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鬼庄园

全4集

主演:乔伊·金

类型:美剧地区:美国语言:英语年份: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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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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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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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这个男人温柔的像一朵穿裤子的云

有人40迟暮,有人80青春重启。这个身披花白仍在用魔幻舞台和春光乍泄的肆意妄为捍卫艺术纯粹的可爱之人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导演。

这部略带奇幻色彩的自传体电影是冷漠中的曙光,佐爷泪光闪闪眼里含着对世界的爱意,我也泪光闪闪眼里尽是他的温柔。去理解他的爱意甚至都不用看完他全部作品和访谈,更不用了解他看似悲伤的过往才能理解他的可爱。他的能量在唇齿间,在字里行间,在调色板,在他看别人的目光里。这一部诗无尽头笔墨着重落在离家之后所遇到的人对他人生的影响,温暖之处就在于哪怕他的童年皆是伤痕可他依旧认为自己是个无比幸运的人,他精彩的人生由点成面,每一个人都成为佐爷的色彩。

 2 ) 初识魔幻现实主义电影

《诗无尽头》讲述了一个男孩生活在父亲执意他要放弃自己的诗歌理想去当一个医学家而母亲顺从父亲的情况下,如何反抗,如何找寻自我,如何克服一切追求自己的梦想。 1、首先想谈论帕拉这个人物尽管出场不多,但是作为亚历桑德罗最喜欢的诗人,帕拉的作用十分重要。刚开始,帕拉相当于一个启蒙老师。亚历桑德罗崇拜他,因为他的“蛇蝎女人”,亚历桑德罗找到了自己的性爱的启蒙,也找到了开始的诗歌的启蒙。后来亚历桑德罗渐渐发现自己的思想被同化了,被禁锢了。之后和他很少有联系了。最后当亚历桑德罗决心自己要一生奉献给诗歌的时候,却发现帕拉背叛,放弃了诗歌。如果将亚历桑德罗对诗歌追求的过程比喻成一个人的一生的话,那么这即是从儿童的启蒙到青春期的快速成长到成年的坚定。 2、接下来想说说面具的意象,小镇里所有人都带着面具,隐藏着自己最真正的本我。一开始的男同性恋里卡多、父亲杰米,甚至是男主亚历桑德罗,他们都有面具,不过是隐形的面具,而最后他们都选择摘掉了面具,去追求最真正的本我。里卡多对亚历桑德罗有深情的爱恋,但是不敢表达;杰米关爱着亚历桑德罗,但是作为一家之主和社会舆论,他不敢表达,不敢支持自己的儿子;亚历桑德罗追求诗歌,但是他却不敢违背父亲。在摘掉面具之后,他们都展现了最真实的本我,表达了最真切的愿望,里卡多和亚历桑德罗表白;杰米最后祝福亚历桑德罗去追求诗歌;亚历桑德罗选择反抗,向所有人表达自己是要追求诗歌的心愿。 3、在亚历桑德罗追求诗歌的成长过程中,他犯了很多错遇到了很多困难。他想要用自己儿时的童心来掩盖自己的本我,带上了小丑的妆容(即是面具),穿上了小丑的衣服,在演出时演滑稽。但是亚历桑德罗却无法掩饰自己的错误,无法掩饰自己的真正的本我,他选择了向公众忏悔,告诉所有观众他不是个小丑,他是个诗人,最后得到了观众的崇敬;向恩里克忏悔,完成了自我救赎。并且坚信自己要将一生奉献给诗歌。 4、理想与现实的冲撞,父亲是现实,法西斯是现实,没钱是现实,小镇上的其他人是现实。而男主希望的是理想,是艺术。他在家庭与艺术之间选择了艺术,性爱与艺术之间选择了艺术,朋友与艺术之间选择了艺术。他完全将一生奉献给了诗歌给了艺术,并且他觉得值得。 5、众人皆醉我独醒。在影片中,酒吧是个很重要的地点,男主在酒吧中成长。刚开始在酒吧中,他遇见了那个启蒙诗人帕拉和那个红发女人。他开始了自己艺术的起点,这个阶段他与小镇上其他被困于现实的人相比是清醒的。之后他从gay bar里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迷失了自我,又一次得到了领悟,选择和红发女子告别,选择在艺术上要有自己的形象,要有突破。最后他在酒吧里完成了自我救赎并且认清了现实,决心要将一生奉献给诗歌。 6、与过去告别,每一段时间过后,男主都会与过去告别。刚开始,他和他的家族告别,之后他和红发女子告别,之后他与那个过去的家告别,最后他与朋友告别。每一次告别他都得到了蜕变,得到了追求上的提升。 7、诗即行动。在亚历桑德罗与恩里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与这个诗人志同道合,他们要走直线,要直行去追求最真实的真相和诗歌。他们还一起说出了“诗即行动”的话。但是当最后,法西斯进入城之后,亚历桑德罗上去阻止队伍并指责法西斯头领伊瓦涅斯。而恩里克没有同他一起而是将他拉到一边。亚历桑德罗是在坚持着“诗即行动”和“诗人要直行”,但是恩里克却没有了这样的觉悟。 8、荒诞不经的艺术家们。亚历桑德罗来到恩里克朋友的家里的时候,结交了很多艺术家朋友,从事着各种艺术创作,但是看起来是荒诞不经的,或许说更像是行为艺术和形式主义却与他们本身想表达的艺术不相干。当亚历桑德罗进行吟诵诗歌表演的时候,他的朋友们还是欣赏并支持他的。最后亚历桑德罗表达自己想要去巴黎拯救超现实主义诗歌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开始阻止他。最后亚历桑德罗和朋友们分别的时候,他与朋友们被一道打开的大门分隔开来,也都说明了亚历桑德罗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境界或是一个觉悟的人了。 9、亚历桑德罗的超脱。影片中总是提到了人生的意义,死亡、未来等等高深的哲学问题。每当亚历桑德罗迷茫的时候,未来的他总会给他提示。这正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特点,也许是亚历桑德罗自己看破的东西,但是从老年的亚历桑德罗,或者说是当时的导演自己口中说出就会有一种超脱超然的感觉。导演也许自己回顾往事的时候也已经看破看懂,便将自己加入到剧情之中,用自己之口,引导过去的自己。 这是初识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和浅析《诗无尽头》的想法。 在我看来,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或是其他文学艺术恰是一种作者自己的自传。荒诞不经、夸张、感悟、对人生的思考,这些都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标签。也只有作者本人才能有最真切的感受,用最夸张的表现手法写出自己的经历。也正是作者经历的疯狂,才决定了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绝不可能是虚构的。在《诗无尽头》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小物件都是一种隐晦的表达。也只有作者经历过最真实的体验,才能将自己的感受用最精细精妙的剧本和编排表达出来。 观看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感觉,最好和一个有想法愿聆听的人一起观影,因为可能看到一半的时候你就已经觉得醍醐灌顶,无法自控地要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这时,和其他人激烈的讨论,探索影片中最真挚的情感恰是一方良药。

