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

以残障人士为主角的电影已经非常多了，而且每年都拍，但套路基本没变过，无非是讲角色如何忍受病痛战胜残缺，凭闪光的灵魂去超越意志和肉体的极限，获取惊人的成绩，去年还有《127小时》这样话题大于内容的好莱坞作品。所以看《站起来》之前有些担心，怕又是一部《隐形的翅膀》，无意贬低另一些生命的勇士，只是《翅膀》捧场奥运会的价值观过分主旋律了，人各有志，我从不鼓励任何人成为冠军式的英雄，赛道上拼命跑在最前面的人值得尊敬却不值得羡慕。
很好，《站起来》演的就是一个真正的强者，苦中作乐的自强自救要大过赛道高手，兜售快乐也远比贩卖悲情更感人，尽管他残缺得让人一眼看上去有点揪心，尽管他没什么大本事一度靠要饭度日，胸中最大的志向就是向公家讨一对假肢，尽管他拖累着一双父母和女朋友还不见愧意，尽管他总是凭着一点小聪明在并不高明的小把戏中自娱自乐，但这个叫宋学文的青年人比很多健康人都懂生活，比很多冠军式的英雄更珍爱自己，也懂得如何爱人。
故事就是从青年工人宋学文无意从拾到一根“链子”讲起，他因链子的核辐射被截去了双腿、左臂、四只右手指，两年后大病初愈，已经成了失去自理能力的废人。开场用很短的篇幅就把气氛拢得非常沉重，而主人公躲在伞后和父母身前的镜头也是非常压抑，好在剧情随后锋头一转，从一通故意打错的电话、和幼儿园女教师杨光互相电话猜谜解闷开始，宋学文用顽皮的行为打破了这种压抑，后面的故事则渐行渐快，特别是他和杨光的相处，下棋，学着照料自己，行为幼稚却挺真实，毫无蓄意的煽情，银幕上散发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幸福感，让观者也格外享受。
以一对青年人离开吉林去北京寻访公道为界，影片在后半部分加重了一些对现实问题的描写，两个人先后遇到了狡猾的骗子，冷漠的官员，粗暴的领导，按章收钱的律师，等等，展现人心不古的同时对体制和社会形态也有所触碰，好在没有用强硬的论调去评判对错，而是以男女主人公的很宽容的主观视角化解了理应爆发的愤怒，这份胸怀实属罕见，符合《站起来》的主题。
可能是创作者无意纠缠于社会问题，也可能是主人公的个性已经天然的破解了重重磨难，宋学文和杨光从小租屋到废墟中围起的篷屋，无论是被骗、被冷眼，被欺侮，始终能在捡瓶子、吃“西餐”、卖人参、捏脚、找工作这些原本苦味十足的人生剧情中得到快乐，这些生动的片段富有很大的趣味性，可是整体气质比较统一，也使故事后半段缺乏节奏的变化，韵律过于平和。另外，宋学文亲身演绎自己的故事，举手投足和语言都活灵活现，真实感无需质疑，只是毕竟不是专业演员，他在影片前半段刚出院的戏分没能很好的进入非常沮丧和自卑的状态，略有瑕疵。
盖括一下，女导演敏卉执导的《站起来》没有像以往的励志电影那样打鸡血似的积极向上和惯用的残上加惨、暴力式煽情法，这部电影展现出一个非常人士在苦难磨难中自我酿造的快乐，有人性、很温和的一种状态，电影值得在看完后深思片刻，这样一个时代，幸福到底是如此简单，还是那么艰难。

