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马莲”在片中起到串连和暗示的作用它的意义就是“这是不真实的”。每当莉莉马莲的音乐响起,地下的人就以为是空袭到来,可作为观众的我们都知道他们是被人欺骗的,随后同样是莉莉马莲的音乐但是却分别配合着法西斯入侵南斯拉夫,苏联进入南斯拉夫,铁托建国,铁托逝世的真实影像资料,伯格森说音乐传达延绵和记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伴随莉莉马莲穿透了我,使我想到我们也不过是一群生活在人造真实中的人。
历史可以很容易被改写可每一个历史时期中的人却永远被自己眼底的错觉召唤,单纯炽热的人们不断的在时间的轮回中上演爱恨情仇的故事,即使是历史的操控者最终也躲不过历史的大潮,因为他们同样生根于某断历史,同样生根于孕育出历史的这片土地。统治者可以随意更换,国家甚至可以消失,但是我们感谢喂养我们的土壤和温暖我们的阳光,田野上的绿草如茵,带着痛苦,悲伤,喜悦,当我们给我们的孩子讲故事时就用这个童话般的开始:从前,有一个国家,那里的人们喜欢随着音乐跳舞。
“看啊,这个美丽的世界”,这原本是《暴风雪》里莎士比亚式的慨叹,是年轻的米兰达初见英俊的菲迪南之时发出的由衷赞美,是文艺复兴之时对于人之礼赞,抑或是主体精神与审美意识觉醒之后对山水的发现,是山水诗的蓬勃兴盛,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欣悦豪迈——然而,当Jovan随着父亲Blacky,生平第一次离开那黑暗闭塞的地窖而至人间之时,这个年轻的孩子发出的那一声天真的赞叹,却令人心中发堵。库氏的电影里果然从来都不会缺乏幽默,甚至是极度夸张的幽默,然而穿透这狂欢节一般肆无忌惮的朗朗笑声,呈现于眼前的,却是那灾难深重的土地之上浓得化不开的沉重哀伤。
Blacky、Marko和Natalia,三个人曾多次唱同一首歌“you see the sun in the midnight,the moon in the noon”,而Jovan兴奋地指着星空中那一轮皎洁,惊喜地叫道“看啊,多美的太阳”——这样的时刻,“午夜阳光”竟有了一个确切的所指,如此幽默,却又如此五味杂陈,如此满含辛酸。
这个似乎完全没有继承到父亲般悍勇的孩子,他与有着自杀情结的Ivan和Natalia弱智的弟弟一样,同样是这片土地上残缺的象征。他们不似三个主人公,没有那样蛮横强悍的生命力,他们似乎生而残缺,精神上或生物学意义上,以及更重要的,是文化和民族心理上的残缺。Jovan指着明月的手,让我想起《雾中风景》里那一只残损的手掌,想起戴望舒笔下凄厉的句子——尽管这个孩子,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所有的傻孩子所共有的甜美笑容,如爱弥尔,如捞渣,如傻根。而这样的甜美,却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在这美丽新世界中猝然夭亡。
他是这片残损的土地上生而残缺的孩子,一个天生丧母的孩子。他的出生便伴随着死亡:母亲的死亡、以及与他的生命同步的烽烟战火之中这片国土历经的生死血光。这样的Jovan只能暂且存活于阴暗的地下,只能在那里依仗着强大的父亲的庇佑,拥有他甜美的笑容,拥有他年轻的新娘。然而他终于与父亲一同“浮出历史地表”,终于在清澈的水波之上惊见这世界的辽阔与美丽,终于发出了那样一句真诚而又如此天真的赞美,却又终于很快葬身水底,连悲鸣都不曾发出,连阴谋都未曾来得及发现。也许他像《白轮船》里那个孤独的孩子,也化成了一条鱼。他美丽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游过他的面前,她像《百年孤独》中有着诡异预感的女子一样,含着泪水纵身跳入井底,水中一袭白纱的她美丽得宛若一条洁白的鱼,宛若唱着歌曲渐渐沉没的奥菲利亚……
