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黑木華憑著《東京小屋》在柏林影展得到最佳女主角的殊榮。在電影裡她飾演的是一個卑微、不起眼的女傭,既用她的眼去看家庭的秘密,同時也記載了一個由盛至衰的時代。相信山田洋次描寫二戰題材與他的童年背景有關,他兩歲多就跟隨父親到中國東北居住,看到日軍侵華的情況。近年,日本的右翼政黨興起,軍國主義復辟。年屆八十的他提出了一個很清晰的視點,就是「反戰」。在《東京小屋》裡面,不會看到血腥場面,而是看到日本人的心理轉變,同時也看到戰爭所帶來的傷害,交織出愛無能的故事,正如戲裡出現的一本名著《亂世佳人》一樣。這對生於亂世的才子佳人只有隨風而逝,留下了人生的遺憾。
《東京小屋》的故事藍本來至中島京子的小說作品,山田洋次與他的愛將平松美惠子再度合寫劇本。也許故事的切入點有點老土,但有時老土反而最得人心。老婦多紀去世,子侄從她的記事本穿透時代,交待老人家的軼事,描寫了女傭與一個家庭之間的生活點滴。從而帶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對秘密的堅守,還有就是在時代巨輪下的平凡生活。上世紀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是中國人最辛苦的日子,國民黨貪贓枉法、共產黨冒起,國共內戰之餘,日本入侵中國。對於平凡的日本家庭來說,他們根本不會留意中國的境況,只是一心想著自己的利益,一心想著日本的產品可以輸入中國,然後辦奧運會。他們不關心戰爭,甚至當得知侵華後第一時間就想著購物。在嚴峻的氛圍下竟然如此輕鬆,與我們想像的世界成了反差,或許這就是一種諷刺。其實平凡人家又怎會想到戰爭帶來的傷痛,對普通人來說戰場太遠了,根本沒空去接觸這個世界。
女人的世界大概只有傳統的相夫教子,而外來人多紀只有小學程度,為了脫貧離鄉別井打工。東京在她的眼中是打通世界的窗口,在那裡她得到了工作,得到了僱主的信任與友誼。這部電影其中一個出發點就是用卑微的角度去寫出大時代裡的人物,多紀雖然讀書少,但肯打拼,她有的是一股衝勁。與松隆子飾演的時子比起來,她並不典雅,看似是什麼也不懂,平日做的事情是聽從主人的吩咐與叮囑,當家務事。整個故事裡多紀的角色是以第三者的身份講故事,當中有她的所見所聞,還有人情世故。
日本電影裡最能體現到一個民族到底有多用心去做一件事,去年石井裕也的《大渡海》寫了一個字典編輯的職人精神,所謂的精神就是忠貞不二、全心全意做好一件事,雖然是帶有任務性質,可是當中的熱情與淡雅、純潔的描寫卻是我們的電影所缺乏的。從日本電影裡,看到的是一顆心,一顆不只會感動人的心,而是展示努力的心。在《東京小屋》裡就可以看到多紀的職人精神,從不抱怨、默默工作,專心致志,從上而下的都能夠侍候得貼服稱心。而僱主也不是把她當成是奴隸,而是為她的未來打算,充當是在異地的「監護人」。或者這就是雙方的禮尚往來。因為理解,所以慈悲。這一頭家發生了很多未能想像的事情,少主大病、主人為了建造房子而向銀行賒帳、戰爭又迫近,而女主人更開始她的外遇,各種的事情接連發生。要看「大時代」就要從《小小的家》出發,看他們怎樣經歷、面對、反思、重新出發,這才是電影裡的信息。