文/满囤儿


        拍摄励志题材最重要的一个元素，就在于真诚。因为励志题材大都是改编自真实事件，所以只要有了这份真诚，就算在框架上采用比较俗的套路，也会因故事、角色等细节上的不同而令人感动。无论是国外的励志题材，还是国内的励志题材，基本上很少在叙事框架和惯常手法上做颠覆，大多是依赖故事和角色上的独一无二性来打动观众。然而，虽然都是固守套路，咱国产励志套路和好莱坞励志套路也有比较大的区别。从过往励志题材的票房和口碑来看，国产励志套路显然并未得到观众们的普遍欢迎。甚至某些走极端的励志片把原本很感人的事和人，硬生生地拔高到了脱离现实的窘境，反而引起了观众的劣评。《站起来》没有按照我们常见的国产励志片的套路去拍，给陷入了困境的国产励志片注入了一道阳光。


        在好莱坞，即便是套路上比较接近，励志题材也时不常地在票房上爆发爆发，比如《当幸福来敲门》的1.6亿和《阿甘正传》的3.3亿。可见尽管励志片大都比较主旋律，可是美国观众一点儿也不像咱们这边的观众那么排斥主旋律。在奖项认可上，励志题材就更占优势了，就连套路俗、故事俗，拍摄还四平八稳的《斗士》都在颁奖季里捞走了很多奖项和提名。这种拳击题材的励志片，在美国每隔两三年就得来一次，每一次的变化其实也就在故事和角色上，却依然可以在票房上和口碑上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原来，励志片和主旋律不一定就得是极端的，脱离市场的。


        国产励志片一直难以打开局面的原因，愚以为在于主创难以把故事的感动和电影的感动分开来看。不可否认，国产励志片中大多数影片让人看后，都很心痛，也都很感动。可惜的是，这种感动更多的是在自于故事和原型人物本身。我国的励志片创作者们，有很多人仅仅把摄影机当做是一个客观的眼睛，甚至是一个增亮器。一般而言，他们拍励志片就会拍得跟纪录片一样，力求真实地还原原型人物的一切。这时就会遇到困难，一个半小时是难以还原和纪录一切的，于是主创必须进行艺术加工。而这个加工过程，由于取舍的不当，就会让影片产生了不同的令人不满的隐忧。


        一种是单纯从长度上进行取舍，从始至终力求真实还原故事和原型人物的细节。这些包括他/她确确实实都经历过哪些痛苦、遭遇了哪些不公正、碰到过哪些困难、如何解决，以及其身体上的残缺。这种取舍方式拍出的励志片，很能感动观众，却很难说服观众掏腰包买票。为什么呢？很简单。这样做出来的所谓励志电影，与真实感更高的社会报道并没有太大区别。既然观众感动，只是因为这个事和这个人，那就无所谓是花60元看电影，还是不花钱看电视。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会做可让人理解的选择。


        另一种是从创作意图上进行取舍，把和创作目的相关的段落极尽渲染，对其它细节则完全抛弃。这就是承载了主旋律形式和教育意义的双重限制下的特色国产励志片。也是当今国产励志片最大的困境。由于第一种形式的励志片难以赚取票房，为了保证投资不能打水漂，很多创作者就得考虑别的渠道了。国家的补助和扶植显然是最可靠的。于是很多拍摄励志片的创作者们，他们的拍摄势必会受到很多无形因素的限制。一种特定的目的，会让电影局限为某种“意义”，而失去电影本身的魅力。当电影更多地是为了某种“意义”而存在的时候，再感人的故事也会被浪费。这是很让人感到痛心的。


        一个感人的故事，一个激励人心的故事，一个值得人们去了解的故事，其实是可以通过多种渠道让人了解到的。“我拍这部影片，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认识XX，了解她/他的故事。”这句话经常是励志片主创们的创作动机，却并不应该成为其创作过程中的艺术准则。如果只是为了让观众认识人和了解事，报纸、杂志、电视报道、网络追踪等途径都比电影要更客观更便捷。电影之所以比这些渠道更有价值，在于电影有自己的叙事语言，有自己的视觉技巧。通过构图、剪辑、光照、配乐等电影独有的技术手段，不仅可以让观众认识人，了解事，还能够深入到这个特定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引发思考，捋顺这个人和这个事的情感逻辑，从而不仅感动，还要有所悟。在这一点上，虽然《站起来》的导演敏卉并非经验十足，却已经开始作出尝试和努力。