 3 ) 让诗无尽头

其实,这是一部cult经典《圣山》导演佐杜洛夫斯基的自传影片,讲述了他年轻时代的故事。1940到50年代,在智利的首度圣地亚哥,他决定成为一名诗人,由此加入了一个波西米亚style的艺术圈子。他结识了 Enrique Lihn, Stella Diaz Varín, Nicanor Parra等年轻的才子,他们都来都成为拉美文学界重要的人。

“看到中间一小段走神,闪念竟然想到了春光乍泄,以为只是因为在南美洲,有暗黄灯光,繁复壁纸,结尾字幕发现,摄影杜可风……” “已经是一部比较克制的佐杜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爱佐杜和他全家,我爱他们一万年。” “endless narcissist 認為自己因不會寫故事所以能成為詩人絕對是個誤解。。感覺鼴鼠斯基從聖山開始一直對六十年代的viennese actionism情有獨鐘 這部簡直就是一位當代藝術發燒友的告白 儘管作品本身無論從電影或舞台劇或行為藝術的角度來觀賞都干的發荒 可能將怪誕拍成教科書詩意拍成做作的導演也是奇特。”

整部电影给了你很多魔幻的风格幻想,但也许只有爱与恨才能更好的成就一位诗人,其他属于时代的不安分儿......

