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设防

这几个星期我们断断续续在看1989年由香港四大才子其中三位（黄霑，倪匡，蔡澜）在ATV主持的一档真人深夜访谈节目：今夜不设防，不仅得以一览诸多天王巨星的昔日风采，还为鲁豫杨澜们亲身示范什么才叫真正的访谈节目。

彼时王祖贤刚刚演完小倩，一脸的蛋白质，英气逼人，王祖贤：“和我不熟悉的人呢，一望到我的眼睛，即刻不知道是不是有种压力，要刻意避开，所以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多数时间是看着别人的嘴巴的，不会看他的眼睛的。”所谓“艳光四射”大抵指的就是这种。

还有林青霞，关之琳，张曼玉，温碧霞，琦琦这些美女。1989年的香港演艺圈就像这些美女的年纪一样，20出头，就要起飞，亦或我正腾空，充满无限的可能性。

但后来的人生也正应验了她们的剖白：温碧霞认为生孩子会破坏身材，她果真结婚后领养了一个小孩。关之琳经历了一次20岁的闪婚闪离后，至今未有二婚。

张国荣：我走下舞台，是心甘情愿交出支麦

哥哥张国荣未同梁朝伟合作「阿飞正传」，哥哥还耿耿于怀他所受到的不平等对待。

他滔滔不绝讲述着那些年的奖项之争，他明知不会拿奖，还赶赴颁奖礼，两手空空地坐在观众席看罗文为只拿了一首歌的奖不高兴地演出而有感而发，被港媒拍到泪流满面。

他说，我面对这顶被抛回舞台的帽子，我要么继续死忍，要么妈X距地，撇炮唔捞。但我决定忍……有朝一日，我离开这个舞台，不是因为斗气，不是因为害怕这些嘘声，而是我张国荣不要功成名就，心甘情愿交出支麦，走下舞台的。

果然同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张国荣宣布告别歌坛，那年的香港红磡体育馆承受了最多的心碎与泪水，封麦的那一刻，所有人经历了一场肝肠寸断的生离。

周润发：好玩是最紧要

周润发调皮客串主持，他的好玩程度连三大才子都制止不住（所以在「艺术人生」那儿完胜朱军简直湿湿碎好吗）。

为什么说这个访谈节目值得激赏和学习呢？那是回归前8年，才子们和嘉宾左手红酒，右手香烟，间或爆出粗口，时而讲些只有男人才懂的那一些话题：女人啊，事业啊。时而倪匡的一句“我觉得他的观念很有庄子思想”让已然习惯抽二手烟的我们差点反应不过来。

刘培基：不信任女性

对比2013年11月，在时代美术馆《举头望明月》新书发布会上，被问到对少年坎坷经历看法时的沉默和释然，彼时刘培基意气风发，刚刚从美国办完个展回港，历数在裁缝店的艰苦学徒生活。

他坦言，由于早期家庭的变故，使得母亲、甚至女性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就代表不安全、不温暖。这个心理特点似乎对他往后的一生都产生了影响。

2013年，年届60的刘培基说，自己现在只是过着平淡的生活。

当我们看着画面上的人谈笑风生时，很多个感叹油然而生。

25年光阴一闪而过，物是人非，黄霑，哥哥张国荣，还有他们经常提及的罗文（罗记），成奎安……甚至连制作这个节目的电视台，亚洲电视本港台及其前身也因经营不善而告倒闭。

开个坑，慢慢看，慢慢写

因为特别喜欢张国荣，先看了张国荣那一集。他怎么做到跟三个老流氓谈笑风生，又可爱得让人想亲一口？他毫不避讳自己的虚荣，被观众不接受时的伤心，以及对同行们的赞赏或diss. 他也经历过觉得自己说什么话都错的岁月，最后却慢慢成为一代巨星，可以开心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他聊感情时暴露自己初恋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又高冷就一直情书轰炸，又承认自己已不是什么纯情的人，不耽误清纯的姑娘。整个人写着一个大写的做自己，又可爱得让人听他说话就觉得开心极了。

《今夜不设防》张国荣这一期，是我从Leslie歌影迷转向纯粉丝的重要截点，也是他个人风采与魅力最无与伦比的呈现。这里有我心中最最生动可爱真实迷人的Leslie～没有看过这场采访，就不叫认识【张国荣】（当然其实也并不是必须要认识......

