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怪物

　　PS：这篇影评2011年3月14日就发上了豆瓣，一直相安无事。直到2012年11月12日，有人来豆邮，说自己是一所大学的电影教师，班上有个学生写的影评80%都是抄袭我这篇，但学生否认，所以他来信问我是否是原创，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原创。5小时候，我收到了豆瓣的系统邮件，说这篇已经被删除，不给任何理由。

　　这件事让我觉得十分奇妙。

　　更奇妙的是：

　　被删第二天，我收到了系统邮件：

“你的豆瓣账号 http://www.douban.com/people/daisychen1942/ 在2011-3-14日对电影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1763134/ 发布的影评，由于系统出现暂时性问题，造成了误删除，稍后我们会对该内容做恢复，很抱歉给你造成不便。

如果你在使用豆瓣时有任何问题可以参考帮助中心 http://www.douban.com/help/ ，或者通过邮箱 [email protected] 联系我们。

　　感谢你对豆瓣的支持和关注。”

　　那个，豆娘啊，你这个误删除，那篇文章恢复是恢复了，下面的评论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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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把正腐这个大怪物撂倒 (2011-03-14 13:53)

    　　这哪里是怪物片，这是红果果的政治隐喻片。小民一家苦苦抵抗的，其实是同样吃掉你的血肉，吐掉你的骨头，且没有屁眼的正腐。

　　蝾螈状的触手系怪物走的是可怕路线，同样身为怪物的正腐却走的是滑稽路线，片中有无数信手拈来的挖苦，虽是小细节，却十分自然：韩国人对着代表更强大政府的美国人唯唯诺诺，说着蹩脚的英语；一家人对着女孩的遗像嚎啕大哭，记者却只忙着拍照，这时有管理员跑来怒斥一位女士乱停车，叫她快开走；宣布封锁令的黄衣正腐职员还没说话就摔了一跤，最后连电视台都调不来；一大通折腾后到了医院，居然医生护士们都不穿防护服乱跑；要进入隔离区，一本正经地索贿的工作人员，却先无比正义地训斥你；叔叔去找胖子帮忙，羡慕地问胖子薪水有没有7百万韩元，胖子黯然地说：有是有，信用卡的欠账也有7百万了····胖子出卖叔叔拿了钱，第一件事是问警察：这得交多少税呀？警察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详细地回答他收税规则······体制的集权昏聩，商业化社会的无孔不入，在这些小笑料里，慢慢又合理地渗入了片子的基调：就是在这一片光怪陆离下，才理所当然地产生了那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对正腐的控诉还包括一些不那么滑稽的信息，典型的就是因为参加学运而一直处于失业状态，郁郁不得志的叔叔。在车上看通缉新闻，连全家人里看起来最废柴的爸爸都有一张正规照片和职业介绍（虽然姑姑说：完全就是地铁站拍的大头贴····），叔叔却一句介绍都没有。这算不算韩国式的敏感词事件？什么时候本邦也能在电影里挖苦下20多年前的某事件捏？

　　关于片子的背景和结构什么的豆瓣上已经说的很多了，再赘述下去也没有意思。值得一说的是，片子的最后，一家人合力撂倒了这个怪物，怎么撂倒的呢？过分解读下，这个精心设计的过程里传达了导演的政治理念：

　　1靠老年人肯定不行。片中老年人的代表爷爷，在子女抱怨正腐时，麻木地说：政府怎么说，我们就怎么相信，还能怎么样。这是连怀疑之心都被磨平了的人群，在事关生死时，虽然爆发了令人炫目的勇气，却第一个被灭掉；

　　2只靠革命先行者肯定不行。叔叔就是先行者的代表，他的任务是点燃火种，但这未必就能一定成功，最后一个燃烧瓶意外却又不意外丢失手，叔叔丢掉的其实是他的年华；

　　3但火种永远不灭，这时需要姑姑这样更年轻的人，克服犹豫和迟疑，把火种传递下去，才能击中怪物，

　　4给怪物最沉痛最致命的一击的是爸爸代表的全体小民，平时像蚂蚁一样生活的他们，扔掉往日的昏昏沉沉，勇敢坚定地用钢管顶着怪物，即使背后是深渊，即使手被顶残，仍然一步不退地坚持到底，这一步最重要的就是不依不饶，坚持到底。

　　5至此革命结束了吗？算是，但“从来没有人在战争中真正得胜”，牺牲总是出乎意外。女孩最后还是死了，不过还有更年幼的男孩代替女孩活了下来，他是延续的花朵，生生不息。

　　6当然了，整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爱，勇气和希望。（忘掉日漫里老土的说教吧）。