 4 ) 诗到尽头是尼采

20世纪是激变的时代,文学在问什么是文学,绘画在问什么是绘画,音乐在问什么是音乐。简而言之一句话,艺术陷入了自我困境。

绘画上由具象走向抽象,沿着印象主义脱实入虚的脉络,野兽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等等次第出场,走到抽象表现主义,已经从孤立的画作表现发展到强调创作者当下时点随机情绪的行动绘画,绘画和行为艺术的边界渐渐模糊。

音乐上由调性走向无调性,音乐不再以和谐为目的而探索更广阔的听觉的可能。德彪西打破和声的功能性规则,勋伯格甚至摒弃调中心的原则,赋予十二音均等的地位,旋律派式微,反对动机重复犹如郑重宣言。

文学上浪漫反古典,现实反浪漫,一浪接一浪。十九世纪是一个盛世,英国贡献王尔德,法国贡献波德莱尔,德国贡献尼采,俄罗斯贡献陀思妥耶夫斯基。到二十世纪,现代反一切,却声势浩大,面目模糊。

美的边界必然走在扩大的进程里,在探索路径的浪潮里,先锋的可能是旗手也可能是灰烬。艺术家是一项风险巨大的职业,对于向永恒宣战的人而言。亚利桑德罗不可避免地面临困境:要做一个诗人,可是诗的路走到尽头是什么?

亚利桑德罗反叛家庭的原因是想成为诗人而不想当医生,于是他出走,去艺术者之家寻找诗,来者听闻他是一个诗人便起立鼓掌。鼓掌是对行为的称赞而没人关心作品何如。于是他去虹膜咖啡馆寻找缪斯,缪斯以情欲控制他,直到他失去控制。他出走遇到诗歌上的知音,以文学理念指导生活,“诗人,永不走弯路”,“诗人眼里无规则”,反对权威,涂黑聂鲁达的雕像,却与朋友的未婚妻越轨,在生活层面上深深伤害了友人。他失意出走,遇到小丑,诗歌几乎等同于享乐派的哗众取宠。他陷入自我的困境,面对被遗忘的深渊埋葬的恐惧,发出“出生即是死亡”的悲鸣。

在原生家庭里诗歌意味着贬义的敏感,这种敏感与懦弱,边缘,同性恋相关联。在艺术者之家诗歌是行为艺术,一种即兴发挥。在虹膜咖啡馆,诗歌是情欲的灰烬,一种副产品。在朋友里,诗歌是为艺术而生活的介质。至此揭露冲突的根源,艺术理念和常规生活之间注定有不可调解的矛盾。从南美的狭长岛屿出发,他去争议的先锋巴黎寻找问题的答案。过程按下不表,在年轻的扮演者和年老的导演同屏出现的时刻,导演给出一生探索所得到的答案。青年的他穿着伊卡洛斯的戏服,绝望地砸碎镜子,失意地认为出生即死亡,死亡在众多死亡之中,在找到艺术的路前,艺术家永远面临被忘记的恐惧。年老的他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说你可超越一切,化身光彩夺目的蝴蝶,成为闪耀着纯粹光芒的生命。

于是见尼采。尽管生命本身是个悲剧,但是总要尽力燃烧着活下去。生命的悲剧是有情的人类对无情的宇宙的挣扎与反抗——徒劳无功,遗忘早晚会发生,“你改变不了世界”;人类应该具有超人精神,克服太人性的自我,”你要改变你自己“。个人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就是个人主义,超脱性欲,财富,声名,社会关系的限制,乃至超越自我。

诗走到尽头是尼采。超人精神没有尽头,诗没有尽头。

我更愿意把传记电影看作一个成长故事。亚利桑德罗的电影看似机巧繁多,象征主义过盛,但不过是掩人耳目,像一个小孩子炫耀玩具,但其实他总是在提出问题,尝试给问题一个答案,至少在思路上维持着孩子的直接和率真。问题在《圣山》中就出现了,那时他提出关于永恒的一系列假设,然后一一否定,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这个问题终于在耄耋之年得到了回答:通往永恒的,是闪耀着纯粹光芒的生命。