《東京小屋》在描寫外遇的情節上寫得很隱晦,意思是它並不是要直接拍露骨的性愛與激情,而是把一些的情感收起來。不但內斂,而且是君子相交,郎才女貌。時子擁有美滿家庭,偏偏戀上丈夫的下屬板倉先生。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常有嫁女情節,而山田洋次在這部片則有「迫情人嫁娶」的情節。《東京小屋》顯然有股小津味,不是賣花讚花香,而是在鏡頭的運用與日式家庭的佈置也有古早味。男主人把女傭當作是女兒,女偏把主人的兒子當成是自己的兒子,看著這個家庭由盛而衰,從完整轉化為內心世界的疏落。
電影裡的人物關係也處理得很曖昧,多紀終身未嫁,心撃平井家。可是她終究情歸何處?從她第一次見到板倉先生,凝望他的眼神也相當的含蓄。從一些細節可以看到其實是時子、多紀與板倉之間的三角戀。只不過他們欠的是緣份,多紀只是一個鄉下人,時子是都會女性,二人身份大不同,相對來說多紀有的是自知之明。她試圖保護女主人,以逃過秘密的監控,內心卻有一己私慾想得到板倉。事與願違,他們的愛情因為戰爭而留下一點遺憾。
在整個改編的過程中,相信導演是有意加入反戰與中國的元素。也許是自身經歷,再者是面對著國內右翼意識形態的興起。安倍政府參拜靖國神社,日本國內不願面對侵華歷史。透過戲裡的兩代人的相處,帶出各自的價值觀。一種是多紀在大時代裡的記憶,是主觀地看當時的社會狀況。另一種是現代人客觀一點去看史實,質疑過去發生的事情。過去一年,一些的日本老導演也有反戰的作品,其中宮崎峻有《風起了》。看著這些老導演的作品,更值得讓人尊重。一部好電影是能夠帶出一點意思,讓人反省,穿透歷史,審視未來。
《東京小屋》就是一部雖然帶點煽情,但讓人釋懷,暗裡為它流淚。走過歷史,還看今天的電影。看起來是一部講述偷情的電影,可是偷情也偷得如斯有愛,美麗、高貴、乾淨,這需要善良的人才可以做到。電影裡的人在混亂的時代裡各安天命,堅守崗位。在亂世裡持守自己的責任,不驚動任何人。而現世裡,我們也有自己的責任,山田洋次告訴我們「不要忘記」。
文/Dorothy
《寅次郎的故事》曾经是一代日本人的记忆,导演山田洋次也被亲切地喻为“庶民电影大师”,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持续不断滴追逐记录着当代日本社会的点滴变化。他悉心收集起属于平常人的心事与情绪,将它们放置在自己的回忆盒子里珍藏。山田洋次是一名温和的导演,温和到他的镜头中几乎没有心怀鬼的坏人。温婉的母亲、乖巧的小孩、正直的父亲每每都构成一个温馨的三角形。在时代变迁带来的动荡中,这个小小的三角形坚固地支撑着屋檐,构筑起爱的围墙,以抵御外界的侵袭。受到小津安二郎等前辈的影响,山田洋次总是给我们讲述一个又一个家庭故事。斗室之间,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围绕在榻榻米上,欢笑和泪水,见证让人留恋的沧海桑田。
但就是这么一个温和的导演,却有着自己坚定的政治立场和一贯的艺术诉求。带着新作品《小小之家》第九次来到柏林,他把自己的原则表达得很清楚。《小小之家》由一场葬礼开场,去世的老人终身未婚,她留下来的东西,除了一屋杂乱的家什之外,还有两本日记。这是她不久之前在外甥新井冈的协助下写下的回忆。翻开这本日记,过去的事件汩汩而来。这是一部重现记忆的反战作品,导演通过剧中人之口,将自己“必须正视历史”的态度贯彻到底。从表面来看,影片就是一部好莱坞式的情节剧,故事的主角是昭和年间东京城外一家普通的人家,讨论问题也不外乎是家庭和责任,意外发烧导致双腿残疾的小少爷、女主人与丈夫同僚隐秘的情感、战争迫使下女仆与主人的分离……故事温情脉脉,甚至催人泪下。
