渲染大兵们狼吞虎咽,惊呆四座的样子?当中有一句重要的台词是:体育场的蛋糕太好吃了(The Stadium Cake is so good), 为什么导演选中的食物是一块没有营养的奶油蛋糕 (而不是鹅肝、牛排等更好更高级的食物)?
5、“头痛药”前后三次的出现,都在说明什么?
6、那瓶Whisky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忽然就有人送他们whisky了,那是谁呢?为什么要送他们Whsiky呢?
最后,刚刚提出的所有问题,明线暗线,可能都要串联到“金钱”“贫富”的主题上来。关于金钱这条线:从高级酒店,加长悍马开始,我们有了一个华丽的场景开端。悍马上黑人公关说,拍电影,一人十万美金,然后他们开始讨论十万美金要拿来买什么。镜头跳转,比利回家,他家的楼很破,年久失修的样子。和嫂子对话,说哥哥出去打工了(后来这个哥哥在整个家庭场景都没有出现)。父亲瘫痪。再到姐姐身上的疤痕,深夜打工开车回来被一辆奔驰撞了,在医院时未婚夫甩了姐姐,比利愤怒地砸烂了有钱未婚夫的新跑车,才被迫入伍。大老板,球队的拥有者Ogasby,第一次问候他们、在镜头面前表达对英雄的崇敬,第二次出现则是和他们谈合约,画风突转。吃饭时,谈到退伍后,有一名技术兵说道自己可以去IT企业,收入很好。中间和waiter小哥一起抽烟,三个人说有人花二十万美金只为了能买个座位的权利,而自己要养家,待遇太差了,也想去当兵,能拿到六千美金,还有很好的福利待遇。三个人默默无语,抽完一支烟。再转回拍电影,十万的报价,希望落空,唯一的offer只要班长和林恩,变成了每人5500美金的巨大落差。到最后结束前,姐姐来找他,开了一辆显然很旧的酒红色二手车。
金钱,是现代社会中所有行动和所有存在的根本原动力。食物、衣着、住房,也无不跟金钱有关,在单纯的金钱线中,我们可以思考的问题是:
1、林恩和B班的大兵们,从他们想买的东西来看,说明他们的原生家庭状况如何?
2、从林恩的家庭结构和家庭成员来看,为什么他们的家庭较穷?
3、姐姐想把林恩留下来,除了负罪感和舍不得,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吗?
4、关于金钱的矛盾激化,在老板身上得到体现,老板将他们请来体育场,在镜头面前各种尊敬和崇拜几乎流泪,到会议室里谈电影Offer的冷酷无情,老板在想什么?
5、为什么吃午饭的时候,做页岩气的企业家如此友好,却激怒了班长?
6、剧中下台之后,大兵和工作人员发生第一次矛盾冲突,与在停车场内工作人员冲上来打人,为什么这些基层工作人员对他们如此粗暴野蛮,甚至还要冲上来报复? (临时工啊,临时工)
好,三条线,几个主要问题讲完了。接下来我们一层层地把冲突、矛盾和价值观的变化,重新构建起来,最终理解,导演在这部戏中,怎样一层层地构建梦想,再打破梦想,最后来完成了——大乘佛教与存在主义深刻结合的哲学表达。
整部电影要探讨的核心问题是:比利林恩的自我价值,幻想,崩塌,与重建。
在第一层,我们看见的是荣耀,是大兵们牺牲自己而保卫国家,得到关注和荣誉。此时,他们的意义被构建为国家的英雄,是众人的骄傲。大兵们自己也在这个角色中感到非常飘飘然,这是他们的第一层幻觉,我是英雄,我正在被崇拜、被欣赏,我们可以和真命天女一起演出,我们在全国上各种主流媒体得到关注。这是第一层的幻梦。
然后,第一层幻梦就很快被破掉了。“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被保护?”脑满肠肥的,庸俗不堪,甚至对他们恶言相向的普通民众。很快打破了这种我为人民的幻想。
当他们开始讲冠冕堂皇地话的时候。当比利是为了避免入狱而不得不参军的时候。当他们在媒体面前美化自己的军旅生涯的时候。他们回到第二层的现实——参军也许并非是一种主动的、为意义献身的伟大选择。它其实是每个人出于无奈,走投无路而被迫做出的选择。就像此时此刻银色勋章加身的比利,其实只是为了避免入狱、为了姐姐才不得不参军。就像他们被认为是英雄的那场战役,紧张、混乱而没有章法,策略失误和mushroom的牺牲。他因为那一天而成为英雄,那却是他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并不光荣,也并不伟大的一天。
从无所不能的英雄开始,李安轻轻就破掉了这个云端的幻梦,把他们拉到了深深的地底,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深渊中挣扎,都只是在美国社会中没有选择的普通人。比利问班长,如果你有选择,你还会回伊拉克吗?班长说了三次,我没有其他选择,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其实,英雄是假象,没有选择,才是真相。那么,我们因为穷,因为我们无能为力,因为没有其他选择,采取参与战争,我们是loser,这就是全部的意义和答案吗?