 5 ) 闪烁纯粹光芒的生命

也许作为一名导演最难拍的电影就是自传电影了吧。相比于把显微镜头对准“我”,其他的命题显然要容易处理的多。“我”是在不断变化的,现在的“我”如何看待曾经的“我”,这种自问自省不说投射到大银幕上了,能够自己完成自我的和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拿小编自己来说,偶然翻到五年前自己的豆瓣电影打分,都有一种不能原谅自己的感觉,更不谈其他方面的了。就这点来说,佐杜洛夫斯基无疑是一个勇敢且真挚的人。

作为导演这是他第二次把镜头对准自己了,[现实之舞]起舞自己的童年,续集[诗无尽头]再次放大了自己叛逆的青春期。相比于前作[现实之舞],“我”只能算半个主角,另外一大半的镜头聚焦在父亲和母亲身上。而这次,父亲和母亲的地位完完全全退到了后面,“我”占据了银幕的全部。

诗与远方

[现实之舞]中,父亲用肉身体验了把智利人民的痛苦殇痕之旅,然而洗尽铅华回到家中的父亲并丝毫没有改变,暴戾与权威一如既往。他依然高声训斥着佐杜“不要对弱者施加同情与怜悯”,以严厉的眼神叮嘱着佐杜“你将来要有出息,多看生物书,去当一名医生”。而母亲为了能在家族,希望佐杜成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

在佐杜的唯唯诺诺之下,诗意的种子开始萌芽,厚厚的生物书下藏着本加西亚·洛尔迦的诗歌集,趁着父亲母亲出门的时候开始诵读。佐杜还在藏床下藏着一台打字机,在父亲的阴影下静悄悄地敲击自己的诗文。在一场荒诞的家族派对中,佐杜迎来爆发,暴怒狂砍家族的树,逃离了家的束缚。

在表哥的引荐之下,佐杜入住了维罗尼卡的“艺术家之家”。在这里没有父母亲之命的沉重包袱,佐杜真正能够潜心诗歌的学习创作中,“他长大了,也自由了。”修仙过程中,他认识了两位重要的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颂歌》)和尼尔诺卡·帕拉(《诗歌与反诗歌》)。两者风格截然不同,相较于神格的聂鲁达,佐杜更偏爱更具人格的帕拉,后者自然而然成为了他的诗歌创作上的导师。这也奠定了佐杜日后“无政府主义”诗歌学派的基础。

尼尔诺卡·帕拉的《蛇蝎美人》令佐杜与导师找到了共鸣,同时他们也分享了同一位蛇蝎美人史黛拉·迪亚兹,同样也是一位诗人。当然这段情感维系的并不久,沉沦在失恋中他又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位贵人安德烈(具体指代的是哪位实在无法查证,不过扮演者可是大名鼎鼎的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他赠予了佐杜一间工作室,盛大的艺术大联欢在此开启。

佐杜在大联欢上结识了一位拿着镜子的诗人恩里克·林,共同的诗性让他们很快成为了好友。他们愉快地完成“笔直向前,不走弯路”的诗人徒步,在老气横秋的诗作协会上大仍臭鸡蛋和生肉,在“诗即现实”的领导方针下抹黑了聂鲁达的铜像。文人相轻,看来也是放眼全世界皆准的信条了。

再往后,佐杜接触了塔罗牌后再次进化,与恩里克女友的事令两人也几乎闹掰了(贵圈真的很乱啊)。在马戏团做了段时间小丑,佐杜在此认识到了身份认同,“容忍是愚蠢的,我不是小丑,我是个诗人”。佐杜认定了诗人为自己的终身职业。

他本想向导师帕拉求教,却发现帕拉已经成为了一名大学教授。帕拉认为佐杜疯了,“这个书本都没人买的世界谁还会关心诗歌?”佐杜则坚持“蝴蝶不应该让自己变成苍蝇”,两人就此别过。曾被自己父亲斩马的伊瓦涅斯拿着扫帚开始复辟,智利已经没有诗人的容身之处。在恩里克为首的朋友们仍在夜夜笙歌之时,佐杜决定离开智利,去往文化的最前沿法国。