        《站起来》的吉林部分几乎每一个外景镜头里都带有管道。无处不在的管道就是城市的血脉。作为一个现代工业城市，支撑起这个社会运转的，不再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而变成了这冷冰冰的管道。影片后半段，宋学文和杨光一起来到北京，压抑的管道就从镜头里消失了。由于有了杨光和宋学文从心底产生的交流，工业的冰冷便融化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视觉联想是：那些管道很象人的腿，而宋学文是一个失去了双腿，到处追寻双腿的人，就住在这样一个遍地都是“腿”的城市里。细品一下导演对于这个简单管道的运用，大家便会体察到电影在表现人和事上的独到之处。


        对于伤残的身体，《站起来》没有直面的详尽的描述；对于艰辛的打官司，《站起来》也没有进行钜细靡遗的复述。脱离了这两点，《站起来》在渲染残酷和催泪煽情上完全不敌以往的国产励志片，却因为把握住了主人公一种“微笑着面对人生苦难”的生活、心理状态，而显得更加温暖。当你认真地看完《站起来》后，你也许会发现，你第一次没有在观看国产励志片（尤其还是涉及残疾人的）时哭得死去活来，却从心底里感到了一股暖流的上升。

今天加班看片，上午看了一个以现有的类型定位方式无法定位的片子，一个东北的年轻人在工作中遭遇核辐射而高度截肢，和女朋友来北京讨回公道，因为深层次体制问题导致的司法、保险方面的非人性，遭遇种种碰壁，最后突然就用字幕说明凑足了律师费打赢了官司获得了赔偿。

男主角就是故事原型的主人公演的，演得挺好，一个失去双腿和半只胳膊的年轻人，坚强，乐观，不失幽默，在人生最悲惨的时候，还能坚持追求公平和正义。

如果放到好莱坞，起码可以走两个类型，一个是温情的励志片，一个是揭露体制和司法黑暗的剧情片，但在中国这里，都不好办——因为你那是鼓励人们挑战现有的司法，以中国电影管理者的思维，国有国法还有青天，不需要美国人像《杀戮时刻》中一样向法律条例挑战，甚至以法律的名义维护自身的权利都是很难的。同情弱者的人们，都要站在这个没有维护人性和尊严、没有追求公平和正义的体制的对立面。而中国的律师事务所，向来都需要和政府搞好关系的，司法不独立，什么都是白扯。

看完片子，导演登场，女导演，留学美国多年学电影，回国创作了这样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这个残疾人经历的故事，说实话，这个电影的镜头语言和叙事节奏，乃至在人物的塑造和处理上，都远比中国很多同样类型的片子高明许多——所以我觉得这个女导演是学了真本事的。

在中国现在的电影管理体制下，这个片子用100分钟来讲述主人公面对体制的悲惨命运和万般无奈，最后用字幕交代了一个还算光明的结局，是必然的。它肯定遭遇过作者和审查者的阉割。

说到这里，好像都是废话。不过值得玩味的是，这个在从小人物的悲惨命运，若隐若现表现对当下体制不满的电影，作为创作者的女导演，却是受益体制的。据说她的后台是很硬的，上头才压到了国营的发行公司，要求把这个片子发好。

拥有官二代的背景，学的是西方先进的艺术表达形式，而这种表达方式如果抓到中国的题材，那又肯定是与当下这个国家管理者的思维相悖的。这些在民主和自由的思想上有了清楚认识的官二代的艺术家们，在权力后台的支持下，将作品呈现出来的时候，又能够走多远呢，恐怕在遭遇市场的冷遇和自家当权者的劝阻之后，很快就去享受自己那份既得利益了吧。

