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大学那会儿,自己独立做短片,除了热情之外,一无是处,当时我那狗屁学院派的老师看着我的短片殷切的训导我:“你连最基本的电影套路都不遵守,何以去做短片?”那位老师口中所谓的电影套路无非就是指:a.一部电影,每个画面的平均停留时间不能超过6秒;b.没有运动镜头的电影只能是一部幻灯片。记得那时候,看的最多的电影就是北影考研的必看电影,前前后后看了有几百部。粗略归纳一下,这几百部电影大概有这么几个类型:a.类似于芙蓉镇、青春祭、我这一辈子等5代前作品;b.类似于红高粱、人到中年、北京杂种等五代六代作品;c.类似于一条安达鲁狗、第七封印、雾中风景等欧洲大师作品;d.类似于彗星美人、关山飞渡、大独裁者等好莱坞经典作品;e.类似于两个人的车站、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远山的呼唤等译制经典。那段时光不仅充实,而且也或多或少的让我看到了一种距离。但是当我有了自己做短片的念头之后,脑袋里闪烁在记忆中的电影绝并非是这些,而是在力争考研期间用以调节情绪的一些框架外作品:我自己的爱达荷、遇人不熟、命运、人体雕像、远方... ...这些框架外的作品构筑我的灵感,触动了我的情绪,召唤了我的共鸣。无法拿自身与Nuri Bilge Ceylan相比,只是一直试图为自己那几年的动力与灵感寻找一个有力的说服点,直到昨天深夜看完《三只猴子》。也许这个形容很刻意,但至少这是我第一次刻意。
电影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约定俗成的理论或者体系可以亘古不变的流传至电影死去,当一种套路被运用到巅峰运用成接近真理之时,必然会产生一些力争突破这种套路的电影人,比如Nuri Bilge Ceylan。据不完整记录,Nuri Bilge Ceylan大学里学的是电子工程,这跟许多大师一样,都是半路出家拍电影一举成名。之后Ceylan在伦敦度过了一年漫无目的、不开心的生活:做过饭店的服务生、光顾小书店去看书、天天看电影,转折结点是在他服兵役期间,Ceylan读了波兰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自传后,退役去伦敦、伊斯坦布尔攻读电影专业。创作冲动促使Ceylan在大学第2年便离开校园,开始以摄影师的身份融入电影行列。一直以来,Ceylan都独立制作小成本电影,身兼数职,包括演员也多是非职业的,这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远方》的主演,Ceylan的亲侄子,在拍完《远方》之后英年早逝。《远方》不是那种看上一遍就会喜爱的电影,《远方》更像是一张新民谣专辑,在你特定的时候扮演着你最需要的情绪。《三只猴子》则在远方的基础上加重了这种特定情绪的冲击力与摧毁力。
关于《三只猴子》的剧情,不必赘言,一只简单到空虚的故事,类似于《远方》,都是那种大城市里一两个生活在冷色调屋子里的人在平凡生活中遇到的几件事。而Ceylan电影的亮点也正在于此:冷色调、一两个人、屋子、平凡。可能是因为摄影师出身的缘故,Ceylan的电影色彩与画面构图都是那么的lomo,像极了经过胶片相机拍摄在暗房里刷出来的照片,而且对于这种特质的运用达到了一种偏执极端的高度,类似于07年的瑞典电影《you living》。一两个人,不论是《远方》里的通片2人撑破了戏,还是《三只猴子》里前后出现的4、5个人的交叉感染,Ceylan很明显拒绝群戏与凌乱的人物架构。屋子,在一间看起来比人高不了多少看起来略显狭小的房间里,Ceylan将各种镜头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景深、特写、长镜头在Ceylan的电影里都显得那么的夺目招眼。平凡,不仅仅在于故事,更在于人物,还关乎到画面,画面的平凡在于色彩感的模糊,在于时间流动的模糊,在于空间感的模糊。如果观看足够细致,更为叫绝的魅力在于蒙太奇、运动镜头的缺失,6秒定格、运动感在这部电影中完全被抛弃,这种打破常规的方式不是第一次在银幕中看见,但绝对是第一次让人意识到这是一种特质。