这里,还有第三层的幻想,我们曾经没有选择,那今天,当我们已经是英雄之后,是否可以用英雄的名义,来商业社会换一个合理的价码,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补偿。上媒体,站台,被采访,都是虚假的光环,但随之可能而来的“十万美金”,却是所有大兵们一直念念不忘最重要的事情。人可不可以单纯地给自己一个对价,把自己当成某种商品出售呢?钱带来某种安全感,选择权,和人生被改变的喜悦。是否可能呢?
而十万美金标志着的,从“英雄”到“成功变现”的路径,最终被证明走不通。每个人都会问自己,我的价值在哪里?我真的有价值吗?对于B班的同学来说,他们将自己的英雄价值,锚定在了拍电影的10万美金Offer上。活在商业社会久了的人,都知道用价码来衡量一切。那么,什么虚无的、爱国的的意义如果不能被“庸俗众人”认同
班长与比利在老板会议室里,因为5500美金,而感到自己像乞丐般受辱,最后说:sometimes nothing is better than something。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比有一点总好。这句话背后,其实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如果商业社会给出的价码够高,好,那么我们其实是不介意卖自己的。但第二层,心理落差,带来的价码落差之后,就像“英雄值十万”在三小时后通货膨胀就贬值到了“五千五百美金”的时刻,就是自我价值摔得粉碎的时刻。
好,第三个商业变现的梦想破灭了。自我价值该去哪里寻找?
这个体育场不属于他们,这个社会,这些梦想,可能也不属于他们。属于他们的,可能只有战场,真实的,伊拉克战场,真实的远方。他们只拥有彼此,也只属于彼此。
回到悍马车,开往营地。他们如释重负地说,I love u。共同经历一场幻梦,一场破灭,而最终,一切就像是一块好吃却没有营养的奶油蛋糕,像是烟花瞬间绽放却毫无真实。所以,任何事,其实都只是人,面对自己的本心,自己当下状况的选择。当它被标签化,被阐释、被放大,被解读,甚至可以交换和买卖的时候,都只是带来更多痛苦的妄念和假象。
印度教,mushroom,谈因果,谈something larger than life,象征物是那一只白象雕塑。佛教建立在三条绝对真理上,诸行无常,诸受皆苦,诸法无我。而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诸行无常和诸受皆苦这两个法印,是古印度智者们早已发现的真理,“诸法无我”是佛陀自己发现的真理。那么,李安选择的是“印度教”,而不是“佛教”的象征隐喻,恰恰是因为,他对诸行无常,诸受皆苦的两个客观真理作出的解答,和佛教不一样。
诸法无我,是佛陀说,痛苦产生于我们的心,如果我们在任何当下都能达到无我的状态,痛苦便无所依附,也无法产生了。
而李安说,诸行无常,诸受皆苦,人在社会中无力,又被各种幻象和外境折磨。我们做不到无我,但我们可以选择全部的我,用最大的诚实,和最大的勇气,来面对现实。纵使没有选择,纵使有软弱和痛苦,但这,就是生命本身。这,就是存在本身。我们不再需要寻找,“赚钱”“做英雄”“保卫国家”这些虚无的,美国梦般的意义。梦碎了,人不骗自己。来这个世界上,人要向前走,人只能也必须向前走。
这是尼采,是加缪,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回答。
地藏王菩萨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每个英雄都说自己普度众生。空中楼阁的意义面对腐烂又浅薄的大众,你这一生所有的血泪真的是为这些人而流?
