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去说谈部电影,因为在整个观影过程中(如意部分及其突出)一直有一种情绪把我带离影片,那就是愤怒。 "过度自我暴露"指的是个体在群体中过度展现深度自我,如情绪、观念等。在心理咨询、团体辅导中咨询师需要积极注意来访者"过度自我暴露”并加以制止,防止来访者在自我暴露中进一步受到心理伤害。 但在《吉祥如意》中,我看到了大鹏的家人、三叔、真女儿正在被迫的进行“过度自我暴露”。最可怕的是这种“自我暴露”不是在心理咨询室或几十人的团体辅导中,而是在全国院线。这种“自我暴露”并不是来访者本人在自愿的、有意识的状态下的表达就是无害的,因为这种心理伤害往往是在无意识中产生的,当事人不了解,甚至连咨询师也很难预计这种伤害的威力。 所以作为心理工作者我感到很愤怒。当我看到女儿在电影中用轻松的笑容防御镜头,当女演员问她为什么十年不回来的时候她沉默(显然即使女演员在扮演女儿,也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评价,更何况身处同一个家庭的大鹏)。显然女儿并没有和家庭和解,心理上的重担并不轻,此时她正在被动进行的“过度自我暴露”是对其心理的一种伤害。 电影里有真实的地址,真实的家庭场景,真实的面孔。观众对电影里的真实人物会有什么评价?大鹏的家人知道今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可能会看过这部电影内心会有怎样的改变?这场“过度自我暴露”对观众和当事人的影响程度远远大于我们的想象。 所以我给这部突破心理伦理的电影2分(可能导演及其家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希望不会再有人走进影院看《吉祥如意》。
东北的葬礼现场,所有的动作、哭声都是要经过安排的。这个本应该是私人情感表达最多的场合,却会因为仪式和流程使至亲收起悲伤,向外维持一个家族的体面。
老人即将过世的时候不能哭,咽气了之后要立马大声哭;接老人出屋的时候要不断呼唤,摔了泥盆之后要立马大声痛哭。
可人的情绪没有这么容易被操控。我的妈妈就是一位哭不出来的人。姥姥去世那几天,她一连几天都没有合过眼,作为家中长女操持一切。当主持葬礼的人要求所有人痛哭的时候,我的妈妈已经很累了,被长辈责骂哭得不够大声。
但没有人会在此刻爆发。葬礼上让我窝火的事情很多。比如,我妈妈作为长女,不能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而是要从亲戚家借一位叔叔和舅舅一起走在最前面。再比如,葬礼的程序多且繁琐,哪里需要磕头,哪里需要跪爬,一切都是主持葬礼的人说了算。你甚至分不清那些环节是传统,还是只是主持葬礼的人是想要多要钱。
但没有人会在此刻爆发。如果要提出质疑,便是对逝者的大不敬,葬礼上的顺从是乡村人眼里最大的体面。此时,人们心中想的并不是逝者,因为需要操持的事太多,顾忌更多的是旁人的目光。
一切私人情感只会在回到宾馆后独自倾泻出来,一切矛盾只会在自家人面前爆发出来。对外,他们依然是孝顺的一家人。
1
这部电影本来值四颗星,符合我心目中7.5分电影的标准。
电影的形式挺特别的,纪录片和故事片结合,普通人和演员结合,真实与幻象结合,以及,整体的摄影、音乐、剪辑、节奏都处理得不错,虽说少数几个片段显得没头没尾,有些不明所以,但整体来说,可以说是一部成熟的比较流畅的电影作品。
让这部电影严重减分的地方,是创作者在无意之中流露出的对主人公真丽丽的价值评判。
好像是最后一个镜头(起码是临近尾声),真假丽丽同框,一个在悲痛,一个在刷手机,之后电影就结束了。
这个结尾,让我心里涌起的情感是:失望和愤怒。
因为这个镜头试图传递的信息是:真丽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多么淡漠,远不如假丽丽(一个外人)对老人情感深厚。
而这样的观点,充分说明了,导演对真丽丽的处境缺乏共情,对三舅身处的大家庭,缺乏深入的思考。
从影院出来,为了缓解心理不适,我试图理解导演的创作不易,就跟朋友说:“一个人,能拍自己家里的人,家里的事,也很需要勇气吧”。
朋友立刻接话道:“他不需要勇气。在这个家里,他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他为他舅舅付出了很多,你没听他妈妈说吗?姥姥和舅舅的医药费什么的,都是他妈妈出的,你说,他妈妈的钱是哪儿来的呢?他作为这个家里的正面人物,没啥不好说,不好拍的。”
或许,这就是电影拍得很好,却毁在立意不高的原因所在?