与这两个纯粹的“新人”不同,Ivan是一个年老的孩子,他早已经见过这个世界,却从一开始就格格不入。年轻的他一次次地自杀未遂,只有逃避在动物园中才能感受到温暖与喜悦,年老的他头发斑白而目光呆滞,蜷缩在树上如同他心爱的猩猩Soni。听了医生对哥哥的控诉之后,不堪忍受的他掀开井盖,无法自抑地重新钻到地下,企图重新回归那个记忆中的乌托邦,却只看见了拥挤的车厢里匆匆赶往意大利的人群。于是再一次回到世界之上,再一次见证了更大的谎言与不堪。对待欺骗了他的哥哥,这个一向孱弱的孩子身上竟然迸发出了那样强烈的恨与暴虐,而最终,最后一次,已经两鬓斑白的孩子终于成功地将自己悬挂在了屋梁之上。
片头那个自豪地望着意气风发的哥哥、眼睛晶亮的Ivan,他的生命却是破裂得最为彻底的碎片,他是比Jovan更大的残缺者。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完成对“手足相残”的隐喻,选择让Ivan躁狂的抽打逼出Marko的那一句“只有当兄弟之间开始相互杀戮之时,战争才真正成为战争”——库氏何其残忍。惟其如此,在那个幻想的结局之中,这个孩子以旁观者的身份娓娓道来,微笑着面向观众,微笑着让孩子们记住“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惟其如此,这最后的陈述才终于让我泪流满面。
与其说Natalia是这片土地的象征,因为她美丽迷人,却又任人欺凌,甚至不无欣悦地委身于德国军官(正如同这片土地也曾经在征服者的铁蹄之下心悦诚服),我倒以为不必如此局限,不如认为电影中的人物都是对南斯拉夫的某种指涉。在主角之外,在对兄弟相残、民族内战的控诉之外,在对革命和战争的大肆嘲讽之外,在种种纵情狂欢的笑声之外,这些脆弱的孩子一一夭亡于美丽新世界的空气之中,他们是谎言的牺牲品,却也是地下那个乌托邦的孩子。那因谎言而成就的乌托邦,那浸透了欺骗、背叛和侮辱的乌托邦,那可笑而充满魔幻色彩的地下乌托邦,却成了这些无母之子、无兄之弟唯一不无荒谬的归属。只是库氏的激进与矛盾,毋宁说是这片土地上冲突的激烈与矛盾,让电影在众生喧哗的嘈杂笑闹之中,竟然给了这些孩子如此巨大的悲怆的同情,同时却又在影片的后半部,1992年,让一位喝着咖啡的医生慢悠悠地笑道“共产主义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地窖?”
这也是影片最具政治色彩的一个方面。也许他们曾经有过母亲,也许他们曾经有过兄长,正如Ivan曾经热情地爱着他的哥哥,Marko曾经热烈地向往着俄罗斯。在这个属于南斯拉夫的国家寓言之中,始终未曾离开过别的国家的影子:俄罗斯、德国、意大利……Marko、Blacky,Natalia,他们心心念念着俄罗斯的饭店,俄罗斯的剧院,俄罗斯的辉煌与荣光;Blacky莽撞地冲上歌剧舞台,枪击德国军官Franz,得意洋洋地宣称他才是Natalia的丈夫,他才是Natalia之子的父亲;Natalia转身却又投入Franz的怀抱,目光居然同样情深;铁托死了,为德国人工作的医生喝着咖啡笑谈“共产主义便是一个巨大的地窖”;不堪忍受真相的Ivan钻进下水管道,企图重新回到那个“众志成城、全民造兵器打倒德国帝国主义”的乌托邦,却发现这一次的地下匆忙的人群,是急于奔向意大利的人们……
社会主义阵营解体之后,冷战结束、后冷战时代到来之后,这片始终在“东”“西”之间飘移的脆弱国土,它告别了苏联,也告别了铁托,告别了米诺舍维其,也告别了南斯拉夫。正如同在另一部土耳其的电影《乌扎克》之中,主人公摄影师的梦想曾经是像塔可夫斯基一样拍摄电影,最终却留不住前妻移民加拿大,东与西的问题似乎一贯是缠绕在后冷战的时期的“次欧洲”区域国家的严酷问题。