谭嗣同拿断头台唤醒观众,康有为终究被翻案定性为小人,台面上的人都只留下标签和脸谱,比生命中最惨的一天变成荣耀,媒体嗜血撕咬你作为一个人最深的伤口。终有一天,我么不在寻求理解,不在寻求作为一个人意义上的解释和诉说。
众生不是你旁边的那一个,它中就必须是个虚无到哲学意义上的概念。世界上有一些工作必须要去做,有一些责任必须要去承担。存在的主体终究明白责任只是对自己的救赎,与他人有关,又与他人彻底无关。
存在先于本质是萨特,不动声色地讲Karma是李安。观众们在台下嬉笑怒骂随意评论,英雄们存在与自己的存在。
因为,我始终明白,自己这一生的责任。
虽然60帧/120帧比24帧显著增大了影像的清晰度,但两者以相同的摄制方式完成:剪辑。镜头清晰度的增加使得观众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注于画面细节,这样也就导致了前者的剪辑以更加断裂的形态呈现。这不是剪辑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分列于这个间隙两侧的镜头形成了落差。就好比原本观众在两个镜头间只要以惯常的步伐便可轻松跨过,而现在得以一种蹦跳的方式完成。
这便是《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产生观影不适的原因。尤其是李安仍然用传统的电影制作模式(也即依赖蒙太奇讲故事),更加放大了这种不适。如果李安能够提前发现帧数变化随身带来的这个陷阱,那么他很可以借某些方式(比如减少剪辑频率)掩盖这一缺陷。但事实是,为了突出高帧技术能够带来的观影革命,李安非但没有让剪辑的频率降低,反而增多了。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要让观众更清晰地观察到画面的全部细节,全景与远景便失去了实际的效用,近景与特写应当尽可能地多一些。因而,我们看到在《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从头至尾展示的脸部特写,再加之场景对话以直接又机械的正反打完成,便产生了一种时间的停滞感跟场景的平面化,而这与电影本身追求的叙事性和3D影像的立体感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观众停滞于每一个镜头中,总是不经意地被人物脸部的细微表情所吸引,但还没等他们适度地沉浸其中,便立马被快速的剪辑运动推入下一组镜头。这种被卷入、抛出,再次卷入、抛出的反复遭遇构成了观众在《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这部电影中获得的观影体验。与此同时,近景和特写不断瓦解了对话的场景感,变成平面化的呈示,这与影片所采用的3D拍摄理念背道而驰。
这是整部电影的两个内在矛盾,来自于传统的叙事方式已经不再能适应新技术提出的要求。为了保护高帧技术带来的清晰优势,李安按着时间线亦步亦趋地安排整个故事的讲述,然后在关键节点通过闪回不断回溯。这不是电影的未来,反而有一种退化在其中。闪回这种极为机械的叙述方式虽然是默片惯常采用的手法,但出现在这两类电影中有本质区别。比如《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的特写 /表情未能产生《圣女贞德蒙难记》中特写 /表情具有的动情力量的原因就在于前者的影像以现实为衡量准则,而后者通过一种表现的方式获致更高级的真实。
但同时,《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似乎也以一个反面教训为我们指出了电影的某条未来之路。高帧技术当然值得称颂,不应当放弃任何技术变化可能对观影体验带来的革命。但它似乎更加适用于一种长镜头的塑造,而不是蒙太奇的讲诉。长镜头保证了影像时间的绵延,这样能更强力地为观影给予浸透式体验,同时长镜头的使用必然在某种程度上削减剪辑的频率与数量,这样便能让高帧技术本身固有的(不可克服的)剪辑断裂不那么明显地被感知到。
更清晰并不意味着更真实,艺术的真实总是重构的。正如佩索阿所言:“诗人是造假者/假造得如此彻底/以致能假造/真切感受到的痛/那些读他作品的人/充分感受到的痛/不是他有过的两种痛/而仅是他们所没有的”。这里的诗人同样可以是其他艺术家:虚假往往比照搬现实能产生更大的强力。
0、电影上映一个多月前,我在台湾采访了导演李安。稿子见
http://ent.qq.com/a/20161017/033103.htm?t=14769493342601、采访的时候,李安说这个电影的主题在拍摄过程中改了好多次,像打乒乓球一样,你发球过去,它又打了回来,所以改了很多次。很可惜采访他的时候我还没看电影,没法就内容提问。我一直在想最后李安确定了自己要拍的主题到底是什么呢?毕竟,这是一部本身就很好看的小说,也是蛮清晰的小说。我不知道在拍摄过程中,电影是怎么把球打回来的。后来其他媒体关于李安的采访一直没有涉足这点,很遗憾。
2、我一直都说,这部电影很像塞林格的故事。但其实小说像《麦田的守望者》,而李安的电影则像《九故事》。经由李安的过滤,这其实是变成了一个更加纯净又更加伤感的故事。
李安的比利更加有少年感。
有兴趣的观众可以去对比原著里比利和拉拉队队员在后台亲热的那段对话,和电影的对比,就知道李安是如何在这个故事减去了尖锐、刻薄、世故,而放进了青涩,温柔、宽容。
李安是如何让自己回到了19岁来理解一个少年的世界?
李安是如何来理解少年?