看完《三只猴子》之后,躺在床上,恰好看见了挂在床边的一只吊件:三猴木刻,这是去年一位出家人送给我的礼物,当时这位师傅对我说了三句话:你刚毕业,出去工作,帮不了你什么忙,唯有一句忠告“少看,少听,少说”。后来查资料的时候,才知晓这部电影名字的寓意来自于日本的佛学,概括为:“不看,不听,不说”。想到这个,会然一笑,似乎明白了这部电影剧情的意指。明白了但却找不出合适的文字诉注,纠结之时,看见一段文字,叙述的狠好狠到位,特引此作结:“女人起初得意的动作神态够讽刺,事后对男人不依不饶对丈夫沉默装B,既蠢又贱.弟弟的2次出现是幻象,丈夫第一次看她试图跳楼是不是也是幻象.之后他退回去贴着墙伴随着火车嗡鸣挣扎纠结矛盾出满身的汗来(之前儿子也是满身的汗滴滴滴滴)借她口知儿子的朋友圈,然后打架那张稍显夸张一脸划痕血印的脸到抽母亲嘴巴到去"做他",层层铺垫毫不突兀.将近结尾丈夫夜里下楼来异常安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生怕那女人真怕得一声摔下来直到那只猫拐过来我高估了她.选址很好眼部特写表情特写狠到位”。
初看之下,“三只猴子”这样的片名难免让人不明所以。难道锡兰这回开始拍猴子了?猴子有什么可拍的?后来才发现,原来这里说的“猴子”,是不听、不说、不看的那三只。一直到影片进行到结尾,我才终于看清这个标题的全部内涵,于是不由得惊呼,这名字起得太好、太神,直击要害。
锡兰是一个极善于描绘疏离、孤独和沟通障碍的导演。在其作品当中,锡兰总是以一种超级缓慢的笔触书写人与人之间的裂痕和伤痛,从《远方》(2002)中表兄弟之间因习惯不同开始吵架,到《适合分手的季节》(2006)里夫妻二人冷眼相对直至分手,最后到《小亚细亚往事》(2011)里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杀人自杀,交流的障碍诱发出越来越严重的后果,锡兰眼中的“寒冷”也因此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在他的作品之中。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疏离”的程度之深和表现“疏离”的深刻程度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因为就算剧情当中双方互相砍杀至死方休,它也仍然不能说明这种现象到底有何意义,而且不可避免的,这种单一向度的展示严重限制着故事的重量和厚度,使之只能停留在一个较为轻薄的、近似“无病呻吟”的阶段。《三只猴子》则与这样的作品决然不同——它的高明之处在于其试图在家庭当中展现孤独、不满和疏离,又在这种不满和疏离当中凸显出家庭当中相互倚靠、互相支持的温暖一面,最后在略带悲情的温暖里再给观众泼上一盆冷水,把靠吸食默契和温存为生的观众投入虚妄和黑暗之中。可以说,“三只猴子”这个标题既是在说个体如何通过“不听、不说、不看”保护自己,也是在说作为一个家庭的三个人如何通过血缘维系他们的情感和性命;更重要的是,它还隐隐约约向我们提出一些惊人的问题:其他“猴子”该如何生存?这样往复轮回的弱肉强食又应在何时何处才能宣告终止?