[诗无尽头]可以看作是佐杜自我的生平简历,不过是以诗歌为载体写的简历。每个章节,都是佐杜创作诗歌的诵读,心境思绪都在诗词之中。自然,影片依旧是晦涩的,诗到了,电影就完成了。

俄狄浦斯与家

无论是[现实之舞]抑或是[诗无尽头],都能很明显看出根植于佐杜心中的俄狄浦斯情结——弑父与恋母。这是他的本身经历就铸就的,他出生本就是一个意外,残酷的现实也逼出了更为残酷家庭关系。母亲从来不待见小佐杜,频繁告诉他“我不能爱你”,他的姐姐拉克尔也十分排挤他,至于父亲就更不肖多提了。家庭是造就一个人的第一教室,每时每刻佐杜都想着逃离这个课堂,但是课堂的影响是深远存在的。

正如佐杜的初恋史黛拉·迪亚兹,也没有逃出俄狄浦斯的鼓掌。就像费里尼雏鸡时追寻的[阿玛柯德],丰乳肥臀的幻想根源便始于佐杜自己的母亲萨拉。甚至在演员选角上,母亲萨拉与史黛拉的扮演者都是同一位——帕梅拉·弗洛雷斯。不同的是,母亲是时刻将自己藏在紧身束衣中的低头匍匐的白天鹅。而史黛拉则是另一个极端,披着一头奔放的红发,浓妆艳抹,散发强烈气场的黑天鹅。

当然,很快佐杜便意识到了这种情感初衷上的错误,史黛拉给予他保护感更多来自于母爱缺失,或者是说家庭情感纽带的转嫁。这不是他追求的爱情,更何况他还有诗以及其他升华自己的东西。
再说弑父这块,这两部自传电影中佐杜父亲贾梅一直是异常残暴的存在。[现实之舞]中暴君是佐杜童年的巨大阴影,父亲无神论的偏执观念也同时也是佐杜电影中反复鞭挞、摧毁的东西。[诗无尽头]中直观的一处体现便是智利大地震的桥段了,房屋强烈晃动着,父亲仍和佐杜反复强调着“精神强大能胜天”,这种荒诞感很容易惹人联想。

离开家,这或许是佐杜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莫不如此,他很可能就像他要成为建筑师表哥里卡多的一样,吊死在智利大学的门口。当他与一群诗人朋友醉心歌舞之时,父亲带着母亲咆哮着冲了进来,“家被烧了,你却在这里干什么?和一群酒鬼鬼混!”听到这个消息佐杜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狂喜,“翱翔展翅的雄鹰不再需要归巢”。

来到马图卡纳被烧成灰烬的家前,佐杜缓缓步入残骸,向儿时的玩具自行车、艺术画、熟悉的一切一一道别,再见了童年,再见了家。他找到一件母亲尚未烧毁的胸衣,把它挂在红色气球下放飞,飞走的是已经完全割舍掉的的父权、母权还有家。

影片的最后,佐杜与朋友们一一告别,买了去往法国的船票,码头上最后的告别者是父亲,这个他一生都没有彻底原谅过的男人,愤怒着、撕扯着,父与子扭打在一起。父亲早已不是身强力壮的佐杜对手,倒在地上,祈求能最后与佐杜握个手。

这是影片最惊艳也是最感人的一刻,佐杜老导演本人突然出镜,抓住电影中儿子和父亲的手,“不要这样,应该拥抱才对”,“你远走法国,从此再未与他见面,他离世时,你甚至一滴眼泪都留”,“你什么都没给予我,但你也给予了我一切”,“你对我漠视,教会了我爱的真谛,对上帝的否定,教会了重视生命”,“我原谅你,贾梅(父亲的名字)”……

也许,佐杜从未有机会去原谅自己的父亲所做过的一切,也许只有到了耄耋之际佐杜才有这份心境去原谅自己的父亲吧。无疑电影给了佐杜一次弥补的机会,在所有观众面前,如此坦诚,如此赤裸,这就是电影的魅力吧。

诗人与没有诗的世界

在最后对父亲的告白中,还有这么一句话尤为刺耳——“是你(父亲),给了他(佐杜本人)力量,令他能够容忍这个诗已不存在的世界”。是的,这是个诗歌已经不复存在的世界,诗人注定孤独的。