20世纪是人类追寻乌托邦的历史性大溃败,是人类千百年来的乌托邦梦想惨受玷辱的大溃败,是批判与自由的旗帜从东方转移到了西方的转折期,是东与西的概念重新被定义和谱写的动荡期,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中,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影片中的全部主人公,却居然都同样地如此格格不入。医生迫不及待地上了车,Ivan却无法理解意大利,他重新回到地面,吊死在了屋梁之上。投机分子Marko和Natalia这一次也不能再顺风顺水,终于被卑微地处死。而Blacky居然成为叱咤战场的将领,这一次真的成为了革命者——然而在影片不远的将来,在我们不远的过去,我们已经看见了米诺舍维其和萨达姆的影子……自由即奴役,强权即公理,在《南方人物周刊》居然以《恶人有恶报》来浅薄地庆祝萨达姆之死,居然喜悦万分地感谢世界警察除暴安良之时,后冷战时代语境中的笔者,感觉到了某种失语之痛……
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从前有一位母亲,叫做南斯拉夫,从前有一位兄长,叫做南斯拉夫,然而南斯拉夫却从影片的一开始便笼罩在战火之中,南斯拉夫却从一开始便被遗弃(如Jovan的母亲),被背叛(如Ivan),被践踏(如Natalia)……南斯拉夫也许是一位受辱的母亲,也许是一位隔江仍唱后庭花的歌女,也许是一位高大却卑微的兄长,也许是一个睁着天真眼睛的孩子……然而无论如何,只有Ivan在被告知“南斯拉夫已经不存在”之时,惟有他才能够放声痛哭。而对于年轻的Jovan,对于年轻的今人而言,南斯拉夫或许是一个生而未闻的空洞能指,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至今仍然矛盾深重、战事频频的那片土地,有多少孩子能够听Ivan诉说的这个毫不美好的故事?南斯拉夫从欧洲大陆之中漂移出去,脱离了俄罗斯,也脱离了意大利,只成为了一块在冰凉的大洋水中飘荡的浮板,那一群高歌欢笑的人竟然未曾有丝毫的察觉。我不禁心生怨念了,残忍的库斯图里卡,你最后塑造的,哪里是一派祥和?那分明是更刻骨的哀伤。
曾经看过库斯图里卡的那部《生命是个奇迹》,当时就对导演那种荒诞的叙事方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论荒诞,无疑这部更早时候拍摄的《地下》更加荒诞,更加疯狂,也显得更加苦涩,更加令人回味,库斯图里卡以另类的角度表现了南斯拉夫人从二战以来的历史,从中,我们可以体会他们苦难历史中的辛酸。
片子的开始便是一场狂欢,酒醉的马高和佩塔两位好友纵情狂欢,似乎南斯拉夫正处在一个太平盛世中,而很快现实被战火打乱,二战爆发了,人们的生活一片混乱,甚至只能躲避在地下的世界中斗争,从事真正的地下工作。真正的荒诞发生在战后,当战争结束后,马高出人头地成为上层人物,而他只是带着心爱的女人娜塔莉在地上享受这一切,他给予佩塔等朋友的却是一个谎言,一个战争仍在继续,让朋友们在地下继续生产军火的谎言,这样,当地下的朋友们沉醉于为抗击侵略者而进行伟大奉献的时候,马高却将军火贩卖,成为了富有的军火贩子。马高是片中一个复杂的人物,在二战中他显得非常勇敢,协助朋友“抢走”心爱的女人,冒着危险解救佩塔。但是这位外表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前剧作家战后的诗人又是投机的,当胜利到来,他仍要把朋友留在地下。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利益最大化,将佩塔留在地下,他就可以安心与心爱的娜塔莉相爱;将朋友们留在地下,他就可以将朋友们的爱国豪情转化成军火的利润;将朋友们留在地下,她就可以将战友的事迹广为传播为自己博取政治资本。他得意的从地上观察着地下人们的生活,仿佛在看一场肥皂剧一般不时发出笑声,或许这样的主宰的感觉也是他乐于享受的。