2
三舅是个凤凰男。
当年,姥姥举全家之力,供出了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贫穷,真的是一种心理创伤)。三舅飞出去之后,肩负起反哺整个家庭的重担。为兄弟姐妹和侄子侄女们做了诸多简直不可能做到的事(八九十年代,在体制内调户口、调工作,绝对超出一个保卫科科长的能力范围),然而,这恰好也是他人生的悲剧,或许也正是他的女儿不爱他的原因。
父亲忙着反哺原生家庭,母亲就是女儿的唯一依靠,那么女儿会选择妈妈,再正常不过。她还未成年,她总要活下去不是吗?
至于三舅的哥哥姐姐们所说的,他还健康时,如何疼爱溺爱他的女儿,在我看来,他们也许只看到了表象。因为,这个父亲有句口头禅是:“庆屁”,看到真女儿,他很高兴,口口声声“庆屁”。于是女儿赶快说:“女儿怎么了,不还是你闺女吗”(大概是这个意思)。
所以很明显,“庆屁”的意思就是:“不过是生了女儿,又不是儿子,庆祝个屁!”。所以,这可能是导致他和妻子离婚的第二个原因——他能如此贬低女儿的价值,意味着他大概率做不到尊重自己的妻子。
3
当导演认为真丽丽“很冷漠”、“很不孝”时,却没有想过,她如何被自己的父亲嫌弃和贬低,以及,三舅生病后追打自己的女儿,让女儿睡觉都不敢脱鞋。
哪怕父亲如此行事是因为生病,那也是很悲哀的事:一是那时女儿还未成年,被父亲追打,会导致身体和心理安全感的损伤——那个原本应该保护她的人,现在变成了会伤害她的人;二是我会忍不住想,这位生病的父亲,会因为生病就打自己的父母,追着打自己的兄弟姐妹吗?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否则他二哥恐怕早就受不了了。我认为,父亲之所以生病后追打自己的女儿,让女儿恐惧得随时要逃命,很可能是因为,他恨这个孩子为何不是男孩——他是城市户口,大学生,他不能生二胎,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了。
在我看来,被塑造得很冷漠的真丽丽,其实是因为她很少得到父亲的尊重和爱。如果说她有错,恐怕是因为没有人指点她,为了防止别人对她进行道德审判,她应该每年都寄钱回去。
她可以不爱自己的父亲,但不能不尽赡养义务。我们中国人,是有这个孝顺的传统文化的。
4
三舅这个人,真是太苦了。正是因为他的苦,才让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受了苦。
然而,三舅可以不管他的原生家庭吗?不可以。
但或许,他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管,而不是倾尽所有。要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基础上去管,而不是被内疚绑架,为了做个孝顺的孩子,就牺牲自己的人生。
生病后,三舅终于可以歇歇了(生病的时间线也很诡异。他似乎是离婚一年之后,突发重病。这让我猜想:离婚,对他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三舅的另一个口头禅是:“文武香贵,1245”。这个口头禅里,包含着所有的兄弟姐妹,唯独没有他。那意味着,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自己是不存在的,或者也可以说,他是没有“我”的,他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兄弟姐妹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因为他真的为自己的兄弟姐妹付出了所有(这可能也是母亲反复叮嘱他,要求他必须要去做的)。
三舅的苦,是贫穷的苦。
他父母当年的选择,也没有错。
生活里,并没有人犯错。
5
朋友说,最后当他看到三舅一个人在雪地里走路,他觉得如果三舅走着走着,忽然泪流满面,因为他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女儿,而他没对这个女儿付出过多少东西,没有好好爱过这个女儿,这个电影,就完美了。
我说,导演或许想不到这一层。他是那个家庭的外甥,是有空了去姥姥家里做客的人。他可能没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去理解姥姥那一家人的苦。还有可能是他太年轻,太富有,太成功,太被家族里的人认可和称道,这让他没有从人的角度来看待身边的亲人。
这可能也是人们写自己的故事比较难的原因,因为容易带着个人主观的想法和情感,去看待自己创作的人物。
6
作为一部电影作品,另一个可以被忽略的小瑕疵是,演员的情绪状态和三舅家人情绪状态的融合度问题。在电影里,除了假丽丽,其他人在情感上都比较日常。这让我在观影过程中,不得不时常跳出电影的情境,去思考和共情演员刘陆。
能看得出来,刘陆是个认真演戏的好演员。然而她那丰沛的情感,其实是属于电影的,与老百姓现实的日常的家庭,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也许这恰是导演的创作意图?用假丽丽的多情,来反衬真丽丽的无情?