该亚视（现已倒闭）于1989-1990年间制作的明星深夜访谈节目画风如题，百无禁忌，任意爆料，被定为“儿童不宜”。请到的嘉宾都是不论当时还是如今都妥妥的大牌超巨：周润发、林青霞、张曼玉、成龙、巩俐、王祖贤，甚至还有后来打了羊胎素的斯琴高娃老师😅......主持人是香港四大才子其中之三：黄霑、倪匡、蔡澜，这仨都是老色狼，一言不合就飙车，荤腔不离口，烟酒不离手。堪称老港流行文化艺术研究爱好者的必背手册。

彼时33岁意气风发的Leslie正处于唯一对家谭咏麟封麦，他独霸乐坛的首个全盛期（几个月后就退出乐坛，开启大家熟知的影坛盛世）访谈全程他都半醉微醺，瘫在沙发里手指上掐着根烟，嘻嘻哈哈骂骂咧咧，口无遮拦，所有输出的观点/爆料皆言之有物。

采访内容很有信息量，包括他早年求学经历、家境学业（自述英语不糙 语文勉强苟住 数学奇差无比）、辛酸的发家奋斗史、业内八卦与规则、奖杯之争、饭圈撕逼、他的初恋、初夜如何失身（虽然大家最感兴趣的部分被咔嚓了😅）、点评各路明星演技（钟楚红 王祖贤 张曼玉 梅艳芳 周润发 梁朝伟 刘德华）等等

贴心路标牌

求学经历：4:45-11:47;

歌唱比赛初入行：11:55-21:00；

初恋初夜、婚恋择偶相关：21:14-26:19；

辛酸发家史、业内夺奖规则八卦等：21:20-35:47；

其他明星提及/点评：37:56——

提几个比较好玩儿的片段～

1. 谈到家境时，表示自己家也没有大家想象中有钱，也要打工赚零花，“穷”到入行比赛的报名费要跟自己的佣人借……（张国荣的父亲张活海，是香港著名“西装大王”，好莱坞著名导演希区柯克、演员加里·格兰特都曾光顾过）（梦幻联动了🤗）（但也不算凡尔赛，因为当时开始流行成衣，他爹的西装铺已经日落西山，加上一些不爱伸手要钱的志气🚬【指路：07:15】

成名后他也一直待六姐如家人一般

2. 自爆初恋，曰：【指路22:02】

传下去，张国荣喜欢傲骄型，情书没人理😂

自述初夜不成功😅

也直言无法与圈内人拍拖

这番言论放到今天，要持续挂在热搜上被各家花粉持续戴高帽声讨的程度🚬

3. 提起初入行时辛酸的发家史，糊糊时期扔帽子都没人要，回家还要被打电话问候辱骂……🚬🚬【指路30:25】

【多说一句帽子】因为未成名期的帽子事件，让张国荣一直心怀芥蒂，从此再也不喜欢帽子。成名后，在红馆连开八场演唱会（破纪录）的最后一场时，在造型师刘培基的鼓励建议下，终于又拿起了帽子，唱到一半时飞到台下，彼时迎接他的已经是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歌迷们争相抢夺帽子，心魔破除，巨星也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4. 当谈到在载入史册的“谭张争霸”白热化阶段他凭借《有谁共鸣》获得年度金曲，上台领奖演唱被台下谭咏麟粉丝恶意谩骂侮辱之事时，他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张国荣，站在台上是表演的保证，我永远都把我的心交给你们.......

【指路：31:54】

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的光真的在我心里也闪耀了好多年😢

5. 以及一些放到今天看会被饭圈群起而攻之、大肆屠杀、各家举出“张国荣饭圈毒瘤”示威游行的危险发言：叶童拍裸戏挥洒自如，很专业 // 张曼玉港姐儿那会儿没觉着有啥了不起，最近味道出来了很典雅 // 王祖贤拍倩女幽魂第一部的时候还不咋地，好多东西都得我教，第二部突飞猛进了 // 香港没有哪个女人穿皮衣比钟楚红靓，她演戏就算不咋地我也能原谅 // 发哥星味太重，演啥都是周润发......