娜塔莉也是一个复杂的人物,给人也是一种投机的印象,时而倾心于粗鲁却充满了英雄主义豪情的佩塔,时而又挡不住掌握权势的变节军官,最后又投身于“太会撒谎”的马高,成为风光无限的英雄之妻。她显得幼稚而又世故,清秀而又粗俗,但是,看罢影片,我们很难有指责她的理由,在几乎从未平静过的南斯拉夫,作为一个柔弱女子,这似乎也是不得已的生存之道。正如解放前夕的炮声中,马高对娜塔莉说的,“德军走了,盟军来了”,在这片大陆上,主宰地上世界的似乎总是他人,德国人走了,苏联人来了;苏联人走了,维和部队来了。纳粹主义走了,共产主义来了;共产主义走了,资本主义来了;二战走了,冷战来了;冷战走了,内战来了。南斯拉夫人永远处于动荡的年代中,他们要生存就要舍弃一些东西,作为南斯拉夫人,库斯图里卡是理解同胞的,也只有真正体会过那种动荡带来的不安全感的南斯拉夫人才能描绘出如此具有感染力的生存之道。
佩塔是片中一个给人很强的悲凉感觉的人物,他显得很粗俗,一心追求的似乎只是金钱、女人、酒精,但是这样粗俗的人信仰也往往是单纯而执着的。就如他的革命豪情一样,在地下他领导着人们为南斯拉夫的解放生产军火,又压制不出到地上战斗,为民族解放奋战的激情。终于,他带着孩子来到地上,却只能与拍摄二战电影的虚幻敌人战斗,更讽刺的是这是部关于他的电影,剧中人突然由虚构走入现实,一如他自身的命运,由地下的虚构走入地上的现实,面对的却又是一场虚构的景象,而他却乐在其中,这样的人生无疑带着悲凉。更悲剧的是他的孩子,那出生于地下的孩子,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地上的风景,甚至分不清月亮与太阳,马与鹿,但是很快就死在大河中,在看到地上的世界时,这个孩子笑的那么天真,但是当他陷入水中的险境时,父亲依然在革命豪情下忙于“杀敌”,而他却沉入水下,与新婚妻子沉入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几个南斯拉夫人的命运,也是南斯拉夫民族的缩影,他们不是地上世界的主宰者,奥匈帝国,第三帝国,苏联相继征服这里,一次次的“解放”让南斯拉夫人有些麻木,因为他们的命运没有改变。就如在铁托逝世的那段画面背景中播放的竟然是二战那首脍炙人口的《莉莉玛莲》(看过法斯宾德的《莉莉玛莲》的观众想必对这首歌和背后的故事不会陌生),仿佛要继续将这支曲子放给已经被出逃的马高炸死在地下世界的战友们听,提醒他们时代没有太大变化,二战仍在继续。最后,在意外中走出地下的马高的弟弟伊万在精神病院得到了真相,他才知道哥哥一直在营造一个谎言,他无力面对地上世界带给他的残酷现实,他要回到地下,回到那革命豪情的单纯世界,却又得到了国家分裂的消息,“南斯拉夫没了”,维和部队的士兵说得很轻松,却再一次打击了伊万的心灵。最后在一阵战场的混乱中,回到战乱的南斯拉夫的伊万痛心的将自己偶遇的哥哥打的半死,又自杀身亡,显然知道实情了的已成为一个军阀的佩塔下达了杀死所有抓获的军火商的命令,却发现杀害的是曾经的战友马高和心爱的女人娜塔莉,随后在精神恍惚中回到了被遗弃的当年地下世界的废墟中,失神坠入井下而死。如果说电影在前面还有荒诞的淡淡的喜剧色彩的话,那么在这里则是彻底的令人痛心的悲剧了,库斯图里卡似乎也不忍,在佩塔跌入的井下,当年的战友们又相互在一起相亲相爱,在阳光下,他们忘却了那些恩怨情愁,继续热闹的庆典,这一次,是在一个虚幻世界的地上,阳光普照,歌舞升平,不再有战争和谎言。甚至连口吃的伊万也流利的独白,叙述一个美丽的生活场景,房屋,绿野,宽敞的大门,美丽的大自然,没有痛苦和悲哀。但是,这仍然只是一个虚幻的地上世界,死去的人都已经在地下。正如伊万最后的话,“就不能向孩子这样传颂,过去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国家”,伴随着最后的独白,载歌载舞的人们脚踏的大地从大陆分裂飘向未知的远方,这也是南斯拉夫的命运,地上已无南斯拉夫,昔日的故事都已经埋藏于地下,那悲伤的故事或许真的不该再向孩子们传颂,就让人民在分裂的土地上狂欢,好好享受地上世界的阳光。