但是,山田洋次却显然有更高的追求,他刻意避免了按照时间顺序讲故事的方法,选择通过现代人之口推进情节的发展。电影采用倒叙和插叙的手法,不同时空交错,过去和当下相互缠绕。凭借回忆,新井想起了自己和姑姑在一起的最后日子,姑姑将她年轻时的故事诉诸笔端,大学生新井则负责校对和修正。姑姑名叫多喜,她的少女时代在平井先生家中做女佣。从北方小县城来到东京大都市,多喜的心中充满不安和兴奋。她是幸运的,因为平井一家亲和而善良,男主人平井先生虽有些小小的大男子主义,却仍算是关心妻儿挣钱养家的模范丈夫;她的妻子佐藤温柔贤良,又颇有艺术品位,再加上可爱童真的儿子龚一,这一户小康人家的生活可为幸福。然而,和生活在30年代的所有人一样,平井先生一家不可能在安稳中将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战争的疑云迅速席卷而来,工厂不景气、食物配给不足、缺水缺电的诸多困难接踵而来。姑姑讲述的世界对于少年新井来说十分陌生,他一边读着姑姑的回忆,一边问:“这是真的吗?”这里,山田洋次用新井表征了日本整整的年轻一代。在导演看来,他们的脑海中没有战争的概念,而拥有战争记忆的一代人,正在逐渐地离开这个世界。后辈的遗忘让这位年逾八旬的导演寒心不已,《小小的家》正是他试图表明态度的一个尝试,电影末尾一句语重心长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正是他的宣言。
《小小的家》是记忆之作,花样繁复的旗袍、精致典雅的餐具、初露端倪的西洋风……对于细节的孜孜不倦,在银幕上重现了昭和年间的风情,也重现了一代人对于战争的感知。最终,美国人在岛国投下原子弹,少女多喜曾经服侍过的小小的家也在一片火星中化为灰烬。这一场的表现极为浪漫,从天幕降下的带着火星的弹球纷纷点点,甚至有观众认为导演用一场梦幻的烟火表演代替了真实的原子弹爆炸场景。对此,导演的解释是,1945年东京的上空,的确飘起过这样璀璨却恐怖的烟火,这是原子弹引爆后向外扩散的火星,它们让整个城市毁灭。
虽然三线叙事让电影看起来有些冗杂,《小小的家》却仍旧是部感人至深的好电影。导演的勇气和诚实,在这个时代,也实在是难能可贵。
新浪柏林电影节专稿
http://ent.sina.com.cn/m/f/2014-02-15/08374096934.shtml其实原本不想对这部电影写什么东西的,不代表它不好看,只是不知道可以评价点什么。日本的电影总是两极分化相对严重一点,要嘛是把人性的黑暗面诠释的让人发指看到变态的表象已经深入骨髓的病态,要嘛是把人性的温暖发扬的可以融化冰川。好吧,这部片子还稍微“正常”一点,趋于之中吧。
《小小的家》讲述的是一位女佣的半生吧,来自茨城乡下的少女多喜,1930年来到向往的东京做女佣,旁观并感受着风云变幻大时代里的申奥、兵变、战争、食物紧缺、征召令、空袭……许多许多年后,在去世前,终身未嫁的她在表孙荒井健(妻夫木聪 饰)的督促下,写就了回忆东京记忆的个人故事。在郊外平井一家的小红屋,有着老公和孩子的女主人平井登纪子,与作为丈夫下属的年轻人板仓(吉冈秀隆饰)产生了一段“廊桥遗梦”式的、秘密而激烈的婚外情。年轻人出征前的最后一刻,出于某种暗恋的情愫,多喜没有将女主人的书信送到情人之手。平井夫妇葬身美军空袭之下,多喜为这个自作主张的“错误”而抱憾终身。