最后,一切回归到锡兰自设的母题“疏离”里,漫溢在整部影片中。政客赛维特在邻近大选之前开车撞死了人。为了逃避刑罚,赛维特把罪责推卸到司机尤波身上,尤波因此入狱九个月。在这期间,尤波的妻子哈瑟为了给儿子筹款买车前去找赛维特要钱,未想二人就此生出情愫,儿子更是亲眼目睹二人云雨的场面,心里愤懑不已。尤波出狱之后敏感地察觉到妻子和萨维特之间必有奸情,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冷眼待之。不料一天夜里,警察敲响了尤波的家门,尤波得知萨维特遭人谋杀,凶手不明。应该看到,锡兰通过种种方式为这个看上去十分老套的婚外情谋杀故事注入了不少活力。比如,长镜头和蒙太奇就在片中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长镜头无疑是锡兰的一块“金字招牌”。远在从影之初,锡兰就开始运用长镜头搭配不同的景深展现人物的细部或者远处的景致,呈现出或细腻或辽阔的震撼场面,到了《适合分手的季节》,锡兰开始大量地运用面部特写的长镜头,语言变得不再重要,人物内心的彷徨和无奈完全可以从面部表情的缓慢变化当中露出端倪。紧随其后出现的《三只猴子》无疑承继了这个优点,不仅把演员的心理状态,更把观众的注意力逼至高点。缓缓变化的表情、渐渐盈眶的热泪,类似这样的细节一方面让人物更加细致、丰满,另一方面也让影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诗性。在此基础上,本片又更进一步地用蒙太奇隐去了关键内容,使整部电影悬念迭起,并且富有节奏感。
除此以外,《三只猴子》中的视角选择也有不俗的技巧。举例来说,影片后半段哈瑟与赛维特见面时,作者一直将镜头固定在远处从正面进行拍摄;然而后来,镜头突然之间藏进了树丛里,形成了偷窥的效果。这样一种看似不起眼的变换其实暗示着确实有人正在从旁偷窥,也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做足了铺垫。
2009年,锡兰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说道,“《适合分手的季节》之后,我深深感到应当作出一些改变……这样做的结果可能会导致下一个改变,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事实上,《三只猴子》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继《适合分手的季节》之后一个有益有效而且激动人心的尝试。可以看出,《远方》里那个与导演本人有着十二万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城市,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处在完全不同的阶级中的尤波;另一方面,“弟弟”这个超现实元素的加入、冷幽默的急剧减少、偶然事件和不可知因素的出现则给这部影片平添了几分冷冽、诡异,让人更加无所适从。拿弟弟来说,影片从头到尾都没有交代他何时早夭、为何早夭,只有零星的影像向我们暗示他可能死于溺水,但儿子和父亲却双双在他们心情最为低落、心绪最为烦乱的时候见到了他。弟弟的离世,很可能意味着家庭的第一次分裂,揭示了三个人之间疏离冷漠的真实原因。无论是儿子还是父亲,他们都把这个孩子视为自己唯一的依靠和幸福的源泉,都把这个“幻影”视作排解苦闷,进行发泄和忏悔的重要渠道,由此,家庭中的疏离可见一斑。不过,这个“幻影”恰恰也成为维系家庭的重要部分,成为三个人之间共同的情感纽带,一切不满、怨恨都会随着这个“幻影”的出现变成无言痛苦与责任,虽不能消失,无法忘怀,却也必须担起,必须承受;正因如此,父亲最终才会选择前去警察局自首,尽管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