　　麻木，嗜睡，糊涂，失业，酗酒，拖拖拉拉，互相挖苦，这家人看上去好像没治了，但是他们心中始终点燃着爱，勇气和希望，所以才能放手一搏，自救且拯救世界。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光和盐。看看片子的最后，世界的光和盐是怎么对待那些庙堂之高的空话的：用屁股对着他们的脸，用脚趾头关上了呱噪的电视机。

在水里好好的，偏偏跑岸上来发飚，自然死路一条，《怪物》里的怪物有点无辜。可能本来就是条鱼，却成了乱倒垃圾的牺牲品，变为长了10条腿的四不像不说，看它庞大的身躯不知疲倦地从下水道跑步出动，又像个守财奴一般叼了些活人死人回来储存食品的样子，我不觉得多么没人性，反觉得有点儿傻傻的幽默感。本能嘛！

这楚楚可怜的怪物，没有当成主角的命，风光都给另一个“怪物”抢了，那就是“意识形态”。这招术，导演奉俊昊在《杀人回忆》中已经玩到了极致，那片子里的主角，不是到最后都没有揭晓的凶手，不是两个爆裂刑警，而是韩国国民和韩国一段特殊历史时期的原生态。你能期望他在《怪物》里，能老老实实地做出个韩版《哥斯拉》吗？太多潜台词了。没功夫一一分析，总之，从开篇那个把大批毒物倒入汉江的阴险美国人和他软弱的韩国助手，到煞有介事其实无能到底的官僚警察和官僚医生，再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全民病毒恐慌，以及骗局暴露后无关痛痒的致歉，都是有所承载有所指的。那感人肺腑的一家子，爷爷俨然是个枪械行家，最后的pose酷得一塌糊涂，父亲因为以前没人管，到处乞讨养成了贪吃贪睡的习惯，那位叔叔，用韩国烧酒炮制燃烧弹的功夫真的是炉火纯青啊！怎么会这样呢？因为每个人都有一段历史。

意识形态和历史危机感是韩国人血液里怎么都缺不了的元素，所以他们的电影除了《色即是空》这类没心没肺的厕所喜剧之外，只要有可能，多少都想玩点潜台词的花样。相较同期的《韩半岛》，《怪物》是意识形态的婉约派，在政治叙事中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克制，也许，这样更能迎来韩国观众的会心一笑或一声叹息。

前年看的DVD，不懂韩文，也懒得瞅字幕，造成的结果就是看怪物如何吃人，人群如何逃散，一家人怎么救人，觉得不错，你说是恐怖片也好灾难片也好反正韩国人奉俊昊拍得不错。

这回电视又放了译制版，我认真地回顾了一遍，结果一上午尽感慨这部电影玩了。

现在边听着广播，写这篇影评

宋康昊是韩国影帝级的人物，登基之作正是导演奉俊昊第一次拿来震惊影坛的《杀人回忆》……

噢，等等，先插播一条新闻：“11月26日，一个题为《我无意中捡到的某市公务员出国考察费用清单》的帖子，引发网友热议。该帖由署名为‘魑魅魍魉2009’的网友所发。他在乘坐地铁时无意中捡到的装有某政府出国考察团的出国日程和花费等文件的环保购物袋。据其所述，他是一个IT行业的技术蓝领，安心的等待每月25日的发薪日，缴自己应该缴的个人所得税，但是那些文件上的内容，却让身为一个纳税人的他愤怒了。纳税人的钱被以考察的名义挥霍在了赌场、商场和风化场所中……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公车消费和公款吃喝一年达6000亿，占20%的财政收入,而公费出国消耗巨额财政费用一年也耗资3000亿以上,光这三项就占国家财政收入的30%……”

Ok，回到这部电影，结尾，主人公宋康昊手握猎枪，警惕着窗外任何异物。在这个保管着些许家庭温存的小铁皮屋外，是空旷的静谧的漆黑的夜，让人感觉似乎随时会有什么怪物会从黑暗中冲出来吞噬雪夜中的这盏温暖的灯光。

那黑夜中让人隐隐觉得恐惧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政府中的某个隐秘的衙门里几个公职人员的漫不经心以及隐而不发的潜规则创造了这个怪物。起先，这怪物吃的是鱼（和怪物激战时看到他吐出来的有鱼），如果他只吃鱼的话，或许我们还能供养得起，反正我们也是要靠劳动弄些吃的来养另外一群人，这群人吃了我们的也未必之恩图报。虽然是只怪物，但只要藏在河里，就算偶尔被渔夫吊到，也只是当个话题，很快就放过了。