http://handsomewang.blogdriver.com/handsomewang/1214243.html库斯杜利卡的《地下》可能是将近10年前,在大学黑乎乎的录像厅里看结束的。什么都不记,只是里面吉普塞式的狂欢令我印象深刻。对了,还有地下室里飞翔的新娘,天使一般,在丰盛的宴席上空来回飞翔。
这部政治隐喻极深的电影,直到昨天重新看,才知晓一点;也直到今天上网查资料,翻了翻南斯拉夫的历史,才算知道点皮毛。对于南联盟、铁托以后的世界,对我这种不关心政治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存在。
电影开头是1941年贝尔格莱德动物园被轰炸的情形。导演库斯杜利卡有意识把动物园轰炸的血腥场面暴露出来,鸟被囚禁鸟笼,大猩猩焦躁不安,所有动物和人一样在废墟堆里走来走去,不小心,炸弹临头。最让我触目的是老虎吃掉天鹅的场景。一只老虎被炸弹炸伤,奄奄一息,旁边的天鹅不停在啄它的脸,受伤的老虎摆明是被欺负的对象,老虎酝酿很久后,一口气,咬断天鹅的脖子,两只动物在德军轰炸之下最后同归于尽。
电影讲述了南斯拉夫从二次世界大战直到1995年的半个世纪的历史。一部当之无愧的杰作。电影里的一对好朋友Blacky 和Marko 据说是有真实的人物——Milan Rankovic 和Sreten Zujovic,都是塞维尔亚人,都是铁托的亲信。Milan Rankovic就是电影里的Marko,幕后操纵者,而Milan Rankovic在战争期间负责游击队。电影里面,Marko对着炸弹说了一句话,“炸弹不是德军扔下来的,就会是北约盟军扔下来的。”这部1995年杀青的电影,证明了剧中人物的话:1999年,北约维和部队轰炸南联盟78天,投放下31000枚贫铀弹。
库斯杜利卡因《地下》获得个人的第2座金棕榈奖杯。他是戛纳电影历史上唯一三名获得两次金棕榈大奖的导演,前面一位是《教父》科波拉,后面是达内兄弟。而他无疑是最年轻的,《地下》获奖那年,他41岁。这一年,波黑战争刚刚打响;这一年,另一部政治讽喻大片《阿甘正传》风靡全球,获得奥斯卡大奖。
《地下》最直接的政治隐喻就是象征着整个铁托时期的南斯拉夫。据说每个人,每一代人,每一种宗教在地下室都有体现。由于我完全不懂斯拉夫的文化,也就完全无法分辨电影里的文化符号。Blacky被自己共产主义朋友Marko利用,在地下室里活活生产了20年的武器。他想向 Marko 证明,即使他们被外部隔绝,他们也取得伟大的胜利。Blacky 和地下的同志一起建造了M-84坦克。这个坦克是铁托最大的骄傲,他认为这个坦克是全国各个省份团结起来的产物。诗人、革命家、商人的Marko是地下世界唯一的联系人,他放着《莉莉马莲》的歌曲,向阴暗世界的人指示外部世界发生的一切。最感伤和幽默的场面是Blacky和自己在地下室长了20年的儿子到达地上的遭遇。儿子把月亮看作太阳,指着鹿认为是马。这让我想起文革时期,以及更远的可笑的历史。还有人把《地下》看作柏拉图和他的洞穴说。西方哲学最初的东西也可以在电影里找到不健全的影子。
一个杰出的导演就在于他的文本的多义性。《地下》海洋里死者的相会,是向让·维果的《亚特兰大电影》致敬的结果,里面猴子Soni和主人尤娜的重逢是卓别林化的喜剧场面,还有费里尼式的大象。导演自己后来有解释,Soni ,一只猴子,贯穿电影中从头到脚的角色,象征着愚蠢、单纯,是它打开了地下室通往外界的通道,也是它找到从迷宫样的地下室的出路。在我看来,猴子Soni ,电影中唯一幸存者很有解释的意味。当它的主人终于上吊自杀,它的那些朋友都已经阵亡时,它还存在。唯一的原因或许在于它的本质,单纯而愚蠢。是不是只有这样的生命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幸存下来?