社会议题的电影,或者说试图使用纪录形式的电影,不是只凭兴趣拍摄。
在同一上映档期,有一部电影叫《小伟》,作者有丰沛的情感,这情感有数十年的回忆和生活细节,足够丰富,以支撑导演灵活运用他学习到的电影技巧,视角和风格每一次转变都浑然天成。
采用纪录形式,又与纯纪录片不同,展现一个东北家庭风貌的《吉祥如意》,是和《小伟》完全不同的作品。它必须要有社会议题设置,如果没有,就没有可“纪录”的空间,它的形式便不成立了。因此要想完成它,需要做大量的调研,案头和田野一个都不能少。除非你要创造影史,兴趣和天赋对于社会议题类电影来说,是不如烂笔头灵光的。
内容上和《小伟》一样,《吉祥如意》是一件发生在创作者身上的私事,但是别忘了,“主角已有十年没有回去”,自己和家人各自发生了变化,双方在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认知上的差别,恐怕才是影片最重要的根基。故而对导演来说,这个议题看似熟悉实则不然,虽是私事,也没有那么“私人”,他和家人犹如“如意”中呈现的一般,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熟悉而陌生,就存在遮掩、谎言滋生的空间,对影片就是伤害。
这种容易滋生谎言的空间,需要靠扎实的功课进行填充。不妨让我列一列《吉祥如意》几处无法深入的点,其中存在见仁见智的部分:
关键人物王吉祥的丰富性欠缺。导演交待了王吉祥的职位、身份,交待了王吉祥帮二哥的子女落定城市户口等信息,目的是突显兄弟之间的情感羁绊。但是,在这里几乎可以确认,就连导演自己似乎也对了解他的舅舅本人的过往兴趣欠缺,关于他的过去,曾经的生活环境、为人处世和生活方式,都没有更丰富的信息。这导致,站在观众的角度,王吉祥并不容易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二哥二嫂也被简单带过。
关键人物丽丽的层次欠缺。影片交待了丽丽和这个家、和父亲过往的细节已经足够,但是丽丽鲜少提及自己如今的生活。在“如意”中,刘陆问丽丽“为何十年不回来”,导演精明地借此让观众自动带入自己的生活,实则这块内容在影片是被绕开了,或许受到丽丽影响。丽丽角色的调研没有做好。
议题缺少更公共的连结。《吉祥如意》停留在一种私人影像状态,只是它足够让一代人熟悉,尤其东北人。比如,东北人为何都离开了家乡,或者多少东北人离开了家乡,缺少环境交待;再比如,王吉祥去不了精神病院,恐怕不是简单的他本人状态的原因,似乎可以指涉东北社会福利体系构建的环境,倘若导演再多做一点功课,这里存在把观众的思考引向公共议题上的可能(缺少对东北的了解,我不确定)。
整个电影看下来非常流畅,似乎结构很完整。因为欠缺更丰厚的调研积累,它的纪录听从天意,漂浮在表层,除了能被几场点睛戏触动一下之外,它的影像于我而言是失败的。
现实情况支持了我的观点。豆瓣上的影评小作文写得云里雾里的,像玄学一样,他们不断把它的影像进行拔高,上升到实验的层面,把贾樟柯等前辈十几年前做完的探索抛在脑后。而对于它讲述的议题,人们讨论不起来,也无可讨论,或许逃避的观众只是被它假装深刻地撞了一下腰。它甚至没有任何艺术力量,足够召唤我们抬起头面对。
它的悲伤就像在《红楼梦》里读到“凹晶馆联诗悲寂寞”章节,贾府还没有散,但你已经觉察了什么隐忧。这种悲伤在这片土地上,从南到北,像生老病死一样每天都在上演。它并不缺少讲述者,它缺少的是更好的讲述。
这个国家在60年代斩掉了社会学和统计学,直至今日这俩学科重建也不过20年的被夹光景,高等教育里更是不存在这一章,因此,也没有人真正接受过调研训练,不知道过去中国也有定县调查这么厉害的模型。当观众不具备调研和思辨思维时,尚且可以在豆瓣影评小作文里搞玄学,但创作者必须不能偷懒,要想方设法补上这一堂功课。
兴趣驱动导演把社会议题拍出来,只能让观众触动一下,伤感一下。真正做好了调研的议题则充满力量,刺痛社会的“七寸”。它不仅仅关系内容的厚度,更关系到创作者使用什么技巧来挑拣、选择、排列素材。
案头和田野没做好,台词就不会抓得更好,在拍什么不拍什么上容易选择相对差的,镜头和场景就容易缺失,剪辑就显得粗糙,整体技巧就没那么突出。所有电影想要做到技巧足够恰当,都是因为要表达的东西足够厚,一般、普通、平庸的技巧无法满足。
0、“你会觉得天意……给了你太多了吗”,我问大鹏。问得委婉,但大鹏瞬间听懂。他说,“听到这个问题,心脏又瞬间觉得肿胀”。 这几年里,大鹏有很多很多这种,“心脏瞬间肿胀”的时刻。 有其他导演对他说,“人一辈子拍出这样一部电影也就值了”。 也有人对他感慨,“姥姥真的太爱你了”——他不过是要拍姥姥过年啊,但姥姥给了他这么——如果这是一部电影——实际上这就是一部电影,有比死亡更加沉重、更加文学的镜头吗? 后来的大鹏,拍过一些戏,导过一些戏,他对自己的产出质量整体满意,也有信心,他说,如果没有碰到这突发一幕,他也有信心拍出高质量的作品。 但没有如果。 大鹏便只好更加无数次问自己,如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拍这部电影。那么?