但作为怪物，他是贪婪的，要逐渐变得庞大起来，直到冲上岸吃人了。那我们还能坐视不管么？难道任凭他胡来，甚至吃掉孩子？

怪物抢走了孩子，躲在无比复杂的下水道系统里，老百姓请求政府通过追踪电话查出怪物的位置，得到的答复是：“抱歉，这属于机密，哪那么容易查的？”

Sorry，又一条新闻进来：“近日，辽宁沈阳市民温洪祥向市财政局、市审计局和市政务公开办等部门递交了一份《沈阳市政府信息公开申请表》，要求沈阳市政府各个部门和各区县(市)政府公开办公费、招待费、差旅费、单位事业性经营收入等财务账目，以及政府各部门年度财务审计结果。对此，沈阳市政务公开办虽已接受了温洪祥的申请，但相关负责人以‘国内没有先例，政府部门财务信息极其敏感，难度极大’为由推诿……”

这广播太干扰思维了，还是专心写影评：

不让查就不查呗，咱自己来杀怪物救孩子，结果被当成有病被政府四处通缉，一家人像坑渠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其实这怪物老巢并不难找，只要能摸进系统内的计算机输入一个密码，就能锁定他的方位，这并不比在地铁捡到一个塑料袋更难。（电影中有些黑色幽默的是那个靠出卖朋友而获得政府赏金的移动公司职员，也还在担心着得到的奖金是否会被征税）。平心而论，这怪物除了吃人，也并不那么可怕，枪打、火烧、喷毒药，哪样它都受不了。然而，政府，和政府控制下的媒体并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比起消灭怪物，怪物可能传播的病毒则更为可怕，要先把所有看到接触过怪物的人隔离起来，防止病毒继续扩散。既然怪物的事儿闹到这地步已经瞒不住了，索性虚构出一种病毒，把人们隔离在区域之外，让人们远远地看着政府在消毒、搜索、警戒、甚至由此创造出了新的就业机会，电视上树立几个与怪物搏斗过的英雄，行动中再以搜捕病毒携带者名义抓几个替罪羊，怪物的制造者再次充当了人民的拯救者。至于怪物，仍躲在他的角落，威胁着可怜的孩子。

这样的政府，是靠不住的，所以一家人只能冲破千难万险，自发地集结在怪物的出没的大桥边……

“听众朋友们，欢迎大家收听今天的节目，接下来讲的是发生在深圳的真实地故事：一位资产管理公司的CEO、两位财务分析人员，怀着‘天真’的理想，从2006年起，在深圳开始了‘不务正业’的公共预算之旅。他们向十几个中央部委、十几个地方政府提出了查看预算案的申请。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今年5月27日，他们终于看到了深圳市政府的2008年度部门预算草案；10月27日，卫 生部向他们公布了一份接近完备的本级部门预算。在新中国的历史上，这两次回应都是第一次，究竟这个故事是怎样的，请在广告之后继续收听南方周末记者黄河采写的报道《深圳公民的“公共预算之旅”》……”。

不行，听广播没法写文章，把广播关了。继续说这部电影：

一家人与怪物勇敢地搏斗，愤怒的大学生将燃烧瓶投向了怪物，却一次次砸在立柱和墙壁上，多亏了失业的流浪汉在关键时刻浇下了汽油，英姿飒爽的职业女箭手一箭命中怪物的眼睛，在全身燃起火焰的怪物张皇失措想要跳进河里躲回老巢一刹那，一袭白衣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父亲手持长矛，将怪物结果在了汉江边。

这最后一幕就像在讲一则寓言。

总之，这是一部非常牛逼的电影，建议大家都看看，不过看的时候就专心点儿，别忘了把播放设备以外的电视、电脑、广播什么的关了，免得被干扰。

   中国人有句话叫"山不在高",显出一份四平八稳的淡定;韩国人也有句话叫"辣椒虽小",却透着一份以小博大的剽悍.