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傻弟弟尤娜拿着拐杖把自己的哥哥、背叛者Marko活活打死的场面。中景背后,是一个十字架耶稣的雕塑,再后面战火纷飞。《圣经》里该隐弑弟的场面马上浮现在我脑海里。
电影里最美丽的场景是我不得不说的,夏加尔的油画。天空中飘荡的新娘直接模仿了俄罗斯画家的意象。夏加尔一直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之一,飞翔的人是他最经典的符号。导演本人和夏加尔有很多类似处,东正教家庭出身,流放国外,无法驱散的乡愁。电影里很多场面直接是夏加尔画面的复制,人们的结婚、分离,战争场面。库斯杜利卡直接使用夏加尔的《战火》里同样的颜色和布景。夏加尔那种浓郁的梦幻色彩,几乎是整部电影的基调。
最后没有看清楚,后来查资料才知道的画面是,一群戴着鲜花的牛度水上岸。看了英文资料,才知道象征着死者的灵魂重新进入了新的躯体内,找寻幸福和遗忘。电影镜头里最后分离的大陆就是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的地图。库斯杜利卡将自己的祖国,和其他欧洲大陆文明分裂开来,在孤岛上一群重生的人们在宴会中酣畅淋漓的狂欢,距离欧洲越来越远……这种以强悍的幽默风格降解痛苦的方式,让我想起电影最初的一句话,“曾经,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剧终,导演打上字幕,这个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是的,一个没有国家的导演,能在电影中指明什么方向呢?一切都是没有方向的,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厌恶、喜欢的对象都放在巴尔干半岛上,漂流到不知明的宇宙尽头去。
《地下》后面三年,库斯杜利卡因为政治的“不正确性”,“反铁托”,“诬蔑共产主义”、“拥戴法西斯主义之嫌疑”等等原因,心灰意懒,没有新片问世。
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联邦彻底解体,由塞尔维亚和黑山两共和国组成的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正式宣告成立。4月24日,身在法国的萨拉热窝人,库斯杜利卡在《Le Monde》上发表文章,写下动人的文字——《欧洲,我的城市在燃烧!》,昭告欧洲人一起拯救南斯拉夫。或许此文章可以解释一些他拍摄《地下》的部分原因,摘译如下:
“几百年来,巴尔干半岛上的战争骚乱没有停歇过:这是一片被伟大帝国们撕裂的土地,这是被罗马帝国一分为东、西两半的土地,这是奥特曼帝国见证其终结的土地,这是奥匈帝国覆灭的土地。欧洲!穆斯林的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的波斯尼亚之间的对抗是不可信的,是人为制造的,这些对抗矗立在那些死去帝国遗留的灰烬中。这些对抗在民族主义运动中,毫无理由地继续下去。欧洲!这是你的战火,需要你去扑灭它。欧洲!如果你存在过的话,是需要检验你的良知的时候了。”
伟大的讽刺、幽默、自嘲与心照不宣,都来自这种其实自知能改变的有限,于是竭力飞扬地自娱自乐,告诉他们,“我们还活着呢。”以及,本片有库斯图里卡最邪恶的一句台词:“老实人没法生活在这个国家。”
看到一堆乱七八糟吵吵嚷嚷
原來當年看的是這個片子..嗯,強贊。地下兵工厂世界,最后超现实,死人活人一起跳舞。地下有一个复杂到无匹的世界,那里战争还在继续。地下是阶段性及超越的,无穷的高潮让观众如癫如狂——要知道,最初只是奸商的自私,最初只是革命者的梦想啊,到最后变成了世间万物、爱、恨、及一切。
靠意淫去解释历史,难免流于肤浅。故事讲得不好,昏昏欲睡。荒诞派跟装疯卖傻是两回事儿。