本以为父亲走出屋门,走到街上徘徊不前,故事也会就此终止,但锡兰的野心似乎远远不能止于此。有评论认为,《三只猴子》现在的这个结尾超出了导演的掌控范围,实与“三只猴子”这个主题不符,“结局需要他做出选择——哪些主题应该被强调”。然而笔者倒是认为,这样的结尾恰恰反映了作者的真实意图。因为,我们会在这个也许可以无限延伸下去的故事当中发现锡兰真正想要揭示的社会问题,看清一切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无论电影怎么变化,锡兰还是锡兰。他的影片永远离不开土耳其,也绝难离开他的亲人。他显然意识到,作为一种结果的“疏离”只有在熟悉、了解甚至藕断丝连的情况下在有它存在的意义,所以哪怕是在《安纳托利亚往事》里,哪怕是在一群因为公事才走到一起的人中间,萦绕在耳边的话题仍然是妻子、孩子,恋爱、仇杀。锡兰期待着某种回归,所以引人伤感,期待着某种温暖,所以让人痛彻心扉。当乌云翻滚,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开始降临人间,我们惊讶地发现,故事并非到达了终点,而是回到了起点;我们惊讶地发现,一个人心里永远无法掩盖更无法抹去的脆弱竟然如此昭彰,绵绵无绝的孤独和疏离竟然如此普遍,生活,竟然如此艰难。
《三隻猴子》的導演使用音橋與環境音的功力之高,是近年來少見的,更別提他如何將驚悚片拍得如此奇怖細緻。構築的影像又似記憶如幽靈恍惚,縈繞、又似鏡面清澈,映照。然而最近念書念得有點疲倦,只能提供幾點隨想以供大家參考:
1.環境音是整部片即有特色而傑出的地方,在母親與兒子爭執的橋段,念經聲以遙遠的回音聲呈現出一種既寫實又魔幻的氛圍。片子開頭的消失在黑暗中的汽車,隨著綠色燈光漸漸遠離之後,尖銳剎車聲響起,片段結束,雨落。水聲不時的滴滴答答響起,似乎呈現一種記憶的召喚(死去的弟弟),又是雨聲的聯繫。
2.卡謬(Albert Camus)曾聲稱:「只有一個真正而嚴肅的哲學問題,就是自殺。」這樣存在主義式的論調幾近可以套用在三個主角之上,首先,在火車軌道穿梭的兒子,讓觀眾有著對於他安危的疑慮。母親在陽台上想著要跳下樓,卻被父親阻止。最後用一個長鏡頭帶出天上烏黑的流雲,我們幾乎看不到父親的臉龐,雨落,結構工整而漂亮。
3.不得不談的是音橋,同時隨之而來的多重寓意。先說議員與門外的母親這段,在這之前,我們就在他們見面的場合聽過這段鈴聲,接著以鎖著的房門增強觀眾對於外遇的猜測,最後在戶外的母親用鈴聲過場,帶到了父親遲疑地的在浴室外,水聲潺潺(再一次的召喚)。鈴聲不只是橋接,而是一種心理狀態的延續,從這個場景到下個場景,母親還沉浸在某種情緒當中。
4.多重而複雜的意象從水聲、鈴聲、到念經聲,主要都是聲音的處理,意象上最有趣的卻是從未在片中出現的片名,三隻猴子。三猿,英譯Three Wise Monkeys,來自論語傳統中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上圖便為日本日光東照宮之雕刻 。 然而這
個'Wise'卻很有寓意,從這個解釋中我們看到的並不是貶抑,而是一種禮儀的態度。片中的主角們為了保持禮儀與家庭的穩定,也許不看、不聽、不說,但如同觀眾一樣,他們並不是不了解。偽(人為)善的虛假與冰冷才是可怕之處。
5.然而,誰又是那三隻不聽、不看、不說的猴子?反向思考,誰才是聽、說、看的主體?以鏡頭語言來看,兒子是最明顯的觀看者(以偷窺議員的兩幕戲的第一人稱鏡頭帶出、再加上弟弟的現身),但是他不願意聆聽母親,也不願意對父親揭開真相。以聲音處理來看,母親是訴說者,感情,借錢等開口的動作都是由母親完成。父親是聆聽者,從一開始聽議員訴說故事,到被關在監獄裡只能由聲音了解現況。也許可以這樣的角色配置做為本片的註腳,但,更多時候,她們輪流當了那三隻猴子。