   韩国人嗜辣,但是他们的那种辣,与四川的辣、湖南的辣、云南的辣都不同。那种中国人觉得稍微异样的辣，只是让我的鼻腔稍感刺激，但是奉俊昊的《怪物》，却辣得我在午夜时分肾上腺素乱飙。没错，就是他的辣，合了韩国人的口味，刺激了韩国人的味蕾和神经，《怪物》在韩国的高票房，理所当然。整部影片都没有导演在解释“我在干什么”的小心翼翼，而是通篇都透出一副“老子就这么干了”的二劲儿。

   嬉笑怒骂，都是浓墨重彩，酣畅淋漓。

   那些影片里最精彩的片段和镜头，早就被豆友们琢磨透了。让我哈哈大笑或者握紧了拳的小细节，却也不少。

   为什么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美国老头儿呢？说到底，韩国人对美国人的情感复杂，远非爱恨两字能够说清。他们敬重和怪物搏斗的美国兵的勇敢，也嘲讽一双斗鸡眼、一脸白痴相的美国专家的以讹化讹。制造悲剧的是美国人，而把整个事件推到无限荒谬和滑稽的境地的，依然是美国人。

   可悲的是，韩国政府和韩国老百姓，却只能亦步亦趋，在被欺被骗被耍弄中，失去更多，损失更大。是因为看不清美国的伎俩和跋扈？还是因为看清了仍然无济于事？

   人们头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见怪物，他们还不知道怪物的残忍和危险，也不知道怪物的丑陋和狡猾，好奇之余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给怪物喂食。贤淑最后飞起一脚踢出的啤酒罐，导致了错误的判断，而那个罐子，恰是她父亲阿斗，亲手喂给怪物的。很佩服导演思维缜密，却也很感慨一时的善良无知，为之后的悲剧埋下伏笔。

  爷爷和贤淑，这一老一少，在他们的身上，洋溢着忍耐、克制、机智和勇敢，他们都有着韩国人最美好的品质和个性。而就是这两个人，都被那怪物吞噬、杀害了。为什么面对怪物，他们有所作为，却依然无能为力？

   我喜欢贤淑的叔叔飞奔着投掷燃烧瓶，以最原始的火攻追打怪物；我喜欢贤淑的姑姑百步穿杨，果断放箭射中怪物，转身时，满脸的决绝；我喜欢贤淑的老爸阿斗手擎钢管，封死怪物的退路，要了它的命。因为他们，怪物死了；然而，依然迟了。

   耐着性子听完片子结束后长达五分钟的片尾曲。跌宕起伏中，包含着愤怒、自嘲、倔强和振奋。然而，曲子终了，却是那怪物的一声咆哮。

   导演在警醒所有人，那怪物依然存在。各位，小心点儿。

    

      

我的朋友展昭和ROMY力荐韩国电影《怪物》。他们说，《怪物》颠覆了好莱坞式的惊悚片、灾难片模式，堪称商业和艺术结合的典范。
网上对于《怪物》也是好评如潮。据说，《怪物》传达了这样的人生态度：面对我们身处的这个“怪物”一样的世界，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对号称能够提供“各种解决方案”的整个世界则保持冷漠。
还有就是，奉俊昊的上一部作品《杀人回忆》至今仍然令我印象深刻。看完那部电影的深夜，我跟我的老婆就到底谁是“杀人犯”这个问题纠缠了长达数小时之久，我觉得自己通过长期的观影经验积累起来的对于故事情节发展的预期，几乎被奉俊昊彻底破坏了。
冲着这三点，实在没有理由不看一下《怪物》。

从《怪物》的前二十分钟来看，也就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式商业大片：环境污染导致汉河出现了“怪物”，然后“怪物”出现、伤人。应该说，在这二十分钟里，奉俊昊所表现出来的叙述故事的技巧，乃至剪辑、配乐、特效等等方面，完全纯熟，节奏老练，效果震憾。
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怪物》也并不值得一说，因为好莱坞已经有太多的电影珠玉在前。诡异之处在于，在一堆死人、一片哭声这样的悲剧式开头之后，奉俊昊居然不动声色的开始了冷冷的幽默，一会儿讥刺当局的官僚作风，一会儿反思现代都市的人情冷漠，甚至还捎带上了对于大学生就业现象的旁敲侧击，什么都只说一点点，什么都不点破，什么叫做“艺高人胆大”啊。
ROMY对电影里在一堆人为一堆死人哭得死去活来时居然还会有警察跳进来说“XXX车牌的车是谁的？赶紧开走”这样的细节处理津津乐道。她说得没错，我也被奉俊昊的胆量打败了。我们的“大师级”导演们，但凡能有一、二分如此本领，也不至于落得口水一片。