故事平淡无奇,包含小小家庭的温暖和惬意。或许活在当下的年代,谁都不想重复二战的那个年代。小小的家,就如同在战争这场暴风雨之下的一片树叶,在暴风中摇曳,最终也无法保全自己,最终成为一片记忆。
之所以觉得这部电影好,是这部电影对二战的评价,以及对自己国家日本对二战的态度以及对中国南京大屠杀的正视。能清楚的认清和正确的对待历史,起码这点来讲,这部电影的导演和编剧以及演员都是值得说道说道的。或许这也是导演想传达的一种思想,战争是多么的无情和残忍,无论是侵略者或者是被侵略的一方,神仙打仗凡人遭殃。美好温暖又惬意的生活是所有人们的憧憬。
--《小小的家》
《東京小屋》的小屋,是一座精緻的和洋合璧房子,白牆紅瓦,座落小山丘上,在一片低調和式老木屋之間份外醒目。時髦外表下,小房子內部仍以和室為主:三十年代的日本朝氣勃勃,隨時準備迎接新時代來臨,然而傳統父系家庭的秩序還是牢不可破,任時子再時髦美麗,也只能從屬於丈夫與兒子,成為完全居家的、功能性的存在,一如她那保守善妒的親姐姐。
就像 Louise Bourgeois 畫的《女屋》:女人即房子,房子即女人,女人的身體與身份,皆被房子吞噬。
然而相較山上別的房子,至少平井時子還有紅瓦屋頂 — 那是在丈夫所允許範圍內的自我表現,在那個時代,女子的思想感情無處安放,只有紅瓦隱隱透露她心中的祕辛:一種表現的欲望、張揚的衝動。她和板倉初遇即互相吸引,然後是思念與傾慕、終於變成一對幾近不顧後果的偷情男女,若非因戰事中斷,大概早晚要被丈夫發現的;一段祕戀正如紅屋頂所預示,燃燒得轟轟烈烈。
《東京小屋》其實還有另一間小屋 — 老年多紀的小房子。多紀曾是紅屋頂下的一個小女傭,從十九歲起幫忙照料平井一家近十年,如今獨居於簡樸的日式房子,小小客廳中央置一暖桌,老人伏案寫作,甥孫健史在旁吃着多紀做的炸豬排大呼美味,房子裡唯一的色彩來自牆上的畫 — 畫的仍是平井家的美麗小屋,記憶封印在畫框中,可以想像半世紀以來多紀一直過着如此波瀾不驚的小日子。時子與板倉的戀情,是多紀埋藏了六十多年的祕密,通過她在第二間小屋裡書寫的自傳(而其實「自傳」幾乎只記她1936~1945年間在平井家的事),那段動人又驚心的禁忌之戀才為兩個家族的後代所知。
世上有的感情成了面子,有的成了裡子,或者都是時勢使然?昭和時代的情事由多紀娓娓道來,然而她本人的感情由始至終都是隱祕的。她一生未婚,儘管甥孫健史再三追問其情史,她始終三緘其口,在自傳裡也沒作任何描寫。於是我們只能從細節窺看她的感情世界:
— 比如那次多紀替時子按摩腿部,時子捉緊其手稱讚她雙手和暖,鏡頭流連於擱在時子腿上的一雙手,女子之間,溫香軟玉;
— 比如時子承諾替多紀回絕老頭的提親,然後多紀衝口說出願意終身不嫁照顧時子恭一母子;
— 比如板倉將赴戰場前夕,在小屋門前對多紀說:「要是我戰死,那也是為了保護你和時子」多紀傷心道:「你不可以死!」板倉在雨中激動抱她入懷,就像在屋內擁抱時子一樣;
— 再如影片最末,年老的恭一告訴健史,幼時多紀常帶他到海邊玩,板倉也同來,當時小恭一就覺得兩人是很合襯的一對。
時子與多紀,多紀與板倉:她們之間有過的是甚麼,我們永遠說不上來,勉強要說,就只是人與人之間互相依存、互相取暖罷,如果硬要分辨是愛情、友情、親情還是主僕情,恐怕就要混濁了。無以名狀的感情,注定要成為裡子,多紀對此徹底失語,不難理解。可是這樣的感情卻只存在於女性和女性化的角色之間,像體格丙級、氣質陰柔的板倉;小孩恭一和輪椅老人恭一;尚未進入社會、還會對姨婆撒嬌的甥孫健史;還有時子與多紀。