终身诗人的佐杜亦是如此,无论他是在搞先锋话剧、电影、漫画或者其他创作,这些都是诗歌的不同载体的。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无论何种载体的诗歌都是要以资金作为支撑的。

不提之前因为[沙丘]搁浅,而金钱弄得誓不两立的陈年旧事了。如今已经年过80之后的佐杜,显然要开朗得多,平静得多。“如果有600万,我会拍[鼹鼠之子];如果只有300万,我就会继续拍我的自传三部曲;如果我有30万,我就去画画;如果我有5000元,我就写书。如我走只有100元,那就写诗吧。所有的这些艺术形式都很棒,我都能从中找到自我表达的冲动。”

只要创作的灵感还在,佐杜就会不停地创作下去,一如[诗无尽头]中的那一卦塔罗牌占卜,“魔鬼,你将不再清白,发现自己的阴暗面,不停地创作”。本人对下一部法国篇自传电影非常感兴趣,抛弃了对家、国、父母的留恋,佐杜又会以何种形式延续自己的诗意电影命题呢?或许能看到他在电影中拍电影吧。

原载于《看电影》2017年4月上,有修改

 6 ) 肉身化的魔幻现实主义

《诗无尽头》是佐杜洛夫斯基继《现实之舞》后的第二部自传性电影,这次他将镜头对准小镇马图卡纳和青年时的自己,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方式回溯了自己从逃离家庭至最终逃离祖国的故事。

影片中充斥着大量荒诞性实足的场面与角色,这些对记忆及历史现实的夸张化塑形让《诗无尽头》成为一个广袤且内涵丰富的魔幻现实主义文本。但《诗无尽头》不止于此,佐杜洛夫斯基“属我式”的激情让这部电影又一次成为了魔幻现实主义式的肉身实践——在这里,我认为“魔幻现实主义”一词不再只是一种对于文本风格的描述,而是作为一种创作本体论,进入了自我解谜、自我关照的元叙事范畴。

电影的属我性

让我们从哲学史说起。哲学史,从尼采和克尔凯郭尔为起点,开启了自身的现代性转变。从这时开始,哲学产生了一种内向性趋势——它不关心普遍式的、脱离个体的纯粹思辩,而变成了哲学家主体生命的理性注脚——一言以蔽之,哲学不再外在于哲学家自身。尼采穷尽了一生,发出对自我生命的哲学追寻;克尔凯郭尔则更甚之,它的一生都在询问自己“成为一个基督徒到底意味着什么?”的问题,而他的哲学竟是不断询问的旅途中的副产物。哲学从这时拥有了一种“属我式”的激情,对哲学家而言,哲学活动不再是进入人类知识共同体的崇高尝试,而是关于自我询问、自我解剖的呢喃细语。

无独有偶,属我式的激情也并不在电影史上缺席。当电影成了一种影像化的记忆,抑或是一种梦境,创作者便被允许通过感官材料的堆叠重新触摸自己的意识深处。就近年来说,卡隆在好莱坞混出名声后,把摄像机转回墨西哥的童年,拍了《罗马》;阿尔莫多瓦则坦诚地给观众献上了自己的“痛苦与荣耀”。而对于佐杜洛夫斯基,这个也许是导演圈中最具有自我情结的文艺导演来说,电影的属我性更是被无限放大。

佐杜洛夫斯基创立了一种叫“心理魔术”(Psychomagic)的精神分析疗法,结合了艺术、东方哲学(尤其禅宗佛教)、神秘主义和现代心理学,去治疗具有情绪问题的病人。他甚至在2019年制作了一部电影(《心理魔术,治愈的艺术》),通过记录与现实中的病人的接触,详细地展示了自己的这套独创的精神分析疗法。他认为电影具有疗愈的功效,先是他自己,其次是他的家人,观众只能是第三位。这意味着,拍摄电影对于佐杜洛夫斯基来说,首要地,并不是一个商业活动,亦不是艺术活动,而只是“面朝自己”罢了。不仅如此,在谈及自己创作电影的初衷时,他说:“我渴望着去打开我们内在深处的自我。为了认识自我,我必须去了解其他人。”因此,在佐杜洛夫斯基看来,电影首先是一种自我疗愈、自我认知的手段,其次才能回归到电影所谓传统的商业和美学价值。在他的词典里,自我永远是第一性的,他人才是第二性的。这种“属我式”的激情贯穿了佐杜洛夫斯基电影创作的始终,并在他的创作后期尤为凸显。目前,他已经完成了两部自传电影的制作(《现实之舞》《诗无尽头》),并在采访中表示“如果只有三百万,我就会继续拍我的自传三部曲,也许会讲述我到了巴黎之后的生活。”