还有还有，《怪物》的另一个“非典型”之处在于，居然用“弱者”来完成了最终的拯救，不是国家，也不是社会。
奉俊昊说了，他就是想让我们看到，“谁可以救她？是军队？警察？官员？还是舆论？都不是，是几个白痴一样的人。谁能保护弱者呢？不是社会，不是国家，不是那些有势力和能力的人，而是弱者自己。这个世界比怪物还要可怕，所以人才为孤独而悲伤。”他说他想问的其实是，我们，可曾真的得到过，国家和社会的帮助？！
我们得到过吗？对于置身于自然性、必然性和规律性的命定之中的孤独的我们来说，接近幸福和快乐的道路，永远伴随着哭泣、愤怒、悲哀和诅咒。而国家和社会，或者宗教和信仰，无非就是用一种“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制、理念，或者形而上学的普遍性、必然性，来哄骗我们，来掩盖我们常常感到的恐惧和紧张，乃至痛苦和怀疑。
有多少人，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之后，在恐怖中就会突然发现，原来所有美好的承诺都是假的！

    《怪物》理应是怪物片，但他不是，尽管那头长着蝗虫口器，多重鱼鳍，蝾螈身材的怪物动作矫健如体操运动员。《怪物》看上去很好莱坞，但他不是，尽管老爷爷临死前的那一挥手神似《指环王I》里的行将赴死的甘道夫。《怪物》就是《怪物》，独一无二，空前绝后。

    《怪物》的英文名是host，宿主的意思。怪物寄居于水渠之中，取食于汉江之畔，可这都不是怪物诞生，成长，乃至横行的宿主。什么才是真正的宿主？影片开头就交待的清楚，寄人篱下的韩国政府。忘了提示了，这个电影的导演是奉俊昊，好吧，你猜对了，这又是一部包裹着商业片外衣的反政府电影。
    
    奉俊昊历来偏爱荒诞和黑色幽默，从《绑架门口狗》开始便是如此。当然，说一个笑话要人听懂，诉说者和听众必须有个共同认知基础。所以，越主流越耳熟能详的东西越容易造成共鸣。如同黄色笑话是打开大学男生心扉的一把钥匙，抨击政治，反思历史，表现荒诞时代下的荒诞故事便成为了奉俊昊手里的王牌。这套牌他一直打得很好，《杀人回忆》拿下当年票房第一和青龙奖诸多大奖。

    为啥奉俊昊要这么迫不及待的调侃政府，还捎带着把美帝国主义一起钉上耻辱柱？年初的抗议新配额制度的“死守运动”可能是最直接的原因。

    06年2月，迫于美国贸易压力，韩国政府计划从2006年7月1日起实行新的国产影片配额，即韩国电影院每年必须播放国产影片的天数将从146天减少到73天。此举引发大规模影人抗议，参加游行示威的包括宋江昊，张东健，薛景求，李俊基，崔岷植，导演林权泽等一大批明星。嘎纳影帝崔岷植甚至退还政府颁给他的勋章，称“这种践踏自己国家文化主权的政府所颁发的奖状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但是，抗议几乎没有成效，新配额比率仍于7月开始执行。

    在这种背景下解读《怪物》中无能软弱的政府和阴险狡诈的美国佬是不是更有意味？瞧瞧男配角朴海日的那句经典台词：我为这个国家献出了青春，到最后连个饭碗都保不住。里面不仅仅包含着对80年代韩国学运的同情，对韩国政府的不满，更重要的是，这也是电影人自己由衷的感慨。孤立无援的一家人没有先进武器，就靠着莫洛托夫燃烧瓶，铁杆和不可撼动的亲情，去抗衡这头暗示文化扩张，蚕食韩国血肉的怪物，来夺回属于他们的孩子，也就是希望和未来。
    
    幸运的是，尽管代价不菲，希望终于留在了潘多拉的盒底。现实也是如此，韩国影人没有“死守”住银幕配额，但却靠着自身的努力赢得了更多的观众。06年韩国电影总票房冠军两度被刷新，先是跨年放映的《王的男人》以1200万观众人次超过了《太极旗飘扬》，年末的《怪物》又刷新了的记录，达到1300万人次。06年韩国本土电影票房占总票房六成，是继1999《生死谍变》大胜《泰坦尼克》以来最大的胜利。

    可是，胜利之后呢？宋江昊用脚趾头关掉了充满意识形态谎言的电视机，却察觉了小卖部外的异常。他端起枪，拉开窗，透过狭小的缝隙窥视着屋外无尽的黑暗。不幸的是，那黑暗也在窥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