1、大鹏最初是想拍的电影叫做《姥姥》。野心不大也不小。一方面是想拍一个东北农村老太太如何过春节,但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前媒体人”的职业习惯,或者个人性格,他又不想拍成单纯的纪录片,想玩一点形式——所以他找了一个不出名女演员来扮演自己,另外还嵌套了一层,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负责拍这部“伪记录片”是怎么拍的。
找一个女演员来扮演自己,除了会带来预想中的反转效果,我想也是大鹏作为“前媒体人”或者通常是“交货人”的一种职业考量,因为有职业演员,所以可以设计一部分戏,可以设计一部分提问,可以强制进入某些场景,来确保得到“可用”的素材。
2、“拍天意”。所有媒体在关于这部电影的报道里,都原封不动的用了大鹏的这句话。天意的不可揣摩和天意的不可抗拒,那是撞击所有人的部分。大鹏在拍摄出发前这么交代剧组的,“我们去拍一场天意”,谁会来,会发生什么,都不可知,总之,摄影机不要停下,就这么拍下去。
在大鹏原来的构想里,天意可能是谁来拜年,一家三代女性如何聚集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屋子里,她们之间会说什么发生一些什么,或许也会有冲突。农村里一家子过年,谁说得清呢。而这部电影打动制作人的也是这点,她也想拍一个有点温暖的家庭题材的片子。
但事实上,天意是——在大鹏赶回老家前,姥姥摔了一跤,就此陷入昏迷,躺在了病床上,几天后,离开这个世界。
3、姥姥在昏迷中。于是这部伪纪录片的主角临时换成了三舅,女演员也从演大鹏变成了演三舅的女儿——三舅多年前因为脑损伤而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我们在电影里所看到的三舅症状基本上和阿尔茨海默症没有区别。他几乎忘了身边所有人,也忘了世界运行的规则,他只有一些记忆的碎片,记忆的浮冰,他生活在那些碎片里,那些浮冰上。
三舅有一个女儿,丽丽。父母离异,她跟了母亲。十年来她没有回老家看过父亲。确定了女演员来演她之后,她倒是突然地回来了,这也出乎大鹏的意料。
4、“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十年没有回来过”,这句话是女演员问真丽丽的。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大鹏正在和真丽丽扯东扯西,抒发一些回乡之情。说真切也真切,说空泛也空泛的回乡之情。你可以判断大鹏和她的关系也并不怎么亲密——于是所有人绕开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走。
家人之间不问的。女演员问了。镜头停在那里。不知道真丽丽是给了回复,还是没有。
5、三舅的生活自成一个体系。他又懵懂又无知,他既忘了过去,又活在过去的投影里。他和世界隔着既近又远的距离。谁都拿他没办法。又谁都可以抛弃他——又或者是他抛弃了世界。我不知道。
所有阿尔茨海默氏症病人的家属大概都有那样心灵被磨折的时刻——我有过。他忘了我,忘了世界,他离我这么近又这么远。他是自得其乐的孤儿。他在世界这个大乐园的垃圾站坐下来,玩一架破飞机,且笑嘻嘻。
6、你见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你匆匆忙忙赶回家乡参加过一场葬礼。 你参加过的那场葬礼一点都不“文明”,你披麻戴孝,你喊灵,你哭泣,你身边有好多好多陌生人——你好像被切割成三个部分,一个部分与死者在一起,一部分和当下在一起,还有一部分摇摇晃晃,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你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了,你每次回老家都会被熟悉感与陌生感向两个方向拉扯。 你已经无法再融入这个“当下”了,但你也不知道哪里能容得下你。 孤独到宁静——你忽然理解一场吵吵闹闹的葬礼的意义,原来不是死者需要这些,是生者需要。 原来是你需要一场做足仪式的告别。