平井先生作為陽剛角色的代表,他經驗的男性情誼是圍坐在一起抽煙喝酒,高聲談論戰爭和公司前景,大講有味笑話。他所知道的婚姻,與心靈契合或情感交流無關,那是一種合作關係,男女共同經營一個家庭,有需要時妻子要利用自己的陰性特質為丈夫解決公事上的難題。在男性的世界,一切人倫關係都放在正午的日頭下,穩固明晰連陰影也沒有,妻子、情人、兒子、女傭、上司、下屬,各安其所,絕無流動或猶豫的空間。諷刺的是,平井對於這種人倫關係深信不疑(下屬板倉為了公司的前途必須結婚;妻時子必須盡妻子的責任,代丈夫促成婚事),竟成為直接把妻子推向板倉懷抱的契機。反觀板倉,初次到訪平井家即偷偷向時子等人表示抗拒戰爭的話題,於是得以被陰性國度接納:那裡的空氣常年溫潤,容讓各種不確定的事物悄然滋生,於是才有了故事。
板倉臨上陣前,多紀沒有把信送到他手上,令時子二人錯過了最後一次相會,究竟是為了保護時子與恭一?是因為嫉妒(妒的又是誰)?還是為克盡己任,努力維繫平井家的完整?這筆糊塗帳,大概多紀本人花了數十年也理不清。戰爭結束後,她千方百計從鄉下回去東京,爬上熟悉的山坡,小屋卻早成廢墟,屋後防空洞內,是平井夫婦相擁着的遺體,兒子恭一不知所蹤。電影最令人難過的一幕:健史如常探望多紀姨婆,竟見她伏在案頭慟哭不止,問其原委,她說,我已經活得太久了 — 失去了她所愛的小屋和其中的人,帶着思念、悔恨、還有再也無法彌補的罪孽,孤身再活了六十年,確實是太久太久。一切的精緻華美隨時代與故人逝去,從此她不再讓生命有色彩,她終身不嫁,不讓甥孫女同住照料,不尋找板倉與恭一的下落,她以一生的孤清,償還女主人時子失去的愛。
她只是不知道,她給予過那樣溫厚綿長的感情,其實已是人間最珍貴的禮物,拆散一對戀人的是戰爭,罪孽本就不該由她來承受。多紀沒有結婚成家,但到底得到了健史的愛護和板倉遙遠的思念,身後留下的文字,也把一段動人的愛情傳到後代心中。人生總不能無悔,但能活到這份上,也至少對得起自己最初的模樣吧?
娓娓道来的一段往事,温情的往事。是在描绘人情,也是在控诉战争。女佣顺从的外表下是一颗强大而炽热的心,不赞同说她对时子有意,她更多是想维护住“小小的家”吧。那座红顶瓦房和那本《乱世佳人》都是一种点题的意象,前者浓郁,后者悲苦。久石让的配乐发挥地中规中矩。8分。
经历了战争的人都会说那是个令人生厌的时代,活过了战争的人会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最后自己叙述的故事里都只有旁观者的身份,拒绝替心爱的人向别人作青鸟殷勤,又哪里错了呢。柏林影后前途无量。
这类日本电影所描绘出的世界实在太美好了,不去想浩瀚的宇宙,不去思索人生的意义,每个人都安分守己,努力地活着,充满了生之喜悦,连悲哀都是清澈的。
人的复杂性比如,女佣最后的行为不能简单解释为保护主人的家庭,或是嫉妒,而是她如何才能让平庸的自己在旁观的一场惊天动地爱情里拥有一席之地?人的复杂性就是对于模仿艺术的冲动高于一切,而能够说出来的部分,总是千篇一律。
跟《起风了》《永远的0》一样,山田洋次新片《小小的家》也在触及“二战”记忆,态度也许没有前两部暧昧,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讲国民之苦,也说得过去,柏林影后黒木华平实的演技,才是亮点,身为绿叶,却不逊于松隆子;觉得人物关系有点站不住脚,看了豆瓣原著党剧透才知,原来涉及百合情结,这就通了。