作为实践的魔幻现实主义

在我们厘清了佐杜洛夫斯基电影的“属我性”后,当我们回归到“魔幻现实主义”的话题中,并考察一下《诗无尽头》的元叙事层面,便最终会发现更多玄妙之处。

继《现实之舞》后,佐杜洛夫斯基在《诗无尽头》中再次启用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作为自己影片的主角,大儿子Brontis饰演自己的父亲,而小儿子Adam则饰演自己——此时,自己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又变成了自己的父亲。在整个荧幕史上,这都是绝无仅有的一例。通过这次荧幕实践,他有意识地创造出了代际的混乱,把我们,更是把他自己引入了一个魔幻的情景中去。他将无有之事铸成了既定的荧幕实践,将隐喻化为了肉身现实。此时,《诗无尽头》这个电影本身,在元叙事层面上,成了一个魔幻现实文本,而把这个文本囊括于自身之中的,便是导演佐杜洛夫斯基的生命本身。于是我们会意识到,魔幻现实主义关照的对象,早已不仅仅是他所创造的文本,更是他自己。事实上,纵观全片,佐杜洛夫斯基就是在干一件事——通过魔幻现实主义的视角回溯自己的遭遇。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便不能仅仅认为魔幻现实主义是他的文本创作风格,毋宁说是他认知自我,解构并建构自我的重要方式。正是在此处,魔幻现实主义一词中便有了“属我性”的烙印。“我并不是在谈论自己。”他说,“我是在中和艺术创作与现实生活。”可以看出,魔幻现实主义真正参与进了他的肉身存在中。它从为民族性、社会性的代言的阶段,最终内化进了个体的无意识中,回归到个体性上,成为实践,成为肉身,成为了个体的一种“属我性”的存在形式。

在智利拍摄本片的过程中,佐杜洛夫斯基联系到了在影片中出现过的关键人物——诗人帕拉。帕拉虽然已是高龄,但思维仍然活跃。佐杜洛夫斯基问他:“如果我还能活24年,你会和我说什么?”随后,在影片中,佐杜洛夫斯基将帕拉的话化作自己口中之词,告诉了年轻的自己。

佐杜洛夫斯基的此在永远是魔幻的此在,佐杜洛夫斯基的现实永远是魔幻的现实。他的生命是他电影的样本,他的电影是他生命的注解。

 短评

道理与疯话是两种情感,有情与无情是两套言语。

6分钟前
  • 战将波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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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届 HKIFF 看的最嗨的一部片,一部大麻片还很纯瞌完就嗨!诗境与现实交织,连现实都变的不再现实了,好喜欢!所有的外界真相都用最简约的形式投射到了这个并不现实的空间里,走进一家酒吧就能遇到灵魂缪斯,两人一起散着步就能遇到自杀死掉的表哥。融入诗人体内的现实之线。赞!

7分钟前
  • 猫语猫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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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道路都是我的路。

9分钟前
  • 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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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汪洋的色彩,暗蓝如春光乍泄,猩红似瓜纳华托,耄耋之年不输蓬勃激情,在艺术中永生,在诗歌中驰骋。

11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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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也有很多种啊。这样高度个人化的lexicon表达出来的才最是诗。伴随开头音乐响起道具组的一众同仁开始狂欢熟悉的佐杜罗夫斯基悄然登场。好像久违的重聚。一直看到片尾字幕出现我自己的名字。年度观影感动。

15分钟前
  • 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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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有趣的是和同一单元的智利电影《追捕聂鲁达》同样的题材同样的时代同样的结局却完全相反的风格,但文学性却远远没有前者来得深入,被荒诞的调子消解掉不少,导演亲自出现的段落更是让电影变的浅显。不过怎么样说,再做一次自己童年和青年时期的梦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16分钟前
  • 牛腩羊耳朵
  • 还行