7、在《吉祥如意》里,三舅的病是真的,姥姥的死是真的。很多假的,设计过的——比如女演员在冰上躺下来的镜头,最后都放弃没有用。 还有是真的,是一场吵架。姥姥走后,全家人坐在炕上,喝酒吃菜,谈到三舅——姥姥走后,三舅该怎么“处理”?各有各的立场与看法,带着陈年旧事,谁曾为家庭奉献多,谁又做过什么牺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帐,把帐翻出来,吵起来。 女演员完全无法待下去了——她怦怦怦磕了三个头,哭着跑了。 而真丽丽在一边刷手机。 这场戏并不是“妙手偶得”,而是作为家庭一员,这种关于三舅的争吵时常发生,大鹏司空见惯。如今姥姥刚走,大鹏心知肚明,这顿饭怎么都会到这个话题上——虽然是拍“天意”,但也早就知道这里会有一场重头戏。 而女演员磕头是因为之前她与真丽丽,大鹏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讨论过如果发生饭局上这种争吵怎么办。真丽丽说过,“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给他们磕几个头呗”。 真丽丽刷手机的“冷漠”在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里,成为一个争执点——而大鹏自己,也是在前不久才理解这个镜头的。片子剪出来以后,他约同在北京的真丽丽来看电影。丽丽看得很认真,很投入,但这场争吵的戏一开始,她便与电影里那个自己一摸一样的,开始刷手机。 那个瞬间,大鹏才明白,原来她在逃避。 片子里保留她刷手机的部分——我想,这也是大鹏留给自己的一个问号。一个他未能理解的动作,保留了下来,也留给了观众。 实际上你如何理解这个镜头,某方面是你自己的倒影。
8、《吉祥》完成很久以后,《如意》的部分都还没有动手。大鹏走哪儿都带着这部分素材——素材很多,但迟迟剪不下去。 大鹏不知道如何完成《如意》。 有很多种方案。 一种方案是两个影厅同时播放《吉祥》,一个厅的观众被告知这部电影来自于某著名文艺片导演,另外一个厅的观众被告知这是一个电影学院毕业生的初作品。作为一个实验,对照着两组观众对于片子各有什么评价。事实上,实验做了,关于这个实验的过程也拍了。 “生活在北京的丽丽”也是一个方案。观众看到了丽丽“冷漠地刷手机”,因此而对她做出了各种评价。可是你们知道真实的丽丽的人生吗?“生活在北京的丽丽”或许能让观众警醒,我如何有资格通过一个镜头来判断一个人? 但所有的方案都推翻了。 《如意》老老实实回到了最初的拍摄现场,老家,一个要拍天意的导演,迎接天意给他的一场死亡,一场告别。
这部电影我看了两遍,感受迥异。
第一次看,周六,这一次我是顺着创作者大鹏的思路,感觉他的姐姐是一个有些冷漠的人,尤其在第二部分《如意》里,真假王庆丽的对比下,会感觉真正的王庆丽还不如一个饰演自己的演员投入其中。我感受到了大鹏用大量素材剪辑出这样一个故事,肯定是对他姐姐有谴责的。但是我也有一点疑虑:真实生活中,我们会每时每刻都那么投入其中么?好像正是因为是演员,才会更投入,而生活中是允许我们抽离的。把这些细节很刻意地拿出来跟演员的“深情”对比,好像对她——真正的王庆丽有一点不公平。但是,我也感觉她对父亲确实有些漠然,十五岁在法庭上说了不完全真实的情况,使父亲净身出户等……所以,我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就是:这个片子出来,大鹏和姐姐不会反目成仇,打上官司吧?
这个感受,在周天与中戏同学聚餐时,跟大家分享了,激起了一帮子人的兴趣。
于是,我们又去看了第二遍。
第二遍的感受完全不同。在与朋友的交流中,发现了很多忽略的细节。
一、“文武香贵,一二四五”的含义。
老三记住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名字和排行,唯独不说自己,也不说妻女。有人想过为什么呢?
这其实代表他是一个失去了自我的人啊。为什么失去自我呢?因为他的责任太重了!