李安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拍过少年。在我眼里《少年派》不太算。为什么他在62岁的时候,想要回到一个少年的世界里?
3、这当然不是关于“反战”的电影。李安事先自己知道这部电影大约会被扣上“反战”的帽子,然而他也说,这场战争左派右派都不讨好,没有人说这场战争的好话,他实在并没有必要去拍一个“反战”的电影。
其实李安很怕这部电影被理解成“反战”,但这还是发生了。
因为观众实在太需要从一部电影里寻找“立意”,“立意”让我们达成共识,“立意”让我们完成对社会的认知和对自我的认知,找不到“立意”会让我们不安。
4、在我眼里,这就是关于一个人的故事。“成长太痛了”,这是我所能感受到的层面。而“军人就是军人”这个层面我不太感受得到,我对成长有体验,对战争没有体验。但我猜,“军人就是军人”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什么“比利天生就是战争机器”,而是,我们如今所呈现的所有面貌,都由我们过去的经历塑造。战场塑造了军人,这是一个不可逆的改变。你经历过战场,你成为过军人,那就是你生命里永恒的一部分,你必须拖着这阴影前行。战争把人们分成两种:一种上过战场,一种没有上过战场。你从此永远无法完整的理解那一半人。
5、我不知道你们注意过没有,这部电影是没有关于他人的镜头的,这是一部纯主观的电影:所有的镜头,要么在拍比利·林恩,要么就是在拍比利·林恩看到的世界。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镜头——李安用情绪来传达情绪,所以既不对“渴了”做出解释,也不对“哭了”做出解释。但实际上,他放弃得更多,他放弃了所有解释的技巧——导演们都是有很多技巧的,比如他们经常拍一大片天空,一只鸟寂寥得飞过天边,然后镜头转移到主人公,于是你就明白了,主人公很孤独。
但是《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里几乎没有任何这样的镜头。
6、李安一定是刻意没有这些镜头的。然而我不知道,这是他对120帧的理解所致,是他对结果已经胸有成竹。还是他也并不清楚,这只是他的一次实验?
7、但这样造成的结果是明显的:因为导演没有解释,你只能自行代入理解。它非常考验观众的“敏感度”。而每个人的敏感和李安的敏感都肯定不是同步的,每个人从不同的镜头里感受到的情感浓度也不一样。所以你被这幕镜头打动,他被那幕镜头打动,或者他无动于衷,情绪是很难同步。
情绪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东西。
8、比利对着两位班长说自己追打姐姐未婚夫的段落,和比利对着姐姐说一群在巴格达发了财的厨子和自己以及蘑菇的尸体同机回美国,都没有用闪回画面来交代,而只是让比利——说出来而已。闪回画面是讲故事,而让镜头一直对着陈述这件事的比利林恩,是为了让我们更清楚的看见这个人。
9、不过有些镜头拍成这样,仅仅是因为技术上做不到:120帧的摄像机有一个冰箱那么大,使用的时候肯定很多是受限的。这部电影有些部分,肯定是属于“不得不拍成这样”范畴,这方面,没必要急着歌颂每一个镜头的正确。
10、这部电影非常非常让我困惑。我不知道未来电影是不是都应该这么“不解释”,我不知道“解释”是会带来伤害吗?是会带来什么伤害呢?作为一部电影的观众,我们是真的完全不需要达成共识吗?
在更多的120帧电影出现之前,我真的不知道答案。
4K 120帧 RealD3D 将观众瞬间拉近电影里 开启电影的新纪元 字符子弹烟花全都飞出屏幕 浮现在眼前 这不是关于战争的电影 更是一个男孩在地球另一侧的成长 短暂的中场休息 却让他意识到更为远大的人生和目标 这才是其真正的含义吧
从未离电影中的角色这么近,都能看到演员眼睛里的血丝,这不是一部主旋律,也不是一部反战片,这就是一个男孩的成长,在人生的一个节点,学会主动的做出自己的选择,走自己的路。对于战争的看法,片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终究不是士兵们眼里的战争,士兵们的战争,只有上过战场的他们才会懂。
都嗷嗷什么鬼120帧啊,有几个真的在看电影啊,为毛没人说这个电影就是没什么故事,或者说讲了个特别土的故事,从事件人物到价值观都土,李安以往最会的那种,在有限的电影空间里传达无限暧昧可能性的神手笔几乎没用上。四星给稳定的制作水平和眼珠子美得想攒在手里偷走的鲜肉男主
时间会证明这是电影史的一座里程碑。
美国人对战争的态度几十年来一直在倒退,当年批判越战的电影可不是这样。一边回放残酷的血淋淋的战争画面,一边又和战友们打趣说笑,“战友情义”就能让一切的怀疑消解吗?那怀疑的意义在哪里。不知男主的姐姐有未被说服,反正我没有。另外一味批评高帧率有什么意义,换成正常帧率内容也不变啊
这部电影让我想在结束前冲出影院大哭一场,很久没看到这么沉重的电影了。那场show里的真命天女组合从头到尾都是背影,主角站在大屏幕前,头脑里浮现出伊拉克的战争画面,而此时此刻,周围是明星、焰火、欢呼的美国人,那一刻,我真想大哭一场。李安把人更深的孤独(想不出更好的词)拍得那么好!