还有李芳芳，《80后》的导演，当被怀疑背后的神秘推手的时候，她辩解说：“我没有因为他们获得任何特权。”电影本身确实值得一看，留学经历的李芳芳的确也学到了真本事，但电影对所谓80后青春的表达方式，显然还是无法引起一代人的共鸣，因为电影本身不接地气，小资式的讲述，对于很多上学时只穿过劣质的运动服式校服的同龄观众来说，实在太遥远太奢侈了。但一个年轻的女导演，对电影品质的把握已经足见功底的深厚。

然后呢，她们的艺术理想还能走多远？作为官二代的艺术家，我想那些艺术理想根本打不过这个现状的吧，于是她们可以惬意地去阳春白雪并风花雪月着，因为，如果她们要继续她们的艺术理想，最好就去用自己的权力资源，去跟根源于苏联式的电影管理思维斗一斗，那，才是功德无量。

文 / 赤叶青枫
  
电影《站起来》的海报上，赫然写着这样的Slogan：“一部真人男版‘秋菊打官司’。”再配上男主角断腿缺手的残躯图片，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卒睹。
  
这样的片名，这样的海报，已然注定了此片绝不是让你嘻嘻哈哈从头笑到尾的爆米花电影，也不会是那种沉闷矫情的催眠文艺片，“主旋律”肯定是它必不可少的一抹底色，只是它到底会有多沉重多悲情呢？观影前，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这类疑问，而导演敏卉则交上来了一份出人意料的答卷。
  
影片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讲述了吉林的一名叫宋学文的年轻工人因核辐射变成高度残疾，为顺利装上假肢，他和女友杨光千里迢迢进京上访救助，虽历尽艰辛，但始终笑对人生，两人感情也日渐浓厚，最终走到了一起的感人故事，而片中的男主人公亦由宋学文自己扮演。
  
在大荧幕上再度演绎一遍曾让自己刻骨铭心的遭遇，这对毫无表演经验的宋学文而言，不仅仅是演技上的挑战，更是心灵上的一次揭疤——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不堪回首的过往以及曾经的自己的，但宋学文做到了。虽然刚开始时演技略显生硬和刻意，不过越到后面也就愈发进入状态了。于是乎，片中的男主人公的外形虽然是残缺的，但在宋学文的倾心演绎下，变得生动形象，并逐渐饱满立体，令人信服。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敏卉并没有着重去渲染现实的黑暗与残酷，亦没有用过多的篇幅去呈现宋学文前期的悲观、抑郁和绝望，她甚至没有像以往很多主旋律影片那样去玩命地拔高主题或煽情催泪，而是用隐忍、平实的镜头语言去展现生活温馨惬意的一面以及人世间最令人感动的真情。
  
爱情，是片中浓墨重彩的主线之一。从相识到相知，从相持到相恋，宋、杨二人可谓了“不走寻常路”。电话猜谜、捏脚卖参、风餐露宿、拾荒求职……尤其是宋学文为给生病的杨光买药，拖着残躯在地上艰难爬行的那一桥段，每一个小细节，都折射出了他们二人在艰难的环境里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真挚情谊。与此同时，这些桥段绝大多数都显得很有生活情趣，悲中有喜，泪中有笑，亦反映了二人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
  
除此之外，嘴硬心软的房东老太太、拒收宋学文钱财的乞讨者、一边赶人走一边往宋学文罐子里塞钱的城管大爷等人亦与冷血的公司领导、黑心的骗子等人交相辉映，既让人替宋学文感到齿寒和沉重压力的同时，也会从心底涌起几丝暖意——世间终究还是有好人的。他们也许不能帮你一步到位地达成心愿，但是会在你困难时刻给予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份心意，千金难换。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风霜雨雪都经过，再把阳光收获；幸福是不管一路多颠簸，彼此双手依然紧握；幸福是无论发达或落魄，相依抬头看日落……幸福是听到敲门声时，赶紧站起来去开门，结果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最懂的人最暖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