从其他人的采访中我们能看到,他是这家里唯一一个供出去读书的男娃,可以说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而当他年轻有为,成为了保卫科科长时,他也不断地在帮扶兄弟姐妹。把这个兄弟、那个兄弟的儿子弄成城里户口,弟弟的分配他也想办法解决,他帮他们解决各种问题,家里的米面油等大袋大袋地往兄弟那拿……
最开始我们看,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三弟,对父母对兄弟没得说。但往深了想就会发现,他自己也是个有家庭的人啊!一个保卫科科长,再好能有多好?他帮别人的这些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当他不断为了反哺家族而付出时,他真的不会疏忽自己的家庭吗?当每个月生活所需的一半,都用来接济自己的亲戚们,他的妻女不会感觉到不平衡和被剥削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可以在下一个部分找到。
二、“庆屁”的含义。
当老三王吉祥像个孩子一样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时,我们发现,他说到女儿就是“庆屁”。
为什么他会记住这样一个奇怪的爱称呢?
结合时代背景来看,很有可能他对妻子生了女儿这一点是不满的。当妻子喊女儿“庆丽”时,他讽刺“庆屁”!当妻子生下孩子要不要“庆祝”时,他回绝“庆屁”!这个女儿,很可能在早年,并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也就是说,他对女儿来说,很可能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十五岁的女儿,在父母离婚时,要偏袒母亲,使父亲净身出户。
十五岁的孩子因为什么而那么绝情?
或许,这一段情节可以给出答案:刘陆饰演的王庆丽说过这样一段台词:“我太怕他打我了。我不敢脱鞋,不敢换拖鞋,这样可以方便逃跑。”虽然刘陆演得并不像这家人,并不像三叔的女儿,但是这个台词肯定是她为了建立角色信念感,与真正的王庆丽通电话时了解到的过去的部分“真相”。虽然其他舅舅安慰说你爸他没有意识的,谁都打!但我们能看到,他对他的母亲是非常孝顺的,给她穿衣穿裤尽其所能地服侍。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他生活中的惯性就是这样:对父母兄弟,无微不至,各种帮助,尽到一个亲人能尽到的所有义务,所以兄弟姐妹眼中他是慷慨大方的;对女儿,会养育,但也会有忽视和打骂,如果喝了酒可能行为加剧,所以幼年的女儿与他是疏离的。
三、片尾,姥姥为何唯独喜欢贴画——“吉祥如意”。
因为,那是她最爱的三儿子王吉祥啊!
其实,过重的爱与期望,对于被爱者来说,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因为太难以回报了。
王吉祥一生都活在为家族忘我付出的漩涡里,这样来看,他的失智,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又何尝不是对于全家寄予了所有希望和过重责任的一种逃避呢?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时刻,他最记得的都永远是“文武香贵,一二四五”、“明早找咱妈”……
我很为这个男性心痛。我也为他的女儿心痛。
其实,他们都是可怜人。
想到这里,王庆丽为何十年没有回来自己的故乡,也变得完全可以理解了。
我很想知道,当演员刘陆问:“为什么十年不回来?”她是什么心情。
当问到为什么不接父亲回去,她努力挂着微笑说问过离婚多年的妈妈,是不是可以照顾父亲,至少能更精细精心一些。当她说着这些一看就透着虚伪,没有人会相信的、但还必须说的话,她又是什么心情呢?
尤其是看了背景资料了解到她妈也在重病中,更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头。
演员演完就可以抽身而退,她永远不是真正的王庆丽,没有真正的王庆丽的经历,她看到的是三叔可爱的一面,看到的是三叔的女儿多年没回来,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去问王庆丽“为何十年不回来?”
就连大鹏也没有资格。
但他这么做了,尤其第二部分,他把自己的姐姐放在了戏剧冲突的核心位置,放在了观众有可能口诛笔伐的漩涡中心。
如果没有跟朋友们一起讨论分析,泛泛而看,我也会觉得这个姐姐很绝情。很多观众第一感觉,都会是跟着导演的视角、引导前进。
说到这,我深深感受到一点:真相往往不是第一眼能看到的东西。事情的全貌,是要自己去挖掘、判断的。
我为自己的无知和盲从而惭愧。
但我也必须要说:作为导演,带着这样的倾向去引导观众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好?