此外，这场访谈也可以非常直观地体现他【港宠】之名号，三个色鬼老才子（尤其堪称天下第一荣吹的黄霑xi）简直不要泰爱他，不是夸他眉目如画要摸他就是要亲他，对他动手动脚各种调戏。

以及，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醋意😅

每次看这场采访，看他和老才子们烟雾缭绕、推杯碰盏间的嬉笑怒骂都让我get到一些清俊通脱的魏晋名士之风，那个年代巨星大师辈出的香港，着实是百家争鸣可羡，盛年韶光难返。

真心希望大家在记得他是好演员、好歌手、好明星、香港文化icon的同时，也记得他曾经是无比鲜活生动，无比肆意潇洒又有趣可爱的灵魂。显赫的声名、肮脏的诋毁、彻骨的绝望都经历后，他也终身骄傲、终身嚣张、终身赤诚、终身可爱，无论过去十年二十年亦或是更久更久，我（们）永远记得他在舞台上下、银幕内外留下的一片灼灼风华，奕奕神采，也遥望神往着这片神采折射出的那个流光溢彩的香江鎏金岁月。🌷🌷

一直以为今夜不设防是重庆电视台自制的那个本土剧，原来是一个综艺节目😂😂😂😂😂😂😂😂😂😂😂😂😂😂😂😂😂😂😂😂😂………………………………………………………………………………………………………………………………………………………………………………………………………………………………………………………………

在综艺江湖上，有一个传奇的清谈电视节目，叫《今夜不设防》，虽然是三十多年前的节目了，但今天看却一点都不觉得过时，这就是所谓经典。上过这个节目的大咖有成龙、张国荣、周润发、关之琳、林青霞等等，节目的主持人是黄霑领头，另两位是蔡澜和倪匡。

左起分别是，倪匡，蔡澜和黄霑

左起分别是，黄霑，林青霞，王祖贤，蔡澜和倪匡

黄霑的大名如雷贯耳，其人博古通今，幽默多话，不用多介绍；蔡澜带着一众美女明星全世界吃吃喝喝，内地大饭店也以他的莅临留影为荣，也是大大的盛名在外。只有倪匡在节目里话不多，总埋头喝酒抽烟，粤语也不标准，很多时候如果不看字幕，你都不知道他讲什么。初看这个电视节目时候我就嘀咕，这两大咖咋会带着这么一个小伙子愉快玩耍呢。其实在那个时代，三人再加一个金庸，早已霸称香港四大才子。

从左起分别是，李纯恩(香港作家)，金庸，倪匡和蔡澜。

1991年香港作家李纯恩替金庸卖出电影版权，金庸请李纯恩、倪匡和蔡澜三人同游日本。可见私交非同寻常。所以任谁都会对倪匡这个人产生好奇。 倪匡的简历堪称传奇，果然大咖只和大咖玩。有一小事坊间盛传，这倪匡曾经给金庸代笔！当事人也承认，是时金大侠要出国游历，报纸连载的《天龙八部》又不能停，只好拜托好友倪匡暂时顶上，更神奇的是，当时竟然没有读者发现作者已经换人了。 总结历史规律，发现经济的腾飞，必然会带来一波文艺的繁盛，如今香港这个曾经文艺繁盛，百家争鸣之地再不见后浪涌现，前浪却不断消亡成为了历史，考究历史，难免使人黯然。