开场前李安一直说,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我反倒觉得,技术已经够好了,情节反而大大削弱。
比利林恩们的痛苦被大众无耻无情地消费 家人不理解 制片商利用 还有各种猥琐的讥讽和挑衅 就连喜欢的姑娘也只是爱自己英雄的头衔 没人在乎他们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漫长的中场休息也只是孤独的煎熬 一旦入了军营 就再也出不来了 也许只有战死才是归宿 感谢安叔亲身经历般的120帧4K体验 电影的未来
120帧+4K+3D,摄影机每秒都很诚实,1秒120次。剧情和技术是交互的,拍法有代入,主观镜头和碎碎念不像电影,更像一种生活体验。两个空间的平行剪辑,混淆了战场与生活,大众看到的战争不过是被媒体“包装”出来的,唯有士兵自己才知道战争的真正意义。相比中场,战场似乎更安全,很讽刺。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种慢慢浸透的真实感,在战争戏和Half time show这种需要现场感的场景非常有效。李安说自己抛砖引玉,每次看李安的电影都是种享受,不论从拍摄方面还是人生方面都会学到很多。能看这种导演的电影实在是荣幸
2.5。安叔也有能力拍奥运开幕式。像第一次看真人秀像家里大人带着第一次去逛大中电器的液晶电视区。高帧率的愿望也许是身临其境却依然用浅景深拍摄。清晰的前景与虚化的背景让高清画面显得更假。技术更新了新的电影语言也应该配套升级。探索可敬余勇可贾。
三星半,120帧的确是非常不同,非常独特的体验,亮度,清晰度,立体感都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之前看的3D大多是垃圾。不过,我的问题还是无法入戏,过度关注视觉,而在情感共鸣不多。反而是看24帧的渣版,在剧情和情绪有了更多收获
我晕帧
看到中间差点悲愤得夺门而出。有人为了6000刀的补贴赌上性命奔赴沙场,有人随便花几万刀就为了抢一场球赛的前排座位。军人在战场每日面对生死和炸弹,而你所保卫的国家的人,他们只关心你们是不是搞同性恋。
很多人说李安是用东方人的情感,表达西方人的故事;用西方人的技术,拍东方人的哲学。其实在人性深处,哪有什么东方西方,我们的焦虑,我们的恐惧,我们的困惑,我们的愤怒,以及我们的爱,都是一样的。痛苦是个人的,痛苦也是全人类的。
李安要说的一直以来都是选择!高伟同选择顺从父母,还是举行了喜宴;王佳芝选择还是放走了易先生;比利·林恩选择依旧回到伊拉克……其实李安一直想说的是人生的别无选择啊!我想,没有比天秤座更知道选择的重要,和选择的痛苦,以及选择的无奈了。#可能因为我不是技术控,120帧不影响我的观感。#
最触动我的是结尾处林恩对拉拉队女孩只透露出一点离开军队的念头,女孩就瞬间变脸,全然不似刚才甜美的模样。我想起大学时我最喜欢的电影“她比烟花寂寞”,大提琴家杜普蕾患上绝症后用难以听清的口音艰难说出“When you play,everyone loves you;when you stop,you are alone.”
“人们忘性大,在好莱坞过两周就像过了两年” 120帧初体验,文戏部分无直观差别,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如潮红,纤毫毕现,太挑战演员的皮肤。最明显的是5分钟战场戏,枪林弹雨,身临其境,但太短了…开头战争时间“2004.10.23”植入了安叔生日,儿子李淳相对酱油。“我的每一刻都是你的”
不管技术怎么样,李安始终是李安,除了几个太过于匠气的镜头,故事全程平滑流利又抓人耳目。中场表演那一段戏真是震撼到头皮发麻,几场文戏也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女孩爱的不是男孩,只是英雄,群众爱英雄,然而只是自我满足的爱慕,他确实没得选择,人间地狱好像才是容身之处。
3D电影的未来一定是高帧数的天下。这部电影就算没打开未来的大门,也指出了明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