可以说,《吉祥如意》是一部由掌握了家族话语权的男性——即大鹏,拥有了可以站在制高点、按自己想法去解读家族故事的权力后,以他个人视角、独断感受拍出来,或者可以说刻意剪辑而成的影片。
大鹏自己还是局中人,他的高度远没有提升到可以客观地看待自己家族种种的程度,但是他却选择了这样的剪辑方式,很有倾向性地引导观众对他姐姐产生谴责情绪。这对他的姐姐是不公平的。他的姐姐也是这个家族的受害者,也是一个苦命人。
是大鹏看不到这一点吗?还是他,为了制造话题和矛盾呢?我不知道。
我更关心:一个苦命人,一个素人,被刻意地摆在了道德天平的一端,这是否公平。
因为,背后可能还有很多待挖掘的真相,观众——无权察看。
不知道我的分析是否全面,只能保证所有文字都带着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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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的就是我家的那些破事,一样一样的。年夜饭那场戏,二嫂说了句“拍你妈的”愤然离桌,这就是我的观后感,这些破事有啥好拍的。
一半吉祥,确认他还活着;一半如意,接受他已死去。智商退回四五岁儿童的老人,要如何捕捉他的内心感受?将他完全放逐。前半段以摄影机在场—不在场—在场的闭环,将对三舅生命的解释权如接力棒一样传递下去,而其本人似乎已不再参与自己的人生,无论是那些漂亮的言辞,或不堪的攻讦。假意温馨的合影是对无疾而终的争吵最好的回应。空镜扫过冷寂的村庄,不是三舅望见了雪,而是这场雪证明了他依然活着。后半段迅速抽离,开启旁观,如站在玻璃罩子之外重新解构这个故事。他在罩子里的活着,恰好映照了罩子外的我们对他死去的默认,从我们的繁华世界将他顺理成章地彻底抹去。大鹏用一双冷眼观察,当他装不下去的时候,便是这部电影甚至这个世界最真实也最残酷的瞬间。
《吉祥》是很像剧情片的纪录片,《如意》是很像纪录片的剧情片,它们是完整的一体。甚至连北影节的放映都参与其中。第二部分跨越时间,很好地解构了前半部分,解答了观众对《吉祥》中真实与虚假的模棱两可,这就是结构发挥作用的地方。虽然是用类型、结构带来新的叙事突破,但它还是从人物、情感出发,步步深入,最终抵达人类情感深层,带来共情,感受普世亲情的价值所在。
想不到大鹏拍出《吉祥》,更想不到《吉祥》之后,大鹏拿出《吉祥如意》。将短片发展成长片是青年导演的惯用方式,大鹏的不同在于《吉祥如意》直接套用《吉祥》。作为一种艺术手段,将成片与拍摄并列,相当于设局和解谜,至于哪里真实、哪里虚假?你自己去辨别吧。
《吉祥》很好。可是当导演大鹏出镜,这个东北普通家庭的赡养问题就彻底变成了十亿票房导演家庭的赡养问题,前半部分的情感完全被消解,甚至困难已经不再成立。《如意》那些凌乱的镜头编排掩盖了《吉祥》的核心冲突和结构上的结尾,表姐无法回答的问题直接抛给了观众,但观众只能给予更多的情感投射。我更愿意称之为素材不足时的机智而绝不是新叙事形式的突破。
批评过大鹏之前的烂俗喜剧,这与我在一些瞬间被《吉祥如意》打动,并没有任何冲突。观众或许应该知道,资料馆那场放映被告知要录影拍摄,否则镜头不会那么准确,跟到导演和主演脸上。返乡的《吉祥》,加上了纪录侧记性质的《如意》,令许多观众可以易换位置,去思考电影与现实,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不同人的形影关系。不过,我认为光有《吉祥》《如意》还不够,还要加一部《映后》。当然,拍出了“一个春天(节)”的大鹏,是可以去追求口碑与票房,毕竟,全家人一起演戏,表现都还不错。抛出中国式家庭问题之后,原型不想接,主演不想接,导演也不想接,观众得接。但观众是否一定要接呢?至少走出电影院之际,我并不带着电影回去。
刘陆问王庆丽你怎么能十年不回来的场面在我心里必定载入世界电影史。它完成了一个我一直以来大为期待的事——人与平行时空的自己对话,来看看其他的自己会如何选择、如何取舍,只不过我没料到这一幕果然成真时会如此残忍。人物在这部电影里释放的情感,借助戏剧化的呈现,达到了难以超越的“比真更真”,回想自己拍纪录片的历程,实在是叹为观止。
文武香贵,一二四五,就是没他自己。
听到生理盐水和呼吸氧包,失去记忆的儿子哭了。看到燃烧纸牛和匍匐孝布,宛若孩童的父亲笑了。年夜饭系上家庭死结,电视机少了温度显影。导航说,请在适当位置掉头,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已拥有另外世界的子女,陷在文武香贵里的吉祥,随齑粉步入轮回的姥姥,原来生活无法掉头,才在门后贴上吉祥如意。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筷子洗洗碗。