库斯图里卡的天人之作。1.魔幻现实主义政治讽喻剧,嬉笑荒诞背后是无尽的悲凉与沉痛;2.约科维奇的表演神乎其技,坦克钢管舞和戏谑交心段落太诱人;3.两段闯入式戏中戏+纪录片拼贴+暗淡影调+地下室隐喻,瓦解真实与虚假的界限;4.配乐妙到毫巅;5.动物园,指鹿为马,世界太美,这个故事没有结局。(9.5/10)
一个悍匪,一个恶棍,一个荡妇,三人就撑起一场荒谬的革命
下水道世界,一边通往柏林,一边通往雅典,再也没有南斯拉夫。一场戏进入另一场戏。几近癫狂的表演。
相比之前看的几部《亚利桑纳之梦》《生命是个奇迹》的癫狂,这部相对收敛克制了一些,适可而止。真的是在又冷又饿又困的状态下,看不了太多库斯图里卡的电影,而《地下》是个例外,这部里那些安静的片段,更值得回味。
应该不会有哪部片子比它更百年孤独——暗流包覆地下,难民组成国家,时间徘徊不前,炮弹是不停歇的雨水。它那么鲜艳,那么充满活力,观众和角色一起疯狂地笑啊,笑到泪水流尽,起火燃烧。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在婚礼的音乐里,脱离了这个时代,漂入历史的远海中。
我觉得语言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片子的牛逼了。。。其实随便在哪里掐断都是结局,然后情节还在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最牛逼的幽默果然都是最悲伤的...我靠。我在说什么。。库斯图里卡真是奇才。那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乐队!!
我看过的最打动我的电影之一,导演对南斯拉夫永恒、深沉的爱
南斯拉夫的“大话西游”
好吧,为什么会有这么牛逼的电影!库斯图里卡这是拍了一部南斯拉夫的百年孤独啊。老实人无法生活在这个国家,死亡随时降临,所以一切都极尽癫狂,乐队,女人,酒,无穷无尽的狂欢。可到头来,高明的政治家都是诗人,革命啊,主义啊,政治啊,爱情啊,都成骗局。再没有南斯拉夫这个国家,它是断裂的大陆,是漂在冥河上的永无乡。
他妈的,不活了,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么彪悍的电影了,神啊~~
这是献给一个不存在的国家的礼物。
发现没有印象中那么好……所有人都像嘈杂的音乐和解放的动物园一样癫狂(请告诉我真不是因为资料馆音响太差的缘故),女主角演得很出彩。虽然是一出无比深情的荒诞闹剧,但,但很多隐喻都过于直白。举个例子,轮椅着火转圈那场,耶稣像倒挂,白马乱跑……
天人之作。库斯图里卡脑子里各种奇异的想象太让人着迷了,你会感受到。在湖上看日出,“为什么这么美,真感动”足足有四五次我们以为一定是perfect ending 了,他居然还能继续放下去,要想把对一个国家的情感浓缩到一部电影里头,还真是欲罢不能啊。 大陆断开了
#重看#siff@大光明;革命是狂欢,人生是骗局,生命是幻象,渡过冥河终成漂流大陆,诗意在荒诞中升腾,荒诞滋生自真实,最孤独的喧哗与喧嚣,最悲悯的呼喊与细语;结构处处对仗,细节时时伏笔,三幕架构完美;蒙眼的20年,倒挂的耶稣,电影作为宣传手段,指涉与隐喻不计可数。
个人影史十佳。最爱的史诗片。第一次感觉到一部电影集一切类型之大成,这就是我心中定义雅俗共赏的无上代表。用狂喜表达哀伤,用荒诞传送现实,所有符号和隐喻,都融化在无从言传的瑰丽里,所有臆想之像,都在指向下一层真相。→19.3.3 二刷。第一部资料馆。
库斯图里卡的《地下》看完,看的是五小时导演剪辑版(画质瞎眼),真是好看。将对于一个国家的一切与回忆变成一个个符号,用历史事件以荒诞疯狂的风格串联起来。一曲尽情的狂歌,疯狂背后却是无尽的迷惘与怀念,荒诞背后是无尽的悲伤。尽情狂欢的宴会还在继续,但世上已无南斯拉夫。 9.4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