有人四十便迟暮,有人八十青春期却刚刚开始。佐杜洛夫斯基恰好是令人艳羡的后者,他的人生故事本身就是一个超现实的魔幻舞台,有那么多澎湃的幻想,和鲜艳的色彩。拉美超现实主义的最后捍卫者,与过去的自己达成和解,让诗歌与电影跳一支激烈的舞然后死去。

21分钟前
  • 鸡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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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到最后半小时 但是太好了 太好了 热泪

24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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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FF# 自传三部曲之二,比「现实之舞」更自由:戏剧、剧场、马戏、木偶戏、音乐剧等元素加上超现实主义,呼应诗人的养成。阿多尼斯出镜,恩里克·林、尼卡诺·帕拉等诗人及其他先锋艺术家的影响清晰可见。很多台词赞:『闭嘴,诗人不要解释。』『我把魔鬼交给了灵魂。』

27分钟前
  • b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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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体第二部。马戏团/侏儒/小丑/丰乳肥臀的女人,多次验证,佐杜体内确实藏有一个费里尼的灵魂。红发丰腴女人与母亲均为同一人扮演=俄狄浦斯情结。年轻的佐杜与红发女人做爱,交叉剪辑至父亲与母亲做爱。片末与父亲的和解确实升华了整个影片的基调。//你将学会如何快乐的面对死亡。

32分钟前
  • Cloud-D-Zo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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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狂且童稚的佐老玩了一把自己的“午夜系列”和“魔幻现实”。Not every one can divide the people can be called a poet。only love and hate can make it。the else just making a fuss。只有爱和恨能成就一位诗人,其他的都只是无病呻吟。

34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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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结局惊艳到了。论剧情冲突『诗』不如『现实之舞』出彩,但『诗』佐杜真正把显微镜放到了自己身上(上一部大部分是在父亲、母亲身上),结构了自己,消解了父权、母权与家。 不说了,佐杜下部片子我也要去众筹一发啊。

35分钟前
  • 王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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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无比花哨张扬的方式强调了“我是诗人”,仿佛无比浅显常见的家庭关系也可以无需计较。许多画面具有浓烈的美感,可能是今年HKIFF混剪短片里用上最多画面的一部吧。

37分钟前
  • 外出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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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第二部。希望大神永远健康,把这个系列完成。Q&A环节,大神完全气功师气场,说什么场内都排山倒海,借机索签名成功。

41分钟前
  • 皮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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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桑德罗是真朋克,撕碎一切。诗是行动,他的行动就是赤诚之诗。

42分钟前
  • bluesh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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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结尾感动了,我还是给S分析了半小时这电影为什么不好。一个创作者最糟糕的状态,就是自我感动的状态。一定要自我克制啊。有时候灵感是最容易的,赋予形式是难的。说到想象力,倒是有很多费里尼,伯格曼和Roy Andersson的影子。一个通过艺术自我治愈的例子,也治愈了那些类似经历的人。

46分钟前
  • Zoe
  • 还行

嘤嘤嘤 血压又下不来了

50分钟前
  • 咯咯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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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一部比较克制的佐杜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爱佐杜和他全家,我爱他们一万年。@London ICA preview

52分钟前
  • Vir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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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拉·弗洛雷斯一人分饰两角满分!!传记片很容易拍得太实在,这部可以说是充满想象力了。说话像唱歌的母亲,少年舌吻特写,红发巨乳女诗人,走路永远直线的基友,姨妈满腿的侏儒情人,这些都让人难忘,但夸张的舞台剧形式背后又是一个很实在的主题,就是人不断挥别过去走进新生活。

54分钟前
  • zitsun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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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佐继续带领着自己的儿孙逆时而上,扫清家族墓碑上的心之尘魂之憾,最终乘上船,驶向了我们的时代。想继续听其讲述在巴黎的成长心路,因为,老头儿没有给人一丝的过时之感,这种能够与时间洪流近乎完美的融为一体的创作能力,恰恰就是他在强调与追求的所谓看透死亡,便是永生。

59分钟前
  • 文森特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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