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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儿童片随想
陈剑雨
今年下半年,协助去年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青年导演李南拍了一部儿童片《绿色的远方》。影片说的是一个城市里的五年级小女生,为了拍DV作品去参赛,暑假期间只身到她爸爸当年下乡的地方的一段有趣的经历。故事本身很单纯,我感兴趣的是故事展开的那个空间环境:雪山下的大草原,星罗棋布的哈萨克毡房,曾被砍伐过、受过伤如今依然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从枯枝朽木的缝隙间钻出片片绿叶的胡杨林,以及那有着“绿色长城”之称的“三北防护林”……这一切多么令人神往,可以引发无尽的遐想。一个城里来的汉族小姑娘,和她新结识的一群性格各异的哈萨克族小朋友,在这样一个“像宝石一样美丽的地方”相遇,无论是性格的冲突,观念的碰撞,还是因误解而产生的矛盾,都会有别样的情趣,擦出诗意的火花。于蓝老师一直很关心这部片子,她在读过剧本的初稿和定稿后,两次与编剧魏新玲谈意见时,一再提到剧本中儿童形象写得鲜活可爱,环境很美。摄制组临出发前,她还特别叮嘱我们,这部儿童片一定要拍得美,拍出诗情画意。
儿童片要拍得美,给人以美感享受,从小给孩子们以美的熏陶,这本来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童片可能也要担负各种各样的社会责任,发挥各种各样的社会功能,这好像不是我们独有的国情,只要看看伊朗那些脍炙人口的片子如《小鞋子》《黑板》就可以知道。但我始终觉得,儿童片对于受众的影响,更多的是潜移默化,急功近利的想法无异于吃了西红柿就想让人脸上闪红光。美的儿童片能让人记一辈子。“文革”中,我们都被发到文化部团泊洼干校,在一起为影协改建宿舍楼的劳动中,闲谈时我问知名电影史学家邢祖文先生:好莱坞电影里你最喜欢哪几部?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绿野仙踪》《鹿苑长春》。我听后十分诧异,祖文是很熟悉好莱坞电影的,那么多著名的片子他都没有提,只说了这么两部美的儿童片,让我想了许多年,至今记忆犹新。有的儿童片,时过境迁,它的某些内容可能已经不合时宜了,但那些美的段落,美的镜头,印在观众的脑子里,永远不会褪色。1974年出品的《闪闪的红星》是一个例子。影片中阶级斗争的故事不可避免地带有那个年代的印记,但小冬子的可爱的形象,“小小竹排”的“经典名段”,满眼映山红的灿烂色彩,始终为人津津乐道,被认为充分体现了王苹导演的艺术风格。
当然,美的形态是多种多样的,美的儿童片也应该是多姿多彩的。对于每一部具体片子而言,清醒地知道你要什么(发现美),怎么去达到(创造美),无疑十分重要。《绿色的远方》既然主旨是讲民族团结,讲生态环境保护,我们便有意识地让人物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之中,着力构筑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在影像与声音(尤其是音乐)的构成上,追求一种和谐的美。但由于各种主客观原因,总体效果差强人意,遗憾之处仍然很多。
国产儿童片的制作,目前遇到的主要问题是经济上的压力。由于国内儿童片的市场没有形成,因此只能是低成本运作。但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拍片,什么都要钱,用一匹小马鹿按小时收费,借一顶帽子、找一样头饰开价都不菲。小处如此,大处自不待言。近几年来,对于国产儿童片制作粗糙,舆论界啧有烦言,事出有因。当事者回应,站着说话不腰疼,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次拍《绿色的远方》,为了拍到最美的景色,摄制组浩浩荡荡从乌鲁木齐驱车到伊犁的那拉提拍雪山、草原、原始森林,折回石河子拍城市街景,拍三北防护林,再转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端拍胡杨林,单程3600多公里,新疆的朋友感慨地说: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拍儿童片的!其实,我们只有一个朴素的信念:为了拍好一部美的儿童片,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但是制作经费毕竟有限,周期很赶,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的痕迹随处可见。
在《绿色的远方》中演奶奶的法蒂哈老师,是当年在《天山的红花》里演女主角的演员,交谈中说起我们都非常敬仰和怀念的崔嵬老师,由此不免说到《小兵张嘎》。这部拍摄于1963年的黑白片,成为公认的中国儿童电影的巅峰之作,迄今没有人能够超越。只要看看影片创作班子的名单就可以明白:崔嵬(导演)、徐光耀(编剧)、聂晶(摄影)、秦威(美术)、傅正义(剪辑)……全是一时之选,其中不乏大师级的人物。演员中也是群星闪耀。这么一拨精兵强将,以北影厂为强大后盾,没有成本预算的压力,没有拍摄周期的制约,在艺术上精益求精,才给我们留下了这一部几十年后依然光彩熠熠的“红色经典”。在电影产业化的今天,计划经济时代的制片模式肯定是行不通了。那么,国产儿童电影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只好摸着石头过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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