以我肥头大耳、惨不忍睹的亮相,完成了“吉祥”与“如意”的魔幻转场,这事儿本身就很魔幻。
我分不清楚,刘陆的崩溃、痛哭是我们基于表演理解的“真”,在真实的家人眼里是否是“假”?; 王庆丽的“漠然”和“虚伪”是否才透露透露了家庭的本质,不得不拧在一起相互拖累的自我与家庭的现实距离。
刘陆是假丽丽,但有的时候她比真的丽丽还真。尤其是二大爷有点太咄咄逼人了,以至于她当场给他下跪磕头。看到这一幕,你能说她是假的丽丽吗?这个时候,她就是真丽丽,而且比真丽丽还真。因为此时真丽丽反而不怎么关心这件事,而是在玩手机。刘陆磕完头后走出了片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此时刘陆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丽丽,而刘陆当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于是真丽丽和假丽丽就这样同框了。假丽丽此时是五味杂陈,而真丽丽反而成了局外人,好像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一样。两个丽丽同框的镜头解读空间太大了。首先是演员入戏太深了,甚至变得比原型人物还更真实。其次是演员和原型人物面对四姊妹为父亲吵架的反应截然不同,这不禁让你想问,到底什么才是真实?更妙的是,这场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完全没有事先的编排,没有任何设计。
假丽丽崩溃地离开现场时真丽丽只是冷漠地刷着手机,大鹏利用蒙太奇创造了一个孝顺的女儿,真假之间遥映着人间百态。前两周奶奶离世,丧宴和各家分钱的场景和王家也没什么两样。太佩服这种剖开生活的勇气了,一团和气下是暗流涌动的算计,看着那些暗戳戳的对话好像自己都窒息起来。
镜头怼着酒店走廊的墙壁拍,大鹏在房间里嚎啕大哭,这是表演吗,他是难过还是忏悔?大鹏的这个动作就像是整部电影的一个缩影:他把自己藏起来了,又把家人的反应全盘托出来成全他电影的戏剧性。我不认为这种刻意模糊虚实界限的电影值得表彰,电影拍摄过程剥削、消费家人的行为,反而应该引起观众的警惕和思考。
如果说大鹏仅仅在叙事结构、拍摄手法上打破国产片的格局,什么第四面墙、层层嵌套、戏中戏中戏之类的,都这不算什么。最主要的,他通过想拍一部关于姥姥的影像,无心插柳完成了一部中国家庭浮世绘全貌,这才是电影如虎添翼的地方。“树倒猢狲散,老人没了,一家人就很难再聚齐了”家人的牵绊、负担和义务,沦为现代人的亲情之殇。“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十年不回来啊”在城市打拼和回到乡里判若两人的我们,又何尝不被刺痛?老人越老越孩子,那句“三哥哭了、三哥哭了”把我的全部防线彻底击溃。大鹏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柔弱与残忍,刨根刨底地,为我们呈现了他最私人的影像(镜头下都是他最亲的家人)。坐在电影资料馆看这部,当画面逐渐拉伸到资料馆的画面,梦一般从电影穿到现实,这就是电影的魅力,叹为观止!
东北本身就是一种叙事语气。不知道这对于东北人而言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惩罚。大鹏说想拍天意,这确实是天意,只不过天意突然拐了个弯变成了这个样子。08年大鹏还是个小伙子,随便拿DV拍着玩,十几年后一切都变了,时间最沉默也最苍茫。人间本身超越一切虚构,更何况是中国的人间。《四个春天》也好,《吉祥如意》也好,打动人就因为拍摄人间变数和处于变数中不知所措的人,以及不知所措之后还得在一声叹息里收拾收拾继续生活的劲头儿。唯一的外来者演员问十年没回家的女儿,为什么十年没回来。那段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生活的选择是不可总结成一二三四的,都是偶然和碎片连缀成线然后就度过了十年,外部永远无法明白处于一种生活内部的人为何做出那种抉择,所以外部的人易于下道德判断,而内部的人通常只是沉默和苦笑。大鹏好在不做判断,只轻声叹息。
隐形眼镜都给我哭掉了 当生活与电影互文 偶然的温馨成为片名 庸常的遗憾被深解为宿命 电影让每一个人重新审视生活
最后的VCR里,王吉祥口齿清楚地说出了“文武香贵”、奶奶精神矍铄地穿着红毛衣,在镜子里看到端着dv机的大鹏,戳中了。奶奶拉来门,说“这个好”,指着门后的“吉祥如意”。
之前在金马看过短片版的《吉祥》就很喜欢,如今看了完整版的《吉祥如意》,也看出大鹏对他创作可能的更多尝试,资料馆那部分还是很有意思的。归类的话,这应该叫融入剧情片段的记录片吧。重看还是觉得一家人在饭桌上吵架那场戏厉害,太真实,太熟悉,所以还是生活本身最戏剧性啊。