倪匡年轻时和妻子合影

倪匡出生于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上海，祖籍宁波，1951年十六岁为了追求乌托邦理想从上海中学缀学，先后进入华东人民革命大学受训，加入人民解放军华东公安部成为基层军官。年轻时也算是体制内的一员，奈何命运多舛，二十岁时候被组织派往内蒙古工作，不但没能平步青云，反而因言获罪，又加无意伤害了领导，被上纲上线，扣上反革命分子的罪名，好在紧要关头得当地蒙古友人提醒及时逃跑，并赠送老马一匹助其脱身，并嘱咐他务必一路往北逃去，然而一切自有天意，风雪中倪匡迷了方向，反而向南去了。倪匡在晚年还提起这段经历，说非常愧疚忘记了恩人的名字，毕生都没法回报。在逃亡路上，连那匹老马也被自己吃掉了，才得以摆脱饥寒生存下来。 从上海到苏州，到内蒙古，然后历经千险万难终于逃亡到辽宁鞍山，投奔哥哥，不可久留，又回到上海，依然不可留，最后一路南下，1957年7月进入香港，幸运成为一名成功的逃港者。他算是香港四大才子里经历最传奇出身最卑微的。到香港后，作过工人、校对、编辑，自学成才，也读过夜校，最后才成为专业作家，一写就是几十年。他写作面十分广阔，众体皆备，群众喜欢读什么他就能写什么，编辑缺什么他就能写什么。 一个没啥背景的大陆仔漂泊去香港，也没啥好出路，他一开始只能在染厂里做杂工。某天觉得报纸上这样的作品自己也能写，就开始写东西投稿。两周后小说《活埋》发表，倪匡收到九十元稿费——当时他打一天工也只有2块9毛，只能吃两碗他念念不忘的叉烧饭，现在，凭写稿他终于可以实现叉烧饭自由了。后来更是进入报社工作，开始写小说。倪匡多次坦言，谈不上什么情怀不情怀，就是因为写小说来钱多、来钱快，比干其他的活计要强。让你不得不惊叹人家就是聪明，但在今天我更愿意相信那是遗传的，而不是人家特别努力。 翻寻这么多历史旧事，就是想表明这样出身的倪匡最后能和港大出身的黄霑玩到一起，和出身富贵的蔡澜玩到一起，必有过人之处。黄霑是性情中人，他也必然是性情中人。不同的是，他从不拖稿或欠稿，就算宿醉未醒或病了仍然照写，写作二十年不曾断过稿，可以一个小时写四千字，一天两万字也常有。最多时候，年入超二百万港币稿费，曾同时为12家报纸写连载。还有，倪匡和台湾的三毛、古龙也是至交。从这个人身边环绕的朋友，大概也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了，至于倪匡在内地没有他的朋友名气大，相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不能细讲，细讲了就和倪匡一样，会溟然于众人。倪匡还有一个妹妹名字叫倪亦舒，就是畅销书作家亦舒。 到1980年以后，随着港地经济如烈火烹油般繁荣昌盛，随着小说不断被改编成电视剧电影，倪匡已经盛名在外。到1989年上电视主持《今夜不设防》，这样细究起来倒也不显得突兀了。 然而盛极必衰，一个地区如此，一个人亦是如此，随着倪匡移居美国旧金山，随着金融危机的到来，按照倪匡的说法，一切都有配额，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完了便完了，要坦然接受。他戒掉了烟酒，这个人当年可是在古龙的葬礼上，陪夜时喝掉自己带去作为陪葬的48瓶xo的酒鬼，就这样戒了烟酒。 77岁的倪匡一生写了三四百套剧本，其中拍出三百部影视作品。2012年以编剧的身份，获得了3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上台领金像奖终身成就奖时候，全场起立鼓掌，他拿出一叠纸，然后说，放心，我不会讲很多，就十几个字，停了停等大家都坐下，然后开始缓缓讲，多谢大会，多谢大家，多谢。话没了，全场愣了，然后全场同时哈哈大笑。就是这么一个老顽童。

导演徐克（右）为倪匡（左）颁3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

拿到终身成就奖时候，徐克问他，你写字很厉害，一天能写二万字。倪匡说，没办法我没有第二个吃饭本事嘛。悟了，对对对，不过让大家乐一场，不过一个活儿，填充一下报纸的空白板面，那一本接一本，一个系列接一个系列的闲书，也不过是让某个年代的无聊读者拿来填充一下自己那些无聊的时间，和如今的千万粉丝小视频up主其实并无本质区别。 对于外人眼里的传奇人生，倪匡自己总结说，我的人生很平凡，22岁之前在内地，22岁之后来香港到现在，讲完了。 乐过了，散场吧。后面的场次等着上演呢。顶多还剩倪匡自撰的墓志铭：“多想我生前好处，莫说我死后坏处。”

四大才子里，最先离开的是黄霑，然后金庸。黄霑病逝，倪匡说他三日吃不下饭；等到2018年金庸过世，倪匡已经显得豁达很多。媒体联系到他，他回复道，人到了一定年龄，必然要面对死亡，“不必过分悲伤。” 如今2022，仅剩蔡澜，也罕有见到他上电视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坚持在微博上回答网友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多年后，再看《今夜不设防》，黄霑的狂、蔡澜的风度翩翩、倪匡时有惊人妙语，也会产生一些怀疑，原来曾经有个时代，曾存在这样的人，脸上都是全无顾虑的快乐。 回望1980至1990，那个地方美好得近乎不真实，从70年代经济起飞到80年代攀至高峰，也不过是短短20年。而后大家都是亲历者，香港的黄金时代彻底落幕。中华大地的黄金时代开始了吗？ 黄霑有一句歌词：……就让浮名轻抛剑外，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关于倪匡，最精彩的都是不可说的。 多想我生前好处，少说我死后坏话。

出自倪匡1983在报刊连载小说《追龙》，第11部：陈长青的重大发现

好吧，老先生，听你的。

2022-07-08 原发于微信订阅号：伽马一起看，作者蓝一帆，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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