很美的部分就是压抑的情愫吧,就像那封始终没有拆开的信。
那间红色屋顶的房子里,加装过抵御时代风暴的窗板,擦洗过由于情欲黏腻的地板,弥漫过慰藉相思气味的杂煮,拒绝过伦常不能容忍的热茶。女佣愿意终身不嫁,背着小少爷跋涉千里。主人的爱恋却像南京沦陷后前途不明的时局,充满着百般变数。人们被迫接受和腰带花纹相反的命运,或主动选择藏匿陷落的爱情。
拍出了浓浓的山河故人情!在女主人不伦的明线以外,安排了另一条更加隐蔽的情感线,但我并不认为是今时今日的拉同——女佣的情感世界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美国人牛排搭黄油之类的小细节很赞,黑木华和吉冈秀隆都有浓厚的昭和风味。片子当然比《母亲》好了,不看《母亲》还成了被调侃的对象
比《东京家族》好太多,隐忍,温润,谦和,含蓄,虽然是国仇家恨,但不苦大仇深,看到结尾关于被迫的描述差点落泪,大大的时代,小小的家,那真是令人生厌的时代啊。。。。
主动给少爷和老爷爷按脚的女佣多喜,在给夫人按摩的时候,非常羞涩、拘谨,表现出一位少女与心上人初次亲密接触时的本能反应;夫人回家,正在熨衣物的多喜拔掉熨斗插头才跑去应门,这一细节充分体现了导演山田洋次的水准。唯有如此细心的多喜,才会注意到夫人和服背后腰带的花纹与出门时是相反的。
《母亲》里山田洋次只是轻微表达了对战争的不满,这部着墨更多。难得近几年的日片里还有“有的人是被迫,也有的人是自愿”的历史观,也明白战败后的痛苦终究是日本人自己带去的,比那些打着反战旗号却宣扬“日本是被迫的,也是受害者”的洗白片可贵。当然,因为主线不是反战,力度有点弱。
有时候觉得山田洋次的这种风格才叫煽情,隐忍细腻,大象无形,一个家一个时代,一个人一生回忆,比什么韩式滥煽情高级多了。妻夫木聪负责逗逼的吧---
埃里克·侯麦、阿兰·雷乃晚年的作品大多让我失望,所以,超过八十岁的导演拍摄的影片,我往往会降低期待值,但山田洋次是个例外,他八十岁之后的作品,更显圆熟与智慧,《母亲》、《弟弟》、《东京家族》都是我的大爱,这部《小小的家》虽然略逊前面的三部作品,但单那所红顶房子便见情怀与魅力。
为啥突然就到了热门第一…
“我实在活得太久了啊”
莫名其妙看哭了,在板仓对多喜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时候。年少的时候觉得这句话可以很随意的出口,年纪渐长却又感觉其实相当有分量。松隆子女神的演技自不必说,黑木华真的是长了一张昭和脸,与人物完美融合。可惜一直对男主吉冈秀隆无感,哎,get不到他的魅力何在。山田様真是个神奇的导演呀
你知道,回忆都是骗人的。回忆就是坚信着自己过去的主观臆断直到现在都不曾变改的自说自话。回忆就是选择性剪接删改并自行分级选送的放映片段。所以回忆录这种东西,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心,而看不到真相。没有真相的爱情,多么扑朔迷离。
对这个故事本身持保留态度,究竟有多动人这事本来就仁者见仁。在情感比较饱满时,情节的煽动力和老导演的叙事风格都很成趣,但一拉到现实语境,尤其是结尾的啰啰唆唆让整个电影都大减分。黑木华的表演毫无亮点,给柏林影后的意思是黑松隆子的吗?
<昭和女中“外”传>,黑木华好演!
北野武看不起山田洋次这种心情,我多少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