6.奇特的場景要以不開口卻發出聲音(猴子?)、兒子的嘔吐(以聲音的迴響速度表達不適)、弟弟的兩次出現(奇特的光與水聲,飄開的門讓我回想起塔可夫斯基的《鏡子》,同樣召回了記憶。)作為代表。
7.穿插的長鏡頭(Long Shot)帶來的疏離感不必多談,隱沒在鏡頭後未提的情節啟人疑竇,色調與波濤洶湧、顏色詭譎的海浪成為對比,迅速的流雲也許能看做心理時間的流動,這些技巧名至實歸的讓Nuri Bilge Ceylan拿下了坎城的最佳導演。
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看到努里·比格·锡兰的电影,大银幕让许多细节都跳了出来,暗潮汹涌的人物心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声响。
比如《三只猴子》。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老板撞死了一个路人,让司机顶包,并许诺给他一大笔钱。
结果在司机服刑期间,司机的妻子与老板发生了婚外情。
司机出狱后,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夫妻关系就此变质。
变质这一段堪称全片华彩。
丈夫归来,妻子穿着从未穿过的性感睡衣,在床上等待丈夫。
原本的一触即发,在这里却有诸多别的味道。
丈夫的审视。
“这是新买的吗?你以前从没穿过这种材料的内衣。”
丈夫的指尖在妻子身上来回摩挲,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而妻子,从一开始躺在床上,神情和身体就略微紧绷。
随着丈夫不断试探,妻子的躲闪越来越明显,内心也越来越虚。
一切并未宣之于口,却已经在沉默中得到了实锤。
丈夫愤怒而懊恼的咆哮,打碎了妻子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这一段的你来我往,将心理描摹得相当细致精彩。
丈夫一开始是隐而不发的。
他独自在阳台抽烟,背对着里屋。
进屋后看到妻子,甚至深吸了口气。
但是他又忍不住探寻真相,离真相太近时,他又一度害怕犹豫。
最后,妻子的失控引发了他的全线崩溃。
他太过愤怒,也太过害怕,急匆匆慌里慌张地摔门而去,扔下一句咒骂。
而妻子,从头到尾心虚得肉眼可见。
笑得心不在焉,中途几次不想演下去,直至最后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个笑容,绷断了丈夫最后一根细若游丝的神经。
这笑容里,有嘲笑世事荒唐的悲凉。
像《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齐衡被邕王挟制时苍凉的笑。
《三只猴子》何尝不是讲述一场荒唐的世事?
一沓钱便可换来一次顶包,便可做一场肉体交易。
结尾,儿子杀了老板,这次,轮到父亲找人顶包了。
在努里·比格·锡兰早期的电影《远方》中,也有这样一段沉默中的爆发。
一名来自乡村的摄影师多年独自在城市打拼,终于获得了一席之地,离婚后,他过着平静自在的生活。
而从老家赶来投奔他的表弟打破了这种生活。
他一开始就不欢迎表弟的到来,脸色充满了隐忍,不停地询问表弟的工作。
“所有地方最后看起来都一样。”这是摄影师对表弟想旅行的回答。
潜台词是——赶紧回家去吧。
“你估计要花多少时间来找工作?”
从开始到最后,他只关心他的工作,潜台词是——什么时候走?
多年的分离和不同的生活轨迹,让这对表兄弟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而表弟迟迟找不到工作,日益懒散邋遢,终于让摄影师爆发。
字字诘问,眼神中充满了居高临下和鄙夷厌恶。
此前,已经有数段沉默积累着这些情绪。
表弟到来的第一个晚上,摄影师就将他的鞋子彻底消毒去味。
和表弟在一起时,摄影师显得冷漠而疏离。
表弟在房间里打电话,摄影师偷偷去听墙角......
锡兰擅长将滔天的情绪凝聚在不动声色中。
沉默的长镜头、空镜头,无一例外都会说话。
他的摄影非常美,影片却非常忧郁。
锡兰的电影中,总是存在大量孤独的人群。
《三只猴子》中的儿子,厌学,整日不是在家发呆,就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街头。
父亲的顶包和母亲的出轨,让他更加如同孤魂野鬼,不知前方去路,魂归何处。
《远方》中的摄影师,他身上的冷漠疏离写着大大的“孤独”二字。
《野梨树》中的男主角,同样集结了迷茫与高傲——与故乡格格不入,却不知前路在何方,只剩下了用蛮力横冲直撞。
就像故乡的野梨树,扭曲的姿态无法融入周围的环境。
其他配角,如《远方》中的表弟,《野梨树》中的父亲,也同样孤独,此不赘述。
锡兰在接受采访时说:
“那些风景表达的也是我内心的情感。我喜欢阴郁,也经常有点忧郁。
我的角色和我电影中的风景是一体的,是我个人忧郁情绪的拓展。
我喜欢雨、雪这些阴郁的天气,阳光灿烂对我来说,有点没劲。”
那些人物的轨迹,一定程度上是锡兰自身的经历。
努里·比格·锡兰年轻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去了很多国家,打工、读书、看电影。
在尼泊尔的寺庙里,锡兰开始思乡,于是重返故土。
但返乡之后,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读了波兰斯基的自传《罗曼》,从此一心向电影。
在他身上,你能看到《三只猴子》《远方》《野梨树》中的主人公的影子。
不得不说,他电影的闷片气质让人觉得无比真实,因为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隐忍这样琐碎。
没有戏剧性的画面,情绪却早已在一片不动声色中满满累积,内心源头则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他电影的忧郁气质又是诞生哲思的天然温床。
他的电影,始终在呈现家庭生活紧张与舒适并存的真实面貌;农村和城市的差异;如何面对真实的自己,如何找到自己的生活道路;甚至,如何面对自己在广袤世界中的渺小无力......
很庆幸我在这次上海国际电影节上选择了看《三只猴子》,它让我收获了一名导演,从此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首发于:今日头条号:天涯小鸟movie)
http://axinlove.com/2009/02/three-monkeys/《Three Monkeys[三只猴子]》谚语的含义与引申义
by @xinl.ve 090226
玩笑一把,先:
我国教育部对以下9个成语解释作出了正式的的纠正 ,现公之于众:
1.【知书达礼】仅知道书本知识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送礼;
2.【度日如年】特指当公务员的日子,非常好过,每天象过年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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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电影《Three Monkeys[三只猴子]》,借用流传于西方的谚语Three Wise Monkeys[三个智猴]的典故。
先找些资料解释下:
The three wise monkeys (Japanese: 三猿, san’en or sanzaru, or 三匹の猿, sanbiki no saru, literally “three monkeys”) are a pictorial maxim. Together they embody the proverbial principle to “see no evil, hear no evil, speak no evil”. The three monkeys are Mizaru, covering his eyes, who sees no evil; Kikazaru, covering his ears, who hears no evil; and Iwazaru, covering his mouth, who speaks no evil.
这段英译据说源于佛教训诫。在日本一座幕府时代的寺院里,就有一尊名为“三个智猴”的雕像——一个双手捂眼做惨不忍睹状(see no evil)、一个双手捂嘴做噤若寒蝉状(speak no evil)、一个双手捂耳做置若罔闻状(hear no evil)。
对应着“See no evil, hear no evil, speak no evil。”的中文翻译是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关于起源的争论,如“有学者认为,日本这尊雕像实则归功于中国高僧,正是由于高僧们东渡日本传播中国古文化,日本才有了“智猴”之说。”—-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
猴子在中国的语境里不外乎几种:“齐天大圣”一种,“猴子屁股坐不住”一种,“朝三暮四”一种,“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也为一种。原本考虑借用最后一种意思,确定文章题目是《挠人心的猴子》,有那么一点接近电影主题,但还不够契合。搜索和IMDB的结合,谚语“三只智猴”的含义是“若要洁身,首先要远离邪恶”,而电影《Three Monkeys[三只猴子]》在这个语意的基础上,进行了再发挥,引申意可能都不以确定,基本上颠覆后的再创作。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知而不言,土耳其的工薪家庭困于生活时的无奈选择。担任专职司机的父亲知晓了老板的交通肇事,未去检举,而听从其顶罪的安排(在这之前,还有路上经过的其它车辆,看到了因车祸而受伤的行人而未立即给予帮助的场景),此为视而不见。原本外出的儿子,因事折返回家,听到母亲房间的异常声音,但没有现场揭穿,此为听而不闻。基本确定另外的男人在父亲坐牢时和母亲有染,但探望父亲时,没有将真相告知父亲,即便监狱里的父亲觉得异常,此为知而不言。
主动与恶隔绝的原意,被发展为面对艰难和重责时的装聋作哑和不得不当其不存在。困窘的生活,脆弱的家庭关系,善恶二分法下暂时只有父亲是清白的。极度现实主义的电影里,出现猴子模样的小孩(夭折的另一孩子),走入儿子朦胧泪眼睛,也会把手缠过心绪难安的父亲肩头。
选择继续艰难的生活,还是一次畅快的分崩离析后争回面子?明知生活不易的儿子,可以花大钱买一辆面子有光的汽车,做出杀死父母之间的第三者力求“表面上”解决问题也属正常。普通人生活的悲剧,电影停留在这个时候,寒意和含义都足够深刻。
“智猴”的谚语里,其实还有第四只猴子。Sometimes there is a fourth monkey depicted with the three others; the last one, Shizaru, symbolizes the principle of “do no evil”. He may be covering his abdomen or crotch, or just crossing his arms.子曰里也同样还有“非礼勿动”。“勿作恶”,最为无辜和清白的父亲,为了拯救犯罪的儿子,寻找他人替儿子顶罪,与当时老板找他顶交通肇事罪一般。“三只猴子”的谚语含义已经完备,新一轮的故事即将上演?
2008年第61届戛纳的最佳导演奖影片,代表土耳其参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延续了艺术电影的漫长,电影的韵味不在视觉表现的故事,在平日生活场景后的思考。
连不上的官方网站:
http://www.3monkeysmovie.com/Three.Monkeys.2008.LIMITED.DVDRip.XviD-AEN
颜色有些灰暗 充满金属感 节奏有些慢 情节很现实很闹心
悲剧有一种自行生长和循环的力量,有时你摸不清它的起点。逝去的弟弟是这个家庭不可说不可看不可碰触的隐秘伤口,最终它在各种诱因催化与外力纠缠下,撕裂成一个吸噬力极强的破洞。画质渣得令我损失一部分快感,猜到结局又损失一些。半夜看的,弟弟出现的两幕吓尿我。锡兰你为毛不去拍恐怖片?
没有人的命运在自己手里。雷声、风声呼啸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暴雨终于在最后一个镜头落下,压抑的情绪终于能跟着一泻千里。这本是一则社会新闻栏目的狗血故事,情节(尤其结尾)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分用力,但竟被锡兰用自己的风格讲出了诗意。声音和画面的连贯性交替用在剪辑上,效果出奇得好!
摄影大赞,结尾的镜头牛大了。勿以恶小而为之,
导演,摄影,和演技都实在太棒了,每个镜头我都想截下来。用景来描写内心的画面相当浓郁。这是一部关于不看不听不说的电影,也是一部情节为次,心理为重的电影。这片子在无语和暗示中,胜过无数直白的描写。
不听非耳聋,是听而不闻谓之聪;不看非目盲,是视而不见谓之明;不说非口哑,是知而不言谓之智。
镜头处理很有质感。锡兰应该尝试一下恐怖片
18-10-2008 5:30pm bc
🙈🙉🙊不看不听不说,一家三口就这样把自己憋成三只“猴子”,被困锁在如同牢笼的局促房间内(从外部远景看楼型狭窄,还被铁道马路围住),尽管面前(窗外)就是开阔大海,却迈不出那一步。披上惊悚犯罪外衣,锡兰讲的还是人的困境。由逃避问题开始,反应内心的外部环境越来越压抑(乌云、雷声),困境不断外扩,直至最终大爆发(杀人-暴雨)。然而问题依然未解决,替罪羊模式传递开去,不仅家庭危机将继续如同多年前溺死的小儿子一样阴魂不散,还将问题映射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国家和社会。视听做得太棒,在影院看修复版非常享受。
未完待续。。。
剧情介绍即已超过电影,电影则呆板令人难以忍受。
摄影相当不错
妻子和老板在海边争吵的固定远景长镜头,摄影机在冷静地叙述。下一秒的跳切摄影机退到了树丛中,前景的遮挡物暴露了偷窥者的在场,然而镜头没有交代偷窥者是谁。看到最后,发现显然是儿子亲眼证实了真相,证据确凿,动了杀机。导演在声音的挖掘上走得很远。火车来来去去,就像轮回的命运。
#重看#锡兰真是太适合拍阴霾天气,阴云翻滚中洒落的耶稣光,配合天雷滚滚,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戾气,一场豪雨过后,「不看不听不说」三只猴子的古老模式---罪恶的链条继续衍生。贴近脸部的特写逼仄压抑,人物间的紧张关系一触即发;每一方都是原罪的一部分,贪嗔痴妄无一幸免;家庭内部的无爱氛围更令人绝望,被恨意捆绑的一家人,心结早在小儿子夭折之时便已种下,几个代表心魔的幽灵镜头惊心动魄。从这部开始,锡兰逐步走出小镇。
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深邃的乌云,伴随着阵阵的雷雨之声,电影落幕。三只猴子,影片的三个人,他们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不得由知。
非常理想的拍摄距离,始终保持着清晰规律的纹路式手法,以情绪引领画面切变,近远景的来回切换隐匿着宏观与微观的流动性(远为景,以景出情;近为情,以情入景);手机铃声的多次插入,以疑问-质问-诘问的逻辑顺序暗藏两种视角(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雷声是天问,与其相结合的雨水则是汗水与泪水(过程所示)的交融,炼造成感染社会的“赎罪的传承”暗流;而画面与声音的间断性失调,是多重空间介入的隐喻(存在于摄像机外的间接性),暗示着“人”的闯入(婚姻和行凶),难得的是锡兰保持住了客观视角的统一(同上所述理想的拍摄距离),勾勒出了异常宏伟、让人瞠目结舌的社会原罪图。
真是很不喜欢这一部,还是《远方》《小亚细亚往事》《五月碧云天》最佳。
摄影太赞
故事有点狗血,风格有点匠气,但锡兰的构图实在太棒了,每个镜头都像含情凝视的双眼。片名有意思,日本三猿像没出场就已满满的存在感...
锡兰的成熟之作,一场探入人心的视听之旅。1.影调灰黄低饱,恍若一幅幅褪色的古老油画,亦契合于心如死灰麻木度日的片中人。2.两极镜头运用极佳,室内以特写近景凝视冷汗涔涔的面庞,直逼心底,室外以全远景为主,融情于景,或黑云压顶或骤雨倾泻。3.声音设计妙到毫巅,不仅有音桥(如不通的手机铃音延贯至孤苦女主的外景蒙太奇中)、声画分离(如车内未张嘴的政客配上他的心绪自陈)与精细混音,放大响度甚至贯穿内景的室外环境音更是一绝,既自然又具表现性的风啸雷鸣鸦蹄火车声,时刻外化着角色的压抑情感与纠结内心。4.罪案为皮、人性之虚&社会积弊为骨肉,后启[小亚细亚往事]。5.超现实段落穿插似[野梨树],一如既是阴影又似慰藉的孩童幽灵与虚实跳切的跃楼之姿。6.不少省略留白。7.墨夜里闪动的灯塔。8.轮回结尾令人骇栗哀